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舒不舒心,你在说什么?”水妖紧咬后槽牙,“嘴上说要助我修炼妖丹,现在却又做着杀我的事,人族果然不可信!”
“你不是他?”瞧见他的反应,符应疑惑了一下,“可你长得和悬赏令上的画像一样...不管是与不是,先随我回司朝掌夕楼。”
司朝掌夕楼?莫寻孤不可思议地打量她了一圈,她竟然是女祝?
“你说这张脸?”水妖摆出一脸嫌弃的神色,“我是水妖,水无形,我的本相自然就是无相,什么样子都能化形。”
“有点道理。”符应上下扫了水妖的模样,“既然你能化成他的模样,还这么相似,莫非见过他本人?”
“自然,你口中这个叫书心道的家伙就是个怪人。”水妖翻了个白眼,“知道我能化形后,非说他的脸丰神俊异,逼着我不得不化成他的模样,若不是我妖力有限,变不回去了,我才不愿意顶着这张讨人嫌的脸。”
符应返手将剑入鞘,“那你可知书心道去哪里了?”
“我只瞧见他往暴怒山那边走了。”水妖抹了几下,见没出血才松了一口气。
“线索又接上了。”符应摸了摸下巴,随即话锋一转,“那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吧,你为何要伤害村民?”
“我就是想让他们离开这里。”水妖撇撇嘴。
“为什么?”
“因为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地盘,是你们人族占了我的住处,还把我逼到几十里外的山里。”
水妖说着说着反而委屈了,“可这些日子山里接连发出异动,无端令人心惊胆寒,我无处可去,这才又回到了这儿,我就想着吓唬村民们一下,让他们快些搬走。”
异动?莫寻孤眯了一下眼,若有所思。
“虽然有理由,但你吓了那么多村民,也理该受罚,跟我回府衙吧。”符应拎起水妖的后领就走。
“不是说好了谈判,为何还要带我去官府?”水妖挣扎起来。
“谈判谈判,你谈我判咯。”
“你!”
这回没有了雾气的阻隔,下山的速度快了许多,当二人再次返回府衙时,昏迷的人已陆陆续续醒来,见是这水妖作怪,纷纷拿东西砸他,幸好莫寻孤与符应挡着,才不至于受伤。
“诸位听我一言,我既是知县,我定会与仙师商讨出处置这妖怪的法子,肯定让诸位满意,眼看天要黑了,都散了吧。”曹知县好说歹说,村民们才散了去。
“仙师可想出法子?”曹知县恭敬地问向莫寻孤,莫寻孤不语,只是扭头看向符应,曹知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准备点东西。”符应神秘兮兮地走到知县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好,我答应,其余的我马上差人去办,但...”曹知县神色显露些许担忧,“万一留守的人不够,这妖怪中途逃了...”
“放心,有筑星剑在,他逃不走。”符应拍拍胸脯打包票。
见符应毫不惧怕,曹知县心里当即有了底,匆匆招了手下离去。
府衙里只余二人,以及与筑星剑捆在一起,如如煮沸一般,头上不断喷出水汽的水妖。
莫寻孤朝符应走去,站到她的身旁,“这主意是你的灵机一动?”
“不。”符应打了个响指,笑道:“是从山上就开始想的,算蓄谋已久。”
即使在黑夜,眼前人的笑亦如明霞瑰光,晃得莫寻孤有些恍惚,符应的脸竟慢慢与脑海深处的那道明媚身影交叠。
“薄暮...”莫寻孤脱口而出。
“什么?”符应歪头瞧他。
莫寻孤的思绪被符应的声音拉了回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唇,“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何你明明是女祝,一开始却没有透露身份。”
符应两手一摊,“因为没有人信呀。”
“我曾经与女祝打过照面,以为所有的女祝身上都有功德金光,即使刻意隐藏,在使用功力时也会显露,但姑娘你...”
莫寻孤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这甚是奇怪,姑娘怎会没有功德金光呢?”
“这嘛...”符应语气有些惭愧,“我的功力层级不高,何谈修出功德金光。”
“即使姑娘功力不高,只要能驱魔化煞,仍是比寻常人厉害的。”莫寻孤安慰道。
“其实...”符应刚要开口,就被急匆匆赶来的知县打断了,“女侠姑娘,你要的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
“好,咱们现在就出发。”符应眼神一亮。
“我们去哪?”莫寻孤疑惑。
“海崖。”
夜黑风高,一行人点灯乘马车,一刻都不敢耽误,很快便到达了海上石崖,衙役们跳下马车,纷纷往下搬东西。
“你要做什么?”水妖被符应拉扯着,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莫寻孤站在二人身边,犹豫一下,趁其不注意,悄悄用指尖点了下剑身。
果然极烫。
难怪水妖会怕它,符应能解开冰霜覆体靠的也是这把剑。
“别急嘛,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符应得意地抬了一下眉,拍了拍水妖的肩膀。
曹知县捧了只坛子,凑到符应身边,“女侠姑娘,你要的海盐都在这些坛子里了。”
海盐?莫寻孤静静凝视符应,她要海盐做什么?
“好嘞。”符应再次把剑横在水妖脖子上。
“你果然要杀我,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水妖怒气冲冲,朝符应又喊又叫。
“欸~这不是怕你逃嘛。”符应拍了拍水妖,“你虽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但村民既已醒来,便不算既遂,我怎么会杀你呢,放心吧。”
水妖压根不信,可剑在符应手里,不得不听她的。
符应见他被自己说动,便向知县招了招手,“知县大人,可以洒了!”
曹知县点头,手一挥,衙役们得令,抱起坛子围了水妖一圈,纷纷抓起海盐朝水妖身上洒,一时倾如骤雪。
雪白的盐粒洒到水妖身上,本就是一身白衣的水妖如同又穿了件白纱袍,而这盐做的纱袍不一会便渗入到水妖的肌肤中。
待盐粒吸收后,衙役们继续朝他的身上洒盐,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水妖身上的“盐袍”再也渗不进体内为止。
“真咸。”水妖忍不住啐了一口,怒视眼前笑呵呵的符应,“喂,你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欸~咸就对了,现在你不再是淡水妖了。”符应狡黠一笑,“走你!”
话音刚落,水妖就被符应从崖边一脚踹飞下去。符应蹲下朝他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纯良,“再见咯,海水妖~”
“你给我等着——”
话音未落,但闻“咕咚”一声,水妖沉了底。
“哟~真是好大一个水花。”符应笑得别提有多开心。
“知县大人将全县的海盐都买回来了,助你改变□□质,海水无垠,永不枯涸,足够你修炼妖丹。”
“将他变成海水也算是一种惩罚,至少他不会再回到陆地困扰百姓。”莫寻孤笑着摇摇头,“你的蓄谋很妙。”
“谬赞啦,莫仙师。”
莫寻孤沉思一下,“符姑娘可想过,水妖日后也许还会上岸。”
“哈,妖啊,都有领地意识的,他一个海水妖上岸,其他的淡水妖不会让他轻易占据地盘的。”
眸光灵动的眼,微抿上扬的唇,符应仿佛被名为狡诈的东西上了身。
莫寻孤注视着符应的侧脸,不自觉地扬起唇尖,“我叫莫寻孤,太华玄宫游修道士。”
“我是符应,化祝符应。”
翌日,符应便向曹知县请辞。
“女侠姑娘不再多待几日吗?”曹知县随着符应踏出府衙门槛。
“我也想再白住几日,可我还要找人,时间不多了。”符应惋惜道。
“那便等下次吧,待女侠姑娘再来,定会请姑娘一尝我们这特产的绥内白梨。”
“一言为定,若是这般,那我可就多带几个大筐来盛白梨了!”
“姑娘随意。”
“那之前说好的...”符应嘴上犹豫,手却早早伸到知县面前,手指一撮。
“哈,姑娘莫急,都在这里。”
知县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小只布袋与一封信件递给符应,“女侠姑娘,暴怒山采石场的林副使是我同窗,为人爽快,无论姑娘想做什么,都可以找他帮忙。”
“大人费心了,多谢。”符应接过后,迫不及待地托住布袋掂了掂,满意地笑了,“大人真是爽快,竟多给了六钱八文。”
这位女侠姑娘倒是厉害,就掂这么几下,分量竟是丝毫不差。
知县笑着解释道,“姑娘昨日说无需提供马匹,我便将租马车的钱折成现银,都放在这里了。”
符应眸光登时一亮,“唉呀,绥内竟有知县大人这等英明神武,明察秋毫之人,当真是天下之幸事,符应佩服万分,大人若有需要,符应定马首是瞻,唯大人驱策。”
“啊这...姑娘谬赞了。”知县被符应夸得竟是浑身不自在起来,连连摆手。
“曹大人!”
一句中气十足的嗓音忽然打破清晨的宁静,知县与符应皆顺着声音瞧去,只见一名遍身绫罗的富绅提着衣摆,急冲冲走到知县面前。
“嗯?是李贤人,来府衙可是有事?”知县疑惑道。
“哼,有个女人冒充坤道,用假雷击木骗了我三十两银,还将我派去讨债之人的武器盗走贱卖,此等劳什子,知县大人必须抓住重判,替我主持公道!”
待看清对方的脸,符应心一颤,赶忙背过脸去,慌慌张张地把布袋塞进怀里。
随后咳嗽几声,夹起嗓子,如同吞了一只癞蛤蟆,“大...大人,时间不早,我先告辞啦!”
“姑娘,你的声——”知县刚一回首,便见符应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符应飞身奔进山路,隔了许久才稍稍放缓脚步,即使案发也需一定时日,说不定她早就离开暴怒山,回了京城。
想到这里,符应得意地吹起口哨,殊不知身后竟传来一道急促的喊声。
“姑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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