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欲探寻走火入魔之究竟,便需拜访一位旧人,此人乃博渊居士。
居士久已退隐江湖,学富五车,博古通今,曾与南宫书卿有旧约在身。
此人久居于岭南山南,而南宫书卿不通轻功,唯有缓缓徒步前行。
走火入魔之事,关乎江湖诸多门派之兴衰存亡,南宫书卿深知其中利害,博渊居士乃是他唯一的希望所在。
即便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亦难以阻挡他前行的步伐。
历经多日,南宫书卿来到一处阴森之地,雾气弥漫,氛围诡异。
忽然,一队车马映入眼帘,却皆已倾覆在地,惨状令人触目惊心,似是遭到强盗洗劫。尸横遍野,血腥之气弥漫开来。
连日来,南宫书卿数次从瑶光阁的追杀中侥幸逃脱。在此之际,见到眼前的惨象,心中猛然一惊,警惕之意顿生。暗自思忖:莫非又是瑶光阁派人追来了?本欲绕过这惨象离去,以免徒增烦恼。
然而,刹那间,忽感一阵凛冽的刀风从后侧袭来。
南宫书卿身形微微一动,凭借绝世身法,轻盈地避开了这凌厉一击。岂料那持刀之人紧追不舍,其刀法虽峻烈无比,但观之却锋芒过盛,似有浮躁之气。
南宫书卿察觉其刀法与瑶光阁功法不同,心中纳闷,发力截停刀势。
那人见势不敌,却也毫无逃走之意,眼眸中透着执拗,梗着脖子大声说道:“我乃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当视死如归。岂能做苟且偷生之辈?今日落在你手,要杀要剐,但凭处置,休要多言!”言罢,神色傲然,大有慷慨就义之态。
此乃一位少年郎,眉目飞扬,观之年纪尚轻。仔细观察其眉眼,竟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思索良久,似是那日在客栈之中,呵斥说书老者之人。少年显然并未认出当日的乞丐,僵立在原地。
南宫书卿于是放开此人,唯恐在此久留会被瑶光阁察觉,随即转身离去,没有丝毫停留。此番情形,反倒是那少年面露惊愕,伫立良久,似有所思。心中觉得南宫书卿不是坏人,挣扎许久,竟追了上去,口中问道:“你为何不杀我?”
“我为何要取你性命?”南宫书卿回首反问道,声音清冷,双眸直视少年,等待他的回答。
原来,这位少年乃是玄门宗弟子。他自幼受江湖义气熏陶,对山下的世界心驰神往,立志成为江湖一代枭雄,名扬天下。遂再三恳请,终于获得下山历练的机缘。此番下山,肩负着护送车队前往岭南的重任。
然而,他学艺尚不精湛,途中车队突然遭到贼人袭击,因其本领有限,难以抵御,致使车队货物被贼人尽数掳掠而去。少年为此懊恼不已,正在原地暗自苦闷之际,恰逢南宫书卿路过此地。误将南宫书卿当作那去而复返的贼人,故而贸然出手。
听完少年所述的苦衷,南宫书卿面露无奈之色,实感爱莫能助。虽心怀怜悯,然而自身尚处于瑶光阁追杀的困境之中,实在难以分身相助。
岂料那少年见其身手超凡,竟噗通一声跪地,抱拳请求道:“兄台身手如此了得,必非凡人。车队遭劫,货物尽失,乃是我的失职。恳请兄台与我一同前往劫匪老巢,夺回货物,以成全我的责任,也救车队众人于水火之中。”
南宫书卿本欲拒,刚举步,恻隐忽起。他曾立誓逢乱必出,若因苟全而不顾他人,有负初心。又闻被劫物中有瑶光阁少阁主遗物,将运往岭南发葬。
南宫书卿顿感事杂,瑶光阁定有深意,所托绝非遗物那么简单。
那究竟是何物?玄门宗所护之物有何玄机?是否和走火入魔之事相关?情况紧急,必须尽快查明!
南宫书卿心中踌躇,若随之而去恐有诈,若离去则疑窦丛生,难以抉择。
于是南宫书卿心生一计,铤而走险,决意暂且延缓寻找博渊居士的行程。
他欲悄然探查,以解开其中的奥秘。
然而此货物乃是瑶光阁所运,江湖之大,缘分奇妙,恐于途中再逢旧识。若贸然行事,必生枝节。
想到此处,南宫书卿深知需精心编造一个身份,此身份应当合于常理,方可在不动声色间接近货物,一窥究竟,而不致暴露自身。
于是,他佯装蹙眉而叹:“我曾得罪名门,彼势大追缉,今若参与营救,恐露踪迹,陷绝境,实难从命。”言罢,神色凄然,似有万般无奈。
少年正值热血满腔之际,遂问其得罪的是何门何派。
他稍作思忖,念及若瑶光阁派遣杀手,沐逸云的可能性最大。若将此梁子结下,日后便可顺理成章地避开,且不致引人疑窦。遂答道:“我乃被瑶光阁追杀的江湖郎中念枝,因救了他们叛逃之人被牵连,同行恐连累小兄弟。”
少年闻其言,义愤填膺,欲为其打抱不平。然而念及救人之事十万火急,遂道:“既如此,念兄何不易容掩面?若遇险境,我自会护念兄周全。”刹那之间,南宫书卿见少年如此,心中暖意如阳春之晖,照拂心怀。
凝眸少年,似见昔日之影,壮志纯真,历历在目。然而如今江湖晦暗,自己深陷泥沼,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唯余沧桑一叹,随风消散于天地之间。
南宫书卿佯作踟蹰,终为少年言辞所动。简单收拾后,二人疾步向着匪窝疾驰而去,南宫书卿以一面美人面面具覆于面上,面具宛如精魂所化。其容颜掩于其后,徒留一双明眸在外,似星芒闪烁。
途中听闻少年言,此匪绝非寻常杀人越货之徒。那匪首亦是一夜之间声名大噪,麾下收纳诸多小弟,其规模之盛,可谓令人叹为观止,仿若有一股神秘之力于暗中相助。
两人见敌众我寡,计划晚间行事。
夜晚,月落,大寨寂静,霜风凛冽。
二人皆面呈犹疑之态,满心困惑,良久未动。
南宫书卿虽心有惶然,仍命少年潜入窥视。谁料少年进去许久未出,南宫书卿无奈只好也翻墙深入。见少年瞠目,僵立如石,身周尸横遍野。方知此前无声之因,竟是全寨皆亡。
谁有此等能力?竟可一夜之间,令偌大匪寨灰飞烟灭,无声无息,唯余惨烈悲戚。南宫书卿俯身,细细端详那些尸体之状,须臾,心下大骇。
只见诸人皆为剑伤致命,手法之独特,竟有几分熟悉之感。细细思忖,竟是儒风三士所为!然而往昔儒士,素有比武点到即止之风,从不伤人性命,今番之举,实乃反常。细观之,剑气大有走火入魔之态。
少年虽惑,然亦闻儒风三士之名。此三人者,乃江湖之清流也。素不党附,亦不涉江湖纷争,唯常行劫富济贫之举,颇具侠者之风。非好杀之人,自入江湖,其刀下亡魂寥寥无几。
少年将寨子翻了个遍,却见货物踪迹全无,凭空消失。少年觉心气颓丧,知此乃儒风三士所为。其本欲即刻追去,然见夜色深沉如墨,恐贸然行事多有不利,遂于街市找一客栈暂歇。
翌日清晨,二人正欲追缉而去,忽有一人拦住去路。南宫书卿悄然隐于少年身后,竟是沐逸云,真乃冤家路窄。沐逸云目光狐疑,紧紧盯着南宫书卿,似要将其看穿。少年见状,忙上前打圆场。
“沐兄,不知前来所为何事?”少年神色略显尴尬,拱手问道。沐逸云这才收回目光,神色傲慢,朗声道:“昨日绯烟林中匪寨妖气弥漫,四方皆有消息传来。阁主闻之,命我前来探赜索隐。”
“不知沐兄可有斩获?”少年拱手问道。
“泊安,你可曾听闻玉中仙的修罗门?”其面色微变,神色庄穆。
“玉中仙,乃一众邪教统称,彼多以修习邪门歪道为务。共十二门,每门除门主外又有十二主事,修罗门皆为女子,最擅暗杀魅惑之术。”少年表示略有耳闻。
“我在发现匪寨被灭的同时发现了绿罗仙姬望月的痕迹,此女最善蛊惑人心据说有千张容貌,表面剑伤上看起来虽是儒风三士所为,实则恐是她魅惑所致。”沐逸云道。
绿萝仙姬乃修罗门十二主事仙姬之一,望月乃其最为蛊惑人心的功法。
“泊安,可愿相助?”沐逸云沉心静气,出言相询。
“我实不该拒之,然身负要事,恕难相助。就此别过。”少年言辞决绝,与南宫书卿转身而去,未回首。
南宫书卿问:“你可知我们应去何处?”
少年摇头,儒风三士本就四海为家,更不知从何找起。
南宫书卿以手抚额,暗忖不知玄门宗何人教出此等弟子,竟这般天真痴傻。然前路漫漫,仍需前行,纵其愚钝,亦当同行。
玉中仙也牵扯其中,所谓遗物为何江湖必争?儒风三士果真为绿罗仙姬所惑而非走火入魔?不若赶在沐逸云觅得绿罗仙姬之前,我先行寻之?此行艰险万分,携此憨货,恐难成事,莫若留他于此。
遂南宫书卿向茶肆中憨笑的吟泊安招手。
经累月相处,吟泊安已对南宫书卿倾心信赖。
故而,当南宫书卿言,有一樵夫适才称见三人之身形容貌与儒风三士相仿,且离去未久,自己因饮茶过多,内急如厕,令其先行追之,自己随后便至时。
他深信不疑,提剑疾奔而去,口中糕点满塞,奔行之际,碎屑簌簌而落。
瞧着他远去的背影,见此憨态,南宫书卿故作深沉的面容再也绷不住,不禁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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