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响了。
苏词不由得一愣，除了墨予涵和北欢会来，这里基本不会有客人来。而这时候的北欢在发布会，墨予涵应该也在忙吧……
会是谁呢？
“小猪，门外是谁？”
“小猪也不认识呢，要开启全城身份识别吗？需要下载数据包哦。”
“算了，你把可视门铃开一下，我问问。”
“好的，小词，已经开了哦。”
光屏里弹出一张陌生的脸，是个和南景煜一般大的青年，难道是下属？
“你好，请问你找谁？”
青年开口：“你好，我是季阳，我找苏词。”
季家人？
苏词点了个按键，“大门开了，你进来吧。”
苏词给他倒了一杯茶，“请。”
青年说了声谢谢，随后犹豫着开口：“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嗯，”苏词细细打量眼前的青年，和季月身上那股平静的疯感完全不同，他就像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少爷，“你是季月的弟弟。”
是季月的弟弟，而不是季静的哥哥。
季阳：“是，我听说，你是季静在阳光福利院的好朋友，想找你聊聊。”
苏词举起茶杯喝了口茶，“我和季静这些年没什么联系，你想问的我未必知道。”
季阳摇摇头：“要不是姐姐被带走调查，我根本不知道她这些年干了什么勾当。现在季家医院和公司也被查了……”
他们家的命数，怕是要到头了。
苏词轻笑：“所以这些年，一直是你姐姐在主事，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个名头，竟然是真的。我很好奇，你明明是Alpha，季家家主之位，怎么轮得到你姐姐一个Omega来坐？”
季阳眉头紧皱：“是姐姐一手把我们带大，这位子她自然坐得，你也是Omega，为什么要这么说？”
原来是没了牵制，一手遮天啊。
苏词：“正因为我是Omega，才更清楚Omega的处境。不过，我们不是来聊这个的，你到底想从我这里了解什么？”
季阳说：“我想了解季静的过去。”
苏词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天真的青年，“她的过去乏善可陈，就是一滩死水。你要是有心了解，可以轻易知道。”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小静她是Omega这件事。当年，你姐去福利院领养她，就是为了把她改造成Alpha。”苏词平静地说，“小静很争气，成了一个Alpha。”
苏词疑惑：“你是因为这件事才怜悯她吗？不然，在她进你们家这十一年，你有大把时间去了解她的过去。显然，你没有。”
“嗯。”季阳垂下眼眸，“我对这个外来的妹妹很讨厌，这些年并没有多加关注。直到……现在，我想去找她，她已经不想见我了。”
苏词：“既然你们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陌生人，那将来，为什么不继续做陌生人呢？季阳，她现在就挺好的，你没必要打扰她。”
季阳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他离开前，苏词在后面说：“别担心，我猜你姐很快就出来了，你家产业也会没事的。”
季阳没回话，只当那是安慰话术。苏词却清楚地知道，季月绝对不会有事。
有什么是需要她赌上自己和季家的命数去赔的吗？那就本末倒置了。她的野心不就是为了站得更高，怎么可能会现在就倒下。
结果只会像季静的Alpha数据一样，查不出一点问题。
苏词躺进云朵沙发里，思索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总觉得，「花粉」事件还远没有结束。林逢鹿莫名其妙地落网，是打算以身殉道，还是，为了掩盖住更深一层的真相？
查到的资料说，林逢鹿在16岁就回归皇室了，也就是十年前。
所以，至少在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在暗中研究Beta变Alpha的方法了。
被除去皇室头衔成为平民的Beta应该不算少，经过这么多年的开枝散叶，只有林逢鹿一个，成功回到了皇室。
真相应该远不止林逢鹿实验室的那点人，一定会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小猪，现在曙国的ABO占比是多少？”
“数据显示，截止去年（星历406年）十月份，曙国已分化人群中，Alpha占约20%，Omega占约12.5%，Beta占约67.5%。”
“那十年前呢？”
小猪迟钝了两秒才回答：“……星历397年，曙国已分化人群中，Alpha占约15.4%，Omega占约8.1%，Beta占约76.5%”
“二十年前。”
小猪这次迟钝了五秒，“这份数据是一家报社的数据，不一定正确，仅作参考：星历387年，曙国已分化人群中，Alpha占10.8%，Omega占12.4%，76.8%。”
……就这些数据来看，Alpha一直在上升，Omega占比算是稳定，十年前的8.1%是因为「白色黄昏」事件。
近年来，曙国一直在鼓励Omega生育，特地弄了个生子补贴，但实际上它是有前提的，必须是AO家庭。
曾经，它还更明确要求，必须做生殖腔取血，检测性别，若是Alpha宝宝，才有补贴。
因为这项要求问题太大，还未试行就被游行示威抗议——它就是Omega组织发动叛乱的导火索。
后来Omega的游行遭到镇压，他们使用了「白色黄昏」，和Alpha抗争到底，发生了不少流血事件，那段时间，曙国可以说是鸡犬不宁。
到最后，也只是将那个政策改了改，只要是AO家庭的Omega生子，就能得到补贴。
据苏词所知，南景煜上台后一直致力于推进“平权”，这项生子补贴政策也被他提出改善，只是目前还没什么进度。
他认为，南景煜最大的一项成就，就是推进Beta和Omega权益法案的完善，让Omega的权益得到保障，让Beta也能领到国家的救济金和福利补贴。
或许是年少时就被送走，没有在所谓的上流社会浸染过，所以他才会这般真心为民生、谋发展。
南景煜是个好的首相。
可惜，他们注定陌路。从一开始，苏词便知晓。
苏词摇了摇头，回到刚刚的思路中：十年前那15.4%的Alpha，一定已经有了不少后天Alpha。
林逢鹿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Alpha的样子，是否可以说，十年前，这项技术就很完善？那「花粉」事件这场闹剧，到底是为什么……
林逢鹿又为什么，甘愿赴死？
……
晚上，南景煜拎着一盒蓝莓蛋糕回家。
他把这些天苏词的冷淡归结于那次他一时说错的话，加上忙于大小事务，根本没时间哄他的小词。
已经入冬了，南景煜开门的时候带来一阵冷风，“小词，我回来了。”
少年还在看着林逢鹿被处决前的“演讲”，听到声音后，关闭了界面，“嗯。”
他起身去厨房，端出来羊肉汤，“吃饭吧。”说着，又走进去把剩下的菜端出来。
“好。”南景煜走过去，将蛋糕放餐桌上，“小词，我给你买了蛋糕。”
苏词走出来的时候一愣，他一早就看到南景煜手里拿着的蛋糕盒了，“谢谢，不过，我现在不太喜欢吃蛋糕。”
“是不喜欢吃蛋糕，还是不喜欢吃甜的？”
少年抿了抿唇，没说话，默默搅拌碗里的汤。
南景煜坐到他对面，“小词，能和我说说吗？”
说说为什么嗜甜，又为什么突然吃不了甜了。
苏词淡淡开口：“小静14岁被领养，她从领养人的口袋里偷偷摸出来一颗糖给了我。我一直藏着，直到三年后，我分化那天，才终于舍得拆开糖纸包装，吃掉那颗过期的糖。”
他掀起眼帘，看向那双紫罗兰眼眸，“那是一种很怪异的味道，在我的嘴里发苦。”他顿了顿，像是在叹息，“我后来关于甜的记忆，总是带着这股挥之不去的苦。”
“所以我要吃很甜很甜，才不会觉得苦。”
南景煜喉结滚动，声音低哑：“那现在……”
“现在嘛，”苏词舀了一勺羊肉汤，慢悠悠地喝，慢悠悠地说：“我突然很厌恶甜味，尤其是很浓很浓的甜，闻到都会反胃。”
他轻笑一声，开玩笑地说：“首相大人，这下我不得不戒糖了，你满意了吧？”
南景煜目光关切，问道：“小词要不要做个检查，这应该是可治疗的……”
苏词摇摇头，“我现在饮食很健康，你不开心吗？”
南景煜握住他一直搅动热汤的手，“有一点小嗜好没什么不好，我更希望你快乐。”
“叮——”瓷勺砸到碗沿的声音清脆，少年不理解地看着南景煜，“是吗？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南景煜有些无奈，将少年的手拉过来，捏了捏手心肉，“小词，你可能不太懂朋友之间的‘玩笑’，你太过紧张了。”
“我说的‘戒糖’，只是一种调侃，是朋友之间的说笑；之前那次，我说你‘引诱’我，也只是类似的意思；还有惹你生气的那次，我说的‘关起来’也不是真的。”
青年摩挲着细瘦的手腕，温声说：“是我不好，总是让你误会，惹你不开心。我以后一定注意。小词，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想收回手，却被紧紧握住，“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解释清楚之后，我就原谅你了。”
南景煜不依不饶：“那小词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对我笑了，为什么不让小猪喊你夫人，也不让喊小主人，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苏词看着控诉他的青年，竟然能从他低沉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委屈。
苏词默默想：这难道也是“朋友之间的说笑”？
他只好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没有不理你，你回来我有打招呼，你和我说话我也理了，我哪里不理你？”
南景煜的委屈更明显了：“不一样，小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就是对我冷淡了……我哪里不好，小词可以直接告诉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苏词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你很不喜欢现在的我吗？”
如果说，真实的我，远比现在这个冷淡的我，更令人讨厌呢？
南景煜松开了他的手，苏词收回手，有一瞬间的失落。随即，他看到南景煜走到自己面前，想伸手抱他，却在半空中停住，先开口问：“小词，我可以抱你吗？”
苏词知道，他这是想起之前自己对他的抗拒。
“你要抱我干嘛？”
他还没说出答案，南景煜就抱住了他，“小词没有第一时间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
苏词冷哼一声，倒也没生气，“歪理。”
接着，南景煜将他抱起来，放到腿上。苏词手抵着他的肩，有些不好意思，“你干嘛……这有点暧昧了噢！”
“我在回答你的问题，小词。”
“……”
南景煜认真地说：“我很喜欢小词，哪个小词都喜欢。刚见面时那个明明很紧张却又主动亮爪子的小词、总是炸毛的小词、敢于抗争的小词、喜欢和小猪吵架的小词、聪明勇敢又善良的小词……每一个小词，我都喜欢。”
这简直和表白没差……也是“朋友之间的说笑”？
苏词偏过头，小声说：“就会哄人……那现在的我是哪个？”
南景煜凑到他耳边，雪松香随之飘来，“是容易害羞的心软小猫。”
他的气息扑到苏词的耳边，耳尖以极快的速度变红，苏词猛地推开他，“你又耍流氓！”
南景煜不语，看着坐在他腿上的害羞少年，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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