白潋见到村长如此这般,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问道,“怎么了村长爷爷?”
村长却是没直接回答,而是用拐杖戳了戳白潋布鞋边的土,语气有点心疼,“累不累?女娃娃晒得都黑咯。”
听到他这么说,白潋瞅了瞅自己的撸起袖子的前臂,她的皮肤确实算不上白。
这儿的风气并不过于传统,虽然对于女人的着装也有要求,可挽个袖子露出一点皮肤来,也没人在意。
毕竟庄稼人嘛,地里干活露皮肤的多了去了,只要不过分,谁在乎呢?自己在乎还可以说是自我要求较多,别人在乎是多管闲事不正派!这是白潋一贯的想法。
村长更是如此了,他从小看着白潋长大,把白潋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孙辈。
“晒太阳哪有不黑的道理呀?要是我白了,那才奇怪。”白潋扶着他慢慢走到自己家里,拿出个椅子给村长坐下。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白潋紧接着问。
村长一拍脑门,后知后觉地想起自个儿来的由头,笑道,“瞧我这记性,一唠嗑就把正事给抛脑后了!头一遭来,是惦记着你身子骨咋样,吃饭香不香、干活儿还有劲儿不?再就是还真有件事,得你来搭把手。”
“村老爷爷你折煞我了。”白潋皱着眉,“怎么这么客气?您直说就好。”
村长笑了笑,“这么直接?真不再合计合计?”
闻言,白潋有些警惕,不过马上她十分轻松地说,“您又不会害我,怕什么?”
见她这样,村长更是哈哈大笑,“好好好。你知道咱们村里马上要来个新夫子的事吧?再过几天,新夫子就到了。可咱村马上要祭土公了,我们几个走不开,陈夫子年纪大了,就想着找你们这些年轻人去。”
老爷子伸出三根手指,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听说新夫子比你大不了三岁的模样,到时候夫子在前边的桑麻镇落脚,我觉得你比较稳称,到时候你和在私塾里读书的陈平安一起去把夫子给接回来。我们就在村里等你们,好好准备给夫子接风洗尘!”
白潋心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可她仔细想想,“爷爷,我一来一回,还要等新夫子,得花上两三天时间。马上就要播种了,万一正好错过了时间,这——”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村长抚了抚稀少的白胡须,“庄稼是我们的命,我肯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放心去吧。”
白潋露出了笑容,从角落里找到种子交给了村老爷。
“这是葵菜种。另一亩地我打算还是像去年一样,种红薯了。”
红薯不用种子种。挑好红薯埋进暖苗床,等长出薯藤后剪成小段,斜插到地里,浇透水。这样种出来的红薯又大又甜。
两人相视一笑,很是愉快。
白潋想到老三婆的话,好奇地问,“爷爷,咱们村离益州那么远,益州又那么有钱,新夫子怎么跑到我们这边来呢?”
村长沉思半晌,也很疑惑地摇摇头,“我也想不明白啊,或许是什么穷则管好自己一人身的,富就接济天下吧。就是陈夫子经常说的那句话。好像这个新来的夫子,和陈夫子有什么关系,前段时间给他来了封信。对了,那夫子姓伏,伏棂。记住咯。”
“这样啊。那我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吧,明儿正午,陈平安来找你。”村长摸了摸胡须,拿出一个小布袋,“这里边有半贯,到时候你瞧着,看要等几天。”
白潋摆摆手。村长把布袋塞给她,“要是在那边待久了,就住客栈去。你们去办事,当然是村里出钱。到时候有剩下的,还来就好。”
白潋认真听着,只好点点头,“我一定把夫子带回来。”
“咕咕咕——”白潋的肚子叫了,准备去生火做晚饭,“村长爷爷留下来一起吃吗?”
“不啦。”村长站起来拄着拐杖,“不要老是吃稀饭,多放点米,等过几天我给你送点来。”
又老又沧桑的声音出了门,越走越远。
白潋送他出去,等人走远后,才回到屋里。把自家的东西收拾收拾后,白潋起火做饭,草草吃过后,烧水清洗了一番。
许多权贵都是五日一洗沐,多的五日两次。
有钱人出汗少,可庄稼人和他们可不同,每天都出那么多汗,浸得汗涔涔的,要是五天才洗一次澡。身上的臭味都能把作物熏死。
不过他们洗澡就没有那么注重放什么花瓣香料了,夏天到了有时甚至不烧水,到井边打一桶水回来,再冲冲干净也就没了。
白潋爱干净,更讲究些,还特意花钱买了一块皂角。
一切都收拾好后,白潋满身疲惫,砰的一下扑到床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
第二天正午,白潋刚把东西收拾好,门就被敲响。
门一开,眼前出现个秀气白净、头戴头巾的书生。他朝白潋微微一笑,欠身拱手道,“白小姐,小生叨扰。时辰不早,该出发了。”
白潋觉得凉飕飕的:白小姐——从小到大还没人这么叫过他呢。
今儿是头一回。
陈平安是村里正的儿子,也是私塾陈夫子的学生。虽同姓,但他俩并不是亲戚。
村里正是前些年刚搬来十里村的,他儿子陈平安也跟着搬了过来,因此她和陈平安没见过几面。
陈平安长得白白净净,有时候就拿着扇子在村里晃悠,见着村姑都要念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自诩为风流才子。
农忙时让他下地帮忙,他就皱着眉头嫌泥点子脏了长衫,还鼻孔朝天说“君子远庖厨,更不应事稼穑”,气得平时十分宠爱他的赵守业都抄起扫帚追着他满院子跑。
白潋朝他笑笑,陈平安心里一阵嘀咕,这白潋虽然姓白,可也不白。
白潋的玩伴,村里同岁的有一半都是,男男女女都有,但相比起男孩来,白潋自小就更喜欢亲近女孩。
不论如何,这些人是从小玩到大的,白潋自小就从村头跑到村尾,又从村尾跑到村头,一来二去就都很熟了。
眼下各个都忙了起来,他们见的也不多。
要说,问题还是出在白潋这,她每天太阳起了她也起,一头栽进地里去。太阳落了她才回,发小们只能在路上碰巧见到她打个招呼。
更何况这其中有的男孩女孩,家里已经开始给他们说亲了,自个都忙碌碌的,也没时间找白潋来了。
“哎。”白潋假装听不到白小姐这个称呼,听着怪别扭的,“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陈平安微微颔首,转身往带来的牛车走去。看着慢悠悠的老黄牛,他不禁皱起了眉——要是有马车就好了。
刚刚赶这牛车,自己也不熟悉,被这牛气得要命。坐着这个牛车,得多花多少时间。
白潋见有牛车坐,乐呵呵地摸了摸牛背——要是这头牛是她的就好了,得节省多少力气,地肯定被犁得又快又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牛车。
陈平安握住牛辔(pei),还没来得及扯一扯。白潋出声说,“我来吧。”
陈平安没听懂她说的意思,正发愣呢,白潋已经到了他身边,“我来赶车,你要不去休息吧?”
“辛苦白——白姑娘了。”陈平安对着要赶牛车的白潋,实在说不出小姐两个字了,转头坐到了后边去。
白潋不知他心里几个意思,但听到他换了称呼,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驾!”她心软,没舍得真拿鞭子抽,只在空中轻轻一甩,这头大黄牛就乖乖迈步走起来。
她还没赶过牛车呢,托新夫子的福,总算体验了一会儿。
“哼哼哼——”白潋坐着牛车,感觉可真舒服,这一趟加强了她买头牛的决心。
两人出了村,在去桑麻镇的必经之路上。路上除了风景,也没什么好消遣的了。陈平安忍不住先开口,“白姑娘,你到桑麻镇去,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白潋奇怪他怎么明知故问,但还是回答道,“是,我们要去接新夫子回来。”
陈平安脑袋一疼,果然和他们说话,要直来直去才好,不然白潋是反应不过来的。他想问的是,接夫子这种事,他一个人去完全也可以,怎么平白无故地还要一个姑娘家跟着去,想不明白。
正在陈平安想怎么委婉地问出口时,白潋忍不住一笑,“或许是我上次和村老爷说了,想去镇上买点东西,他记着呢,就叫我跟你一块了。"
“啊、啊,原来如此。”
白潋没再说话,她和这个陈平安算不上一路人,有些东西,还是少说为好。
其实啊,村老爷是想给白潋寻一桩亲事,但对象却不是他,而是新来的夫子。
如果动了心,两人有缘的话,白潋也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下地种田了。
退一步讲,两人没有缘分,但经此一遭,日后也能搭上话,这新来的夫子念着白潋接过他的份上,有念一份人情在,不管人情多寡,有总是好的。
三则呢,白潋每天待在地里干得比牛还多,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累倒在地里,倒不如抓着这个机会去镇上到处走走散散心。
但村老爷自己也知道,如果那夫子真是青年才俊,估计是对于白潋不会有成亲的心思,毕竟两人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可奈何,在他眼中,白潋这娃娃就是哪儿都好!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两人坐着牛车到了桑麻镇上。
眼下已是酉时,日头马上要落了,两人找到了信中说新夫子要住下的客栈,问了店小二,得知客栈里还没有一个姓伏的夫子入住后,便叮嘱了几句,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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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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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桑麻镇的新夫子(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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