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黄沙似汹涌金海,沙浪绵延至天际,不带一丝绿。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砾,遮天蔽日,凶狠地鞭挞着这片荒凉土地上的断壁残垣,发出令人胆寒的尖啸。
沙粒无情地抽打着裸露的上半脸,生疼生疼的,仉勇不得不往上扯了扯面帘,让自己黝黑皴裂的脸尽可能地不暴露在空气中。
“唉~最近几年的天气真是越来越糟了。”站在仉勇旁边的中年男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粗布,用它将眼眶里烦人的细小黄沙弄了出来,没有再感觉到异物感后,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对着同伴抱怨道。
仉勇艰难地从黄沙中拔出脚,向前迈了一步,“是啊,像我们这种才刚是锻体四级水平的,在这个鬼天气里来巡逻,可不是遭罪受。”
两人皆是壮实魁梧身材,像座小山峰一样矗立在大漠中,却也只能勉强抵抗住这狂暴的沙尘。
“没事,圣女不是说了吗,再忍一天,我们的灵魂便可以得到解放。”
“嘿,老四,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今天的祷告还没做呢。”仉勇今早一起来,就连忙赶到了巡逻队那里报道,他根本抽不出时间去完成今天的祷告。
“哎呦,我的也没有做!求圣女勿怪啊!”老四大惊道。
“现在快做了吧,别拖到等下又给忘了。” 说完,仉勇立马停下脚步,双手合一,虔诚地闭上眼睛,低着头,在心里默念,“愿圣女安康,愿黑喀族壮大,愿吾神再次降临世间,信徒为此愿意奉上毕生一切之物……”
老四也停了下来,在心里做着今天的祷告。
两位信徒安静地闭着眼睛,向着信仰的神明倾诉着内心的愿望,周围只余沙尘奔涌所发出的咆哮声。
过了一会儿,两人睁开眼睛,互相对望。
“走吧,那边应该是最后一处了。”仉勇指着北边,话语间,早已破裂的嘴唇擦过粗糙的面帘,殷红的血珠从裂口处洇了出来。
仉勇感受到轻微的刺痛,他将唇上的血珠舔了干净,淡淡的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开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点心慌。
还没等他细究,老四就点了一下头,朝着北边走去,并大喊着:“太棒了!再干一会儿,我就可以回去抱着我的媳妇儿了!”
仉勇不再去乱想,他连忙追上了老四,搭上他的肩,开玩笑般的说道:“那我这种没媳妇的怎么办啊,老四你可以把嫂子借我抱一下吗?”
“滚一边去!兔崽子!”
两人一路上互相打着诨话,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这里是大漠的最北边,也是最接近妖族的地带,一般都需要经过很细心的巡察。两人很快便正了正神色,分头行动,开始执行他们各自的任务。
半个时辰过去了,仉勇他将自己这边的地盘转了个差不多,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处,他拉伸了一下身子,打算去找老四汇合。
突然,旁边的岩石后面发出一道轻微的响动,仉勇立马警惕起来,浑身肌肉紧绷,朝着那块形状独特的岩石走了过去。
脚底与沙粒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仉勇将体内的灵力汇聚在自己的双手里,以手作拳,刚要将蓄力好的拳头挥出去,却在下一秒发现岩石背后根本没有什么东西。
呼~自己吓自己。
仉勇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刚刚大概可能是一些小爬虫在作怪。
虽在心里如此宽慰自己,可仉勇却始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猛烈的劲风直接从脑后冲刺过来,仉勇瞬间反应过来,连忙侧开身子,朝一旁滚去。
可惜,对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就算仉勇的反应时间再短,他的脸还是不慎被划了一道。那道劲风威力巨大,直接将仉勇的面帘划破,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黑喀族有一种很神奇的物质——奇善丝,这种丝是从黑喀族的神树里提取出来的,外表虽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由其所制作的东西一般都能抵抗世间绝大部分攻击,于是,它经常被族内的人称为“神明赐予的宝藏”。黑喀族人人都要佩戴的面帘以及他们日常的服饰都是是用野犀牛的皮外加奇善丝所制作而成的,除了特殊情况,一般没有人能在黑喀族人的身上留下痕迹。
但是,仉勇就是倒霉,遇到了这一小部分情况。他望着掉落在沙上的面帘,心疼了一秒钟,然后迅速抬起头,朝着敌人看去。
刚刚袭击他的是一只沙狐,体长三米,四肢灰棕,内面白色 ,额头到背部那一块都被黑褐色的毛覆盖,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不明的神色。
仉勇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普通的沙狐,而是一只修为很深厚的狐妖,他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不知阁下越过边境线,一个招呼也不打就擅闯我黑喀族境地,所谓何事?”
百年来,妖族与人族的矛盾日益恶化,战火不断,两边都处在一个水深火热之中。五年前,双方各退一步,签订天道合约,其中一条就是人族不许有了神智的妖兽踏进人族地盘半步,违者必杀。
而作为从古就生活在边境周围的黑喀族,谨遵这条铁律,自发成立了巡逻队,日夜都在这块土地上坚守着,只要一发现有妖物的踪影,就地屠杀。
那沙狐张开棕色的吻部 ,假惺惺地说道:“无事无事,只不过我自幼就呆在妖族,未曾踏出半步,觉得妖族那块地实在是无趣的要命,前几日突然听说黑喀族自古以来就是个好玩的地方 ,所以今日特意带着族人前来拜访一番。”
话音刚落,仉勇便感觉脚底下的沙土开始疯狂地震动,大大小小的数不清的沙狐从沙子中钻了出来,站着那个沙狐的身后 ,以它为首,皆露出戏谑又带着血光的眼神。
仉勇的一颗心好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明明空中只余沙土在飞扬,他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仉勇咽了咽口水 ,干笑着说道:“你们直接不请自来,怕是有点不太厚道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袖子里偷偷掏出一块方形的骨头。
“呵,我们妖族身来高贵,愿意来你们这块破地,是你们的荣幸。”沙狐轻蔑地眯了眯眼。
“啊…对对对…”仉勇附和完,连忙将手里的骨头塞进嘴里,转身就跑。他将自己的灵力全都运到双腿里,拼着一条命,朝着和族内居聚地相反的方向跑。
他不敢想与他随行而来的同伴现在如何 ,只是带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去奔向远方。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漠中响起,急促又悠长,带着无比的慌乱,直达这块土地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听着这哨声,为首的沙狐没有管那个跳掉的黑喀族人,它反而激动地用粗壮的尾巴拍了拍地面,溅起一大片的沙尘。
它咧开嘴,露出带着血丝的犬齿,“孩儿们,该开饭了!”
一声令下,所有沙狐一涌而上,朝着目的地跃进,高昂的嚎叫声仿佛一秒就要将那还在回荡的哨子声淹没。
不远处,一个被挖空了的尸体躺着落日余晖下,他双目怒睁,身体里的器官早就不翼而飞,谁也不知道他临死前想着的是什么,可能是他的妻儿吧。
残阳将要浸在血月里,这块饱受困苦的边陲之地,终于迎来了另一种形式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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