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暗恋
1.
吴邪有一个秘密。
从两周前一个夜晚开始,他只要一想到张起灵,心口便会有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一开始吴邪并没当回事,只当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病痛突然爆发,只要忍过去就好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心口的疼痛在小哥去巡山三天未归时来势汹汹,险些疼晕了过去。
彼时他正在河边钓鱼,发愣的时候恍惚间看见张起灵又走进了那扇沉重窒息的青铜门,四周的人面鸟也在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只要吴邪一有动作,它们就会冲上来狠狠地撕他的肉,喝他的血,他望着小哥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要阻止但浑身动弹不得。
疼痛像潮水般淹没了他。
“天真,天真!”
王胖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吴邪这才大喘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天气转暖,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衣就来河边钓鱼,此刻衣服湿透了,一阵凉风吹过,他竟也打了几个抖。
王胖子看到吴邪缓过来了,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吓死胖爷了,天真你丫的刚刚的样子像是马上要晕倒了,叫你好多声都不应,你看你嘴唇都白了,要不咱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吴邪刚想张开嘴反驳,王胖子像是预料到了他想说什么,立刻说道:“别犟,你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和小哥好不容易才给你把身体调回来点,你可千万别又给整回去了。”
吴邪听到张起灵的名字,想到他已经巡山三天未归,灼烧般的疼痛又从心口处开始蔓延。
他皱了皱眉,极力忍住了这股疼痛。
王胖子看到吴邪发白的嘴唇,二话不说就拎着被搁置在一旁的鱼竿和看起来马上要晕过去的吴邪往家走,嘴里絮絮叨叨,“天真,咱听话啊,身体不是闹着玩的,你要是在小哥不在的时候出问题他非得把我皮扒了不可,回去换个衣服咱去医院。”
吴邪身上没力气,只得听着王胖子的唠叨顺着他的力气往回走。
......
“非常健康,没有任何问题,别担心了,”医生拿着报告单仔仔细细的看了,下了结论。
于是吴邪和王胖子带着非常健康的诊断报告回了雨村,一进院子,便看到张起灵站在门口,不知等了多久。
王胖子唏嘘两声,说完小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看看天真就脚底抹油的跑走了。
留下吴邪一个人站在那里。
“去哪了?”
张起灵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他走到吴邪跟前,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
吴邪顿了顿,带着独属于张起灵气息与温暖的味道包裹住了他,竟让他感到了安心。
“去医院了”吴邪扯出一个笑,说道,“没什么事,老毛病了,胖子非得拽着我去检查了才安心。”
吴邪看着张起灵在把他的检查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后,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居然罕见的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有些惊讶。
可能看错了,吴邪心里想,闷油瓶怎么可能出现这么鲜活的表情。
晃神间,张起灵拉着吴邪的手把他带回了屋里后,一股药味直冲鼻腔。
看着桌上刚熬好的药,吴邪整个人浑身写满了拒绝。
“小哥你看我去医院检查都健健康康的,这药就不用喝了吧,多费事儿啊。”吴邪想溜走,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被张起灵握住挣脱不开。
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滑过了吴邪的掌心,一阵酥痒从掌心传来,吴邪险些惊叫出声。
他深呼一口气,使了点劲儿,总算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张起灵转身拿药,并未注意他的小动作。
“这不一样,”张起灵闷声说着,将手中温的刚刚好的药碗递给他,“苦,但还是要喝。”
吴邪不情不愿的接过药,苦着脸看着张起灵,希望张起灵能大发慈悲放过他一次,但闷油瓶不愧是闷油瓶,看着吴邪可怜兮兮的表情也能做到面无表情,毫无波澜。
装可怜没用,吴邪只好皱着眉一口气将药一饮而尽,末了深叹一口气。
张起灵接过空碗,带有赞赏意味的摸了摸吴邪的头,随后将糖塞进了吴邪的嘴巴里。
吴邪嘴里含着糖,内心苦哈哈的,在这个家里他的地位才是最低的,胖子和小哥天天逼着他喝药,跑都跑不掉。
说不定村口的小黄狗都比他地位高,吴邪心里想着,嘴里的甜味又顺着口腔绕了一个来回。
等到吴邪去休息后,张起灵这才将明天喝的药熬着,坐在那出神的摩梭指尖,似是在回味些什么。
2、
在吴邪去完医院后的第三天,小哥又去巡山了。
在心口痛过后的第三天,吴邪本以为没什么事了,他便等小哥去巡山那天和王胖子出去买了火锅食材等小哥回来一起吃一顿。
“晚上就回来,在家等我,”张起灵早上走之前把吴邪从温暖的被窝中捞起来,嘱咐道。
自从张起灵悄无声息进了青铜门十年,出来住进雨村后,他即使已经答应吴邪再也不会消失,
但不可避免地,只要他巡山超过两天,吴邪就会感到焦躁不安,有一次甚至想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进山找他。
所以此后张起灵不管去哪,都会提前跟吴邪说。
王胖子起来得知此事后,十分欠揍的嘲笑,“天真你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媳妇儿,需要老公的报备才能安心在家里呆着。”
“去你的,”吴邪心虚的骂道,“你才是小媳妇儿。”
王胖子无心的玩笑话像是揉进了他的内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早就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张起灵起了别样的心思。
等到察觉自己内心的时候,感情就像扎了根的大树,再也铲除不掉了。
可惜天公不作美,本来说晚上三个人一起在院子里吃点火锅,喝点小酒,结果傍晚却下起了倾盆大雨。
吴邪和王胖子只好把火锅阵地转移到室内。
八点的时候,他俩已经将火锅煮好了,食材摆在那,就等着张起灵回来吃饭,但不知为何,望着屋外的电闪雷鸣,吴邪心里不由得一慌,不安感瞬间袭遍了全身。
十一点,张起灵还没回来,望着眼前这些备好的菜,吴邪开始焦躁不安。
他开始不断的冒冷汗,手也不自觉开始抖了起来。
闷油瓶呢,怎么还不回来,他心里想着。
一想到这倾盆大雨可能将山路堵住,也可能会有泥石流,越想越严重,他再也坐不住,刚起身,针扎般的疼痛自心口处传来,愈演愈烈,带着灼烧的痛苦,似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正要向前倒去,吴邪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这顿火锅终究是没吃成。
第二天吴邪醒来后,王胖子就在旁边唉声叹气,说他突然晕倒把胖爷吓了一大跳,魂都快吓没了,又说小哥回来把你抱在怀里的时候脸色很难看黑的跟块儿炭一样,又把他吓得魂快飞了。
“你的魂这么容易飞,阎王爷都不知道参你多少笔了,”吴邪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于是王胖子又开始咿咿呀呀。
过了好一会儿,王胖子才终于消停下来,出去给吴邪煎药去了。
张起灵进来的时候吴邪正在闭目养神,感受到张起灵的气息,他睁开眼望着他,眼神闪烁。
对于心口的疼痛,排除掉身体上的问题后,吴邪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测。
他曾在张家古籍里看到过,遇心爱之人,若心中所念未说出口,久而积郁,心如刀绞。
吴邪深呼一口气,强打起精神。
“小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事,你看上次去医院检查了,也没啥事儿不是,”吴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就是些陈年旧伤发作而已。”
他不想让张起灵知道自己对他起了这么龌龊的心思,在他的心里,张起灵应该永远是风光月霁的。
而且要是小哥知道了自己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说不定会再次消失。吴邪自嘲的想着。
张起灵还是这么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垂眸,淡淡道:“吴邪,好好养身体,我......”
他像是要说什么未尽之言,但我了半天,最后又把话吞了回去。
3.
最近心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了。
吴邪甚至连呼吸都带着起伏的疼痛,只有在靠近小哥的时候才会有所缓解。
张起灵看着吴邪日渐消瘦的面庞,于是决定在某个清晨再次把吴邪叫起来,对他说道:“我要回张家一趟,”张起灵顿了顿,看了一眼吴邪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道,“大概五天。”
“你回吧,”吴邪说,“注意安全。”
张起灵回张家了,屋子里像是空了一块儿,王胖子负责了他一日三次的煎药,然后就在雨村里遛弯逗狗,吴邪身体不好,再加上心脏疼痛,只能坐在家里什么也干不了。
这五天来他想了很多,一会儿想着心脏疼的不行不如等小哥回来直接跟他表白解放算了,一会儿又想着要是表白了小哥被他吓跑了怎么办。
......
4.
张起灵只希望吴邪能一直健健康康的。
从雷城出来的吴邪带了满身伤痛,岁月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他依然记得吴邪在青铜门外等着他的场景,一张脸带着些许苍白,瘦削,但眼神一如往年的明亮。
这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像一头被禁锢的野兽想要迫不及待地闯出牢笼,将眼前的人吞噬,融入自己的骨血。
但静默片刻,他仅仅只是张了张嘴,哑声道,“你老了。”
而吴邪也像他记忆中的样子,笑了笑,对着他说“走吧”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吴邪刻意遮住手上伤疤的动作,他知道吴邪并不想让他担心。
后来住进了雨村,张起灵发觉吴邪的身体已经到了不可以再经受任何风吹雨打的地步,他罕见的慌了神。
他害怕吴邪离他而去。
于是他开始监督吴邪的每一次喝药,关注他身体的好坏,不允许再做一些危险的事情,就算他去巡山,也会再三嘱托王胖子一定要让吴邪喝药。
王胖子也曾笑着调侃过他盯着无邪样子像盯着自家小媳妇儿一样。
他不在意那些,他只知道如果吴邪离他而去,那他一定会追着吴邪,无论生死。
直到吴邪再一次晕倒在他面前。
张起灵看着吴邪的身体再次日渐消瘦下来,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
他在古籍里知道了这样的症状,先是惊讶于吴邪竟然有了喜欢的人,然后便觉得心里闷闷的,喘不上气。
他不希望吴邪喜欢上别人。
张海客得知此事后,哭天喊地,就差没以头抢地,他没想到自家族长竟然喜欢上了那个吴家的臭小子。
张起灵这才明白,原来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对吴邪动了心。
5.
张起灵回来的时候吴邪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感受到张起灵的靠近,吴邪也没睁眼,就懒懒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下一秒,他突然被张起灵横抱起来,本来被太阳晒得困顿的脑子突然被吓醒了,吴邪惊恐的看向张起灵,“小哥,你在干嘛,快放我下来。”
“不放,”张起灵闷闷的说道。
随后便大跨步抱着吴邪回到了他的卧室,将吴邪轻轻放在床上。
极具压迫感的身形压了下来,吴邪感受着张起灵炽热的气息,脸上莫名发烫。
吴邪强装镇定,想要推开张起灵,“小哥你去张家五天吃错药了?快让开。”
可惜就凭他现在的力气,压根撼动不了张起灵一丝一毫。
张起灵将头抵在吴邪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神色莫名有点委屈,“吴邪,你喜欢谁?”
“什......什么?!”如雷般的话语落在吴邪的耳旁,惊得他出了一身汗,“小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吴邪,你喜欢谁?”
“只要对你喜欢的人说出心意,就不会痛了。”张起灵看了看吴邪,随后又垂下了眼眸。
听到张起灵这么说,吴邪便知道他已经清楚自己的心痛是从何而来了。
但是莫名的,吴邪心里升起了一股火,说不清,道不明,但张起灵明明连这个都能看出来,那为什么看不出来他的心思。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围绕在他们身上,过了许久,张起灵见吴邪不吭声,他蜷了蜷手指,慢慢直起身来,然而下一刻,吴邪突然拽着他的衣领将他向下拉,横冲直撞的吻了上去。
张起灵睁大了双眼,感受到嘴上的柔软,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
“我喜欢你,张起灵,”吴邪喘着粗气,眼里闪烁着火焰,“我喜欢你。”
张起灵听到了他只敢在梦里奢求的答案,愣了愣神,有些不可置信。
但他立刻吻了上去,直到吴邪快喘不上气才将他放开。
“吴邪,”张起灵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吴邪耳畔响起,轻轻道,“我也喜欢你。”
一些情侣小日常
1.
互通心意后,吴邪发现张起灵就像一只粘人的大狗。
他去钓鱼,张起灵跟在他身后帮他提渔具,他在院子里晒太阳,张起灵就摆个凳子在他旁边给他投喂零食,甚至吴邪去洗澡,张起灵都想跟在他身后进去,然后被吴邪红着脸轰了出来。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张起灵委屈,“我可以帮你洗......”
“帮我洗我还能有力气走出来吗,”吴邪羞愤道,脸颊染上绯色的红晕,像熟透的苹果。
张起灵看着,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结果还是敌不过张起灵的厚脸皮,吴邪放了他进来一起洗澡,不出所料,最后是张起灵抱着吴邪从浴室出来的。
2.
王胖子下午回来在客厅撞见吴邪抱着张起灵的嘴啃,吓得他在村里喝的酒全醒了。
他这才知道天真和小哥搞上了。
王胖子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也不对,之前倒斗的时候就觉得他俩基基的,还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一直安慰自己说天真和小哥是纯正社会主义兄弟情。
“你丫的,你俩.....这样也挺好,”王胖子感叹道,“早看你俩怪......怪合适的。”
“我就说你俩一个像小媳妇儿要报备才有安全感的模样,一个像生怕别人把自家小媳妇儿拐走的模样,早该成了。”
“去你的胖子”,吴邪笑骂着,握住了张起灵宽厚的手掌。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屋里,他们围坐在火炉旁,说说笑笑。
朝朝辞暮,尔尔辞晚,碎碎念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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