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鸟瞳仁变幻,扑闪着翅膀从不染剑上下来,围着秦玉书飞了两圈,落在她面前,与她对视。
秦玉书心口怦怦跳,乌鸟身上带着一股骇人的气势,她想要忽略都难。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落到下巴,少女脸色惨白,看着极为狼狈。
乌鸟眼睛盯了一会,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些许挫败,终于放弃,飞回褚时身边。
褚时收回视线,召回不染剑,“无碍。”
秦玉书听到这句话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手心不知何时被玉台残片割开了一道口子,到现在回神才感到一阵闷痛。
诛魔殿来去无踪,秦玉书背上都被冷汗浸湿了,好险,她刚刚感觉檀宁仙尊要发现什么了,幸好。
她扶着残壁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她的木牌让她投了出去。
台上孤零零躺着她的牌子,金丝楠木的木牌上,多了一抹流光,上面印了一个山峦图案的印记。
秦玉书瞪大了眼睛,竟然是破虚宗。
云锦宗的灵盘跟破虚宗的灵盘离得近,而当时她心口刺痛,无暇顾及自己到底投到何宗门。
她面色复杂收好自己的牌子,梨花瓣随风散落,盖住玉阶颜色,玉牌落盘,宗门印记篆刻其上。
至微三十年,秦玉书拜入破虚宗门下。
层峦叠嶂,苍山葱郁。
灵瀑飞流直下,彩鹜双飞云涧之间。
宗门隐入山口,破虚宗三字直接刻在山体之上,剑意凌然,直入灵台。
破虚宗势力衰退,收徒也随性。
所以五百三十多个徒弟,拜入破虚宗的仅有六十多个。
秦玉书一行人乘着灵舟进入山门,银光乍现,将要碰到灵舟时又散于天地间,她猜测应该是护山大阵。
赵秋扯了扯秦玉书的袖子,“快看快看,有灵鹿。”
秦玉书因先前之事有些虚弱。
她站在灵舟一角,本想好好休息,但是这人太过热情,扯着秦玉书悄声说了一路,哪怕秦玉书只回个嗯,这人都能立马接下去。
“秦玉书,你紧不紧张啊,我好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会飞的舟呢,不知道会拜入那个师傅门下。”
“嗯”
“马上就要到了,好期待,怎么办……额”
赵秋正说着话往前一看,就看到这次试炼第三的楚非声不耐烦的瞧着他。
赵秋就像被掐着脖子的鹌鹑,安静了,明明以前试炼前几名前几名都是去无妄宗的,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发什么疯。
秦玉书往后挪了一步靠在灵舟上,今日之事实在凶险。
尤其是她近距离感受到的那抹魔气,里面贪嗔痴怨的恶意让人毛骨悚然。
她摸了摸心口,她心口里的东西也是魔吗?那她到底是什么?一块玉?还是……魔?
檀宁仙尊能辨世间魔物,秦玉书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有一点是魔物的倾向,那柄不染剑就能立即洞穿自己心口。
她无意识的拨弄着自己手里的木牌,对未来忧心忡忡。
听闻檀宁仙尊就是破虚宗长老,但他不常回宗门,经年累月居于诛魔殿,这又让秦玉书有点安慰,要是能有一劳永逸的法子就好了,她也不想带着身体里的这个麻烦。
破虚宗,双仪殿。
各峰长老站在前面,带队的两个长老分别是长渊长老跟怀垣长老,上边站着几个长老看起来仙风道骨,身上带着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
台下弟子规规矩矩的站着,台上长老密语传音。
掌门望着底下弟子,“听闻无妄宗在收徒大会上出了魔物?”
长渊回道:“是,多亏了檀宁还有诛魔殿。”
诛魔殿原本是各宗门派为除魔而建立的一股势力。
虽说权利至高无上,但是整日同魔物打交道,极其容易被魔物侵染。
上届殿主就是除魔时遭到魔物侵染,是被褚时亲手杀死的。
世人只知道诛魔殿权利无上,看不到权利之下的暗流涌动。
掌门想到褚时眼底闪过一抹遗憾,褚时本就是破虚宗长老,他的身份颇为特殊,如果褚时仅仅是破虚宗的长老,那破虚宗何至于衰落至此。
掌门摇了摇头,回到正事上来,“长渊,听说这次还有个好苗子?”
长渊:“是,掌门”长渊看向楚非声。
楚非声上前一步,腰间玉瑗环佩,叮铃作响,气质矜贵,仪态不凡。
“楚非声见过掌门。”
掌门看着眼前弟子,“唔,不错不错,为何想来破虚宗啊。”
楚非声微微仰头,满身矜贵,“当然是踏破虚空追求大道而来。”
掌门的捋着胡须的手一顿,“咳咳,很好很好,那就拜入……”
一旁的怀垣低声道:“掌门,兰泽出关了。”
掌门眼睛闻言一愣,随后改口道:“楚非声你可愿拜入兰泽门下?”
楚非声眼睛亮了亮。
兰泽长老严格来说也算是他楚家皇室中人,他从小就知道皇室这位天才中的天才。
五百年前力压各派天才成为通云榜魁首,一剑破昆仑,魔域内连挑十八位城主全身而退,名动天下。
怀昇探过身来,“掌门,兰泽要是知道,怕是不同意。”
掌门叹了口气,传音道,“怀昇,兰泽的归元峰太静了。”
怀昇长老没再说话。
长渊上前衣袖一挥,弟子木牌悬于空中,等级灵脉属性一应俱全,上面的宗门印记尤为明亮。
掌门手一挥,楚非声的木牌背面刻上兰泽二字。
“楚非声拜入兰泽门下,为破虚宗第三百二十七代弟子”
楚非声脸上带了些许激动,他也没想到竟然拜入自小崇拜的长老门下,赶紧收了牌子行礼,“谢掌门!”
“嗯”掌门捋了捋胡子,随后打量这届新入门的弟子。
近年来灵脉稀薄,凡能修成者无一不是世家名门子弟。
除大陆上的四宗三派之外,各地小门小派不断,但大多不成气候,所以会送孩子到大宗门修行。
这些弟子年岁十五不到,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更何况这些孩子还小,有些还未筑基,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掌门叹了口气,一个个打量过去,忽然顿了一下,底下有个一身灰袍子的小孩,在这一屋锦绣罗衣的人群中,显得极为扎眼。
掌门顿了顿,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情绪,叹息一声,“你上前来”
秦玉书抬眼望去,见掌门看着自己,心中惴惴不安,但还是故作镇定上前行了一礼,立在殿中,等待下一步指示。
掌门看了一眼秦玉书,传声道,“看这孩子像不像兰泽刚来的时候?”
怀垣客观评价,“此子无门无派,应该是散修之子,也是这次试炼的最后一名。”
长渊皱了下眉头,想到最后时那只乌鸟盯了这个弟子许久,但是檀宁又说这个弟子无碍,他眼里闪过一丝纠结,犹豫要不要说出口。
掌门笑了笑,垂着眼眸看着下面的灰袍少女。
“怀垣啊,你看看她,立于珠玉之中却不自忏,此女不应是凡中物,只是缺少阅历,少了些灵气,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气候。”
怀垣皱了皱眉头,“她修为甚低,资质平庸。”
掌门摇摇头,空中木牌调转,兰泽二字镌刻于木牌之上。
流苏荡漾,飞入秦玉书怀中,朗声道,“秦玉书入兰泽门下。”
长渊长老望着秦玉书,她身上还是那个灰扑扑的袍子,上边蹭了许多灰,手上缠着破布条子,看起来是受了伤。
罢了,既然过了檀宁的眼,想来这丫头应该不是魔物。
周围一阵吸气声,秦玉书居然能入兰泽长老门下。
观殿中他人反应,想来兰泽长老应该很厉害。
秦玉书不知道兰泽长老是谁,对她来说拜入那个峰都一样,但是刚刚楚非声就是拜入的兰泽门下,这位长老应该不差。
秦玉书收好牌子行了一礼,站到楚非声身旁。
楚非声眼睛瞪得混圆,看着她一脸震惊,秦书玉怀疑楚非声的眼珠子能弹出来,默默的往另一边移了移。
除却楚非声跟秦玉书外还有二位天资不错的弟子入兰泽门下,新入门弟子根据资质灵脉拜入各峰门下,底下的新弟子拿好牌子排成一列。
掌门正了正神,训诫道,“破虚宗门下,无贪生怕死之辈,望各位谨记。”
“是”
“新入门弟子随自己师兄去罢。”
鹤唳婉转,一只灵鹤飞到殿中。
它围着大殿绕了一圈,收了翅膀,掌门手一挥,对秦玉书几人道:“你们跟灵鹤去归元峰,兰泽见了就明白了。”
“是”
怀昇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掌门,兰泽会收这几个弟子吗?”
“会吧?”
掌门眼中也有些许不确定,“牌子都写上了,兰泽不会不收的。”
怀昇摇了摇头,“但愿吧。”
从双仪殿到归元峰隔了三个峰头,而且极为偏僻,灵鹤带路,路上没遇到多少弟子。
孤寂荒芜,这是秦玉书对归元峰的第一印象。
别的峰头是灵植灵物一堆,这座山只是草,还是凡间杂草,怪石嶙峋,荒芜一片,简直无从下脚。
灵鹤把他们放到山上,转头扑了两下翅膀就不见了。
几人错愕,这是什么情况?就这么走了?
前方端坐着一个青年,暗红衣袍叠叠垂落,带着一股肃杀的意味,手上擦拭着一把古琴。
见他们来,手指拨了下琴弦,琴声铮鸣,银色屏障挡在他们身前,令人再难进一步。
“你们下山吧,我不收徒。”
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那人指尖压住琴弦,转过身来。
他眼睛上蒙了一块布料遮住了大半张脸,面色苍白消瘦,鼻梁高挺,唇色淡的接近于无,身上穿着一袭暗红衣袍,红衣白线绣了不知何意的暗纹。
荒石,红衣,毫无血色的脸加上面上红绸,简直像是个索人命的恶鬼。
四人站在孤寂荒芜的山头,震惊的一时忘了呼吸。
他们要拜的师傅,天资卓越,力压各天才的天下第一人,五百年面的通云榜首居然眼部有疾!
兰泽再次拨弄琴弦,琴声变调,倾泻而出,四人心神一震。
他转过头来,漠然道:“你们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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