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节哀。”谢婴白躬身行礼,说完就要拉着姜玉珍离开。
姜玉珍愣了好一会儿,其间甚至脑袋一热,迫切地想要告诉祖父自己就在他面前好好站着,但在感受到掌心温热之时,还是极力将那抹念头压了下去,随着谢婴白离开了。
“谢婴白,明日我想去京郊的大相国寺瞧瞧,替家人祈福。”姜玉珍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能注意到,她与谢婴白的双手仍紧紧交握在一起。
仰头露出渴求的目光,谢婴白还是第一次瞧见姜玉珍露出这样的神情,恍惚中,竟不知觉点了点头,“好。”
拉着姜玉珍来到路旁的一个小摊铺旁,谢婴白语气轻缓,“喜欢哪个?”
“啊?”姜玉珍稍稍愣住,待环顾一圈后,方才反应过来,抬眸询问道,“君上可是要购置些什么物件?”
谢婴白无奈,轻轻敲了下姜玉珍的额头,试图将其飘远的思绪拉回,“吾是问,你喜欢哪个?”
姜玉珍这才想起谢婴白方才好像同祖父提过,要带夫人出门解闷,她本以为只是玩笑,却不想他真就抛去公务,陪她这位名义上的夫人出门解闷。
目光落到面前的摊子上,草叶编成的蚂蚱,小鸟,蝴蝶,都是在边关少见的玩意儿。随手拿起一个草叶鸟仔细打量,姜玉珍道,“就这个吧,不过,我想要一只雄鹰。”
谢婴白应允,同商贩说起需要编制的图案,不巧,身后一道喊叫声传来,“谢婴白!”
姜玉珍忙转身望去,瞧见两位公子迎面走来。
谢婴白一听喊叫声便知来人是谁,因而迟迟不曾转身,只待顾予白的手拍上他的肩膀。
一把拂开肩头的那只手,谢婴白缓缓转过身来,语气淡漠道,“很闲?”
“当然,你又不是不知,天底下最大的闲人,可不就是我嘛。”顾予白笑声爽朗,“不过,今晨去君府,却被某个不做兄弟的人给赶了出来,亏我还替某人找借口,只当是公务繁忙,不曾想,竟是为了陪夫人闲步。”
“果然呀,这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苏兄,你说是也不是呀?”
苏青陌也走近几步,浅笑着朝向姜玉珍俯身行过一礼,“阿予总爱说些玩笑,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多瞧了苏青陌几眼,姜玉珍微微颔首,“公子多虑了。”
姜玉珍不好打扰谢婴白与好友相聚,只言说累了,要回府休息,留下谢婴白与好友叙旧。
不想,顾予白却出言挽留,“嫂子不必不好意思。”
“晚膳苏青陌请客,不如,咱们一同去醉云坊中坐坐,如何?”
面容微滞,姜玉珍抬眸打量起苏青陌来。
这个名字……姜玉珍隐约想起,边关行军,最忌粮草不足,但朝廷每回发下的军粮都不够边关将士们吃食,幸好,有位京都富商一直往军中捐赠钱粮,她记得,那位富商的名字就叫苏青陌。只是不知,可是眼前这位。
没有多问,姜玉珍扭头看向了谢婴白,却不想顾予白再次开口,“瞧他无用,嫂子自己决定即可。”
姜玉珍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几人先去绿溋湖泛舟,晚膳时便一道去到了醉云坊。
醉云坊乃京都最大的酒楼,其中,有名酒千金醉,一坛难求,偏顾予白又是个爱酒的,久而久之便就在这坊中攒下了不少坛千金醉。
顾予白性格本就豪爽,今日更是大方,将多年珍藏的千金醉尽数取了出来。
酒过三巡,很快,顾予白的脸颊就泛起了一片片红霞。
常说酒后畅言,此言果真不假,顾予白迷迷糊糊地说起自己多年来的夙愿。
他说,“我想去边关,我想成为威武不凡的大将军。”
姜玉珍赞许似的拍上了坚实的桌面,由衷说道,“一定可以。”
“嘿嘿嘿~”顾予白闻言傻笑起来。
几番你来我往,苏青陌终于忍受不了拽起顾予白坐上了回府的马车,谢婴白也扶起姜玉珍回离去。
车厢里很安静,姜玉珍靠坐在一侧车厢上,脸上泛着红晕。
“谢婴白。”姜玉珍突然出声。
谢婴白扭头瞧了过去,“嗯。”
舒了舒辛辣的嗓子,姜玉珍轻声问道,“你可知苏公子曾向边关捐粮。”
见谢婴白不语,姜玉珍轻笑,转而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你说,世上真的有神明吗?”
谢婴白答得很快,“信。”
“信?”姜玉珍嗤笑出声,“我可不信。”
“若是你见过尸横遍野的黄沙大漠,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姜玉珍喃喃道,“若说苍穹之上神明现,为何不令顾予白成边关之就,又为何不让那些污蔑我的奸佞小人遭受惩罚。”
“都说神明救世,可我怎就从未见过……”
“本是不信,但见过了,便也就信了。”谢婴白取过一旁的薄毯,披在了熟睡过去的姜玉珍身上,“你们的所求所愿,都终将会实现的。”
翌日,姜玉珍醒来,春茶恰巧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夫人醒了。”
“姜玉珍使劲锤了锤胀疼的脑袋,“谢婴白呢?”
“君上上朝去了,只是临行前,特意嘱咐了婢子,提前备好醒酒汤。”春茶一边接过姜玉珍递来的空碗,一边拿过帕子递交到姜玉珍手上。
姜玉珍擦了擦嘴角,“嗯。”
“昨日我已同你家君上说过,要去京郊的大相国寺上香祈福,烦请提前让人备好马车。”
“是。今晨君上也特地交代过了。”春茶命人将空碗以及帕子拿回小厨房,又赶忙走到已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姜玉珍身旁。
领姜玉珍的命令,春茶简单替其梳了个飞天髻,又替其找了件轻便的纱裙穿上。
姜玉珍唯恐变故,只命人备上几块馕饼,便匆匆出了府。
马车行至山脚,便无法前行,姜玉珍也不矫情,令几人回府,便提裙独自朝着山顶走去。
行至山腰,便见山顶一抹浓烟升起,姜玉珍惊觉不妙,忙向山顶跑去。好不容易赶到大相国寺,却见寺内一棵巨大的银杏老树枝干上火苗乱窜。
虽整棵树皆被火舌包裹,即将燃烧殆尽,但姜玉珍仍然能够看到,滚落在地的一团被火苗簇拥着的木牌,抢过一旁僧侣的木桶,清水浇灌而下,扑灭了那团火苗。
姜玉珍赶忙捡起被烧的有些发黑的木牌,果然,韦府书房的那枚木牌就同现下手中这枚一模一样,桃木,刻字,其下悬挂红绳。
眼前这场大火,恐怕不是凭空而来。
韦舒晏!你莫不是,害怕了……
攥着木牌,姜玉珍沉思着,就连撞着人,也是只道一句抱歉,便继续朝前走去。
“姜玉珍。”
熟悉的声音响起,姜玉珍方才回过神来,转身张望。
紫衣墨发,面容清俊,这可不就是谢婴白嘛。
“你怎的来了?”话刚出口,姜玉珍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妥。
大相国寺自本朝始立之初,便就受到东临皇室的追崇,眼下骤然失火,关乎东临命运,可不得受到朝廷重视。不用多说,姜玉珍也猜到了,谢婴白此行的目的。
“君上先忙,眼下大相国寺失火,我也祈不了福了,就先行回府了。”
“嗯。”谢婴白见姜玉珍周身无人,便在其走后,着锦书唤来一人跟随。
至君府。
“夫人,您回来了。”刘叔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嗯。”姜玉珍兴致恹恹,预备回房,不料管家开口禀报起来,“夫人,大姑娘也回来了,此刻正在遇兰苑歇息呢。”
“哦。”姜玉珍心里嘀咕着,这劳什子大姑娘同我有何干系,转瞬突然想到,不对,这里是临仙君的府邸,这君府的大姑娘可不就是谢婴白的亲姊妹,那她这个君夫人可不得好好去拜见一番。只是,她怎从未听说过谢婴白还有什么兄弟姊妹呢。
“我是说好,知道了,这就要去瞧瞧大姑娘呢。”姜玉珍忙向刘叔解释。
顷刻间,姜玉珍便赶到了遇兰苑。
询问过遇兰苑的丫鬟,得知那位大姑娘此时闲暇,姜玉珍忙让下人通传,只一会儿,她便见到了那位大姑娘。
瞧见这位大姑娘,姜玉珍方才知晓,何为名门闺秀。
见姜玉珍来,沈清让放下了手中书籍,起身行礼,姜玉珍回之一礼,趁机偷摸打量起眼前美人。
只一眼,姜玉珍便想,她长得可真好看,且举止典雅,瞧来定是个温婉的性子。
“不知大姑娘回来,有些失礼。”姜玉珍声音都随着沈清让沏茶的动作而轻了几分。
“无妨。”沈清让将手边沏好的茶水递至姜玉珍面前,“我姓沈,闺名请让,妹妹唤我清姐姐便是。”
“好,我名姜玉珍,姐姐唤我珍珍即可。”只是,这大姑娘怎的姓沈不姓谢。
见姜玉珍有些疑惑,沈请让淡笑着开口询问,“珍珍可是有疑惑?”
“我父姓沈,乃临仙君之父长远候手底的一名军士,吾幼时,吾父战死,侯爷仁慈 ,允吾入君府,称侯爷及先夫人一句义父义母。”
“原来如此。”姜玉珍终于明白其中缘由。
“前些日子,吾去了江南,听闻吾弟成婚,便启程回了京都,却不想,还是未能赶上,烦请珍珍见谅。”
姜玉珍闻言连连摆手,“我与清姐姐一见如故,怎么都不算晚的。”
“是呀,我见妹妹,也是喜欢的紧。”
“对了,这次自江南归来,倒是寻得了不少新奇的玩意,觉得有趣,就多带了些回来,稍后便着人给妹妹送去,也就当是我送与妹妹的见面礼了。”
“清姐姐客气。”姜玉珍瞥见了沈清让眼底乌青,想着沈清让这几日舟车劳顿,定是累极了,随即告辞道,“不叨扰姐姐休息,妹妹就先回去了。”
“好。”沈清让直将人送出遇兰苑外,方才回到房内休息。
晚膳间,谢婴白也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了府。
几人围坐桌旁,姜玉珍令春茶拿来几壶果酒,说是要替沈请让接风洗尘。
谢婴白也未阻止,只问道,“江南水灾,阿姐劳累了,途中可有见闻?”
姜玉珍:清姐姐好温柔,我好爱。
谢婴白: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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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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