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荷先按下心中的疑虑,接着问道:“我们是外乡人,如今入殿修行,不知这嗣母娘娘是什么来历?”
孙云芝闻言,认真道:“嗣母娘娘是一位奇女子,十年前梨城有恶妖作乱,她降妖除魔牺牲了性命,与妖物同归于尽。城中百姓感念她的恩德,所以为她立祠建殿,以香火供奉她。而且有了嗣母殿后,城中一直风调雨顺,大家安居乐业。”
她的眼中忙是崇敬,亮晶晶的。奚芙想起那件事,不由问道:“此地风俗与众不同,一直都是女主外男主内吗?”
孙云芝原本灵动的表情僵住一瞬,随后道:“这是自然。”
在场的另两人都发现了她的不自然,对视一眼,心中有数。随后孙云芝起身,打了个哈气道:“明日还有早课,早点休息吧。”
两人闻言将人送到门口,又是一番寒暄让她好好休息。
回到屋子后奚芙坐在梳妆台前拆发冠,轻声道:"你方才发现了吗?说到风俗她的神情不大对。"
奚荷坐在桌边喝茶,道:“发现了,真是奇怪,我倒真想知道这梨城到底还藏什么秘密。”
随后两人收拾洗漱一番,奚芙盘腿坐在床上,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奚荷同屋而寝。
一只荧蓝色的传音蝶穿过窗子,翩翩落到奚荷掌心,只见她虚握住传音蝶,随后传音蝶消散。奚芙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让传音蝶直接传声,这样两个人都能听见。奚荷指了指她的身后,奚芙顺着看去发现窗边映出一个人影。
奚芙心下一惊,谁想偷听她们讲话?
奚荷眼神示意她别出声,随后起身灭掉了烛火,两人躺下装睡,窗外的人影不久后便离开了。
奚荷藏在被子中的手捻诀,传音入秘:“看来有人不放心我们。”
奚芙点点头,若有所思。随后奚荷和她简单讲了一下传音蝶的消息,陆敛光和瞿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搞清楚这郑殿主来历。这殿主名唤郑香君,十年前是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小姐,已经定下婚约,未婚夫是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恶名在外。
就在成婚前夕,那纨绔子弟不知为何突然暴毙,郑香君便毅然决然地要出家修行,嗣母殿就是由她和县令主持修建的。嗣母殿中的两个监院就是当年随她出家的两个丫鬟。往事疑点重重,陆敛光嘱咐她们小心为上。
奚荷转述完,见窗外的人走了,便掐诀以灵力幻出一只传音蝶将她们这边的消息带给陆敛光。
正当她们准备休息时,一只灵力化作的小白鸟穿过窗子盘桓在奚荷的床头。她见状坐起身,小白鸟落在她的掌心,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腕。随后小白鸟消散,她低下头轻笑。
奚芙有些疑惑,轻声问道:“怎么了?”
奚荷摇摇头,躺回被子里有些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只是瞿离在玩闹。”
奚芙点点头,她眼皮沉沉的,感觉有些疲惫,一闭眼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奚荷先醒了,她轻手轻脚地收拾洗漱。
床上的奚芙突然惊醒,不知为何她又做了话本中濒死的噩梦,他们厌恶的眼神犹在眼前。
奚荷发现了她的异常,上前关怀道:“芙儿,怎么了,你还好吗?”
奚芙猛地抽开了她扶着自己的手,随后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境,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做了个噩梦,还有些没缓过来。”
“起了吗?要做早课了。”门外传来孙云芝的敲门、询问的声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屋内的两人忙收拾一番,施了个净尘诀便开门和她去做早课了。
三人走出月亮门,来到有粉红梨花树的院子里。孙云芝带两人走到西边的玉露堂,奚芙上次查看时两边的屋子都落了锁。
玉露堂内也供奉着一尊嗣母像,一丈高、十尺宽,通身以白玉打造,栩栩如生,看着很宽和慈悲。除此外四周的墙壁还画着鲜艳的壁画,未等奚芙细看孙云芝便让两人开始做早课。
此刻玉像前摆满了蒲团,众弟子都在认真地诵经做早课,两人随便选了个靠边的蒲团打坐,孙云芝递给两人两份经书让两人自己诵经感悟一番,有不懂的之后再问她。
奚芙接过经书看看了,就是普通的功课经,没什么异常的。为了不引人注意她只好跟着众人一起诵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几人起身离开,奚芙看到以为是早课结束,便想跟着离开。
她起身的动静惊动了一旁诵经的孙云芝,孙云芝一把拉住她,小声道:“早课还有半个时辰才结束呢。”
奚芙疑惑地指了指刚出去的几个人,道:“那她们是?”
孙云芝拉着她坐回蒲团,轻声道:“那几位师姐课业比较好,监院们给她们安排了其他早课,和我们没关系。”
奚芙闻言和奚荷对视一眼,上首带着大家做早课的兰叶被这边动静吸引,疑惑地看了过来,奚芙碍于众人的目光只得接着回去诵经。
早课期间奚芙一边低声诵经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壁画,讲得似乎是嗣母降妖的故事。当她的视线扫过嗣母玉像时,玉像的眼睛动了动,笑容也扩大了几分,她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低下了头。等她回过神再抬头看嗣母玉像时,玉像已经恢复如旧,刚才一切好像都是她的幻觉。
奚芙看着玉像怔愣时突然感到一股视线,四处望去发现是兰叶见她走神正盯着她,奚芙被抓包赶忙低下头诵经。
终于挨过了早课时间,周边的徒子纷纷起身离开,兰叶经过奚芙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孙云芝起身道:“可以去用早膳了。”
奚芙先给了奚荷一个眼色,又道:“我还不饿,一会儿再去。”
奚荷也点头应和,孙云芝也不强求,道:“那你们过会自己去,还是昨天的地方。今日安排了我洒扫,晚课前都没什么事,你们自己四处看看吧。”
奚荷温和地笑了笑,道:“知道了,辛苦你了。”
孙云芝不再多说便匆匆离去。
奚荷见她走了才问道:“方才那兰叶监院为何要看你?”
奚芙叹了口气,道:“大概是我早课走神被她发现了。”接着她又将自己对玉像的发现悉数告诉了奚荷。
奚荷闻言蹙起了眉头,随后见四下无人走到了嗣母的玉像边上,剑指凝聚灵气扫过玉像。片刻后她看向奚芙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寻常玉像,没什么问题。”
奚芙怅然若失,道:“那大概是我没休息好,眼花了。”
奚荷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两人开始查看周围的壁画。壁画讲的是嗣母的故事。有一个女子出身寒微,上山采药时遇到了两只凶狠的豺妖,被囚禁为奴。女子被两妖折磨,一次又一次想要逃出魔窟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很久之后她终于成功逃了出去,在山中遇到了一位即将驾鹤西去的仙人,仙人听闻她的遭遇后便将毕生修为都传授给了她。待她继承修后已过去了一段时间,两妖为祸城中百姓,那女子竭尽全力与妖同归于尽。
随后城中百姓为了感念她恩德,建立了嗣母殿为她供奉香火,上天感其功德让她飞升仙界。
看完壁画后奚芙两人对视一眼,这种错漏百出的传说故事可信吗?
福云客栈内新来了一队客商,途径梨城在此歇脚。商队中大多都是男人,领头的是个年逾五十的老者,穿一身褐袍,身材精瘦,双目有神,看着精神矍铄。那老者似乎是客栈的熟客,和李掌柜很是熟稔,还提前送了礼恭贺她即将生产。
陆敛光将一切收入眼中,午膳时老者和同行之人侃侃而谈,他和瞿离就坐在隔壁桌留意他们的闲聊。
瞿离把玩着折扇,从聊天中发觉老者喜欢饮酒,默不作声地从纳戒中取出一坛从朱家镇带过来的翠酒,向陆敛光使了个颜色,两人便带着上酒和老者套近乎。
瞿离将那坛翠酒放在桌上,道:“我也是爱酒之人,老先生见多识广,不如帮我品品这坛酒如何。”
那老者见有送上门的酒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笑着道:“小友盛情难却,我就来尝尝。”随后利落打开酒坛,凑上前闻了闻眼前一亮,随从替他拿来干净的酒碗,老者小心地将酒液倾倒而出,随后小酌了一口。
老者不由地点点头,十分满意道:“酒香清冽,入口圆融,余韵绵长,好酒啊!小友,不知这是哪儿的酒?有如此美酒。不如一起小酌一杯,我们也交个朋友。”老者的酒虫被翠酒勾了起来,待两人很是热情。
瞿离爽朗一笑,道;“酒逢知千杯少,我也正有此意。”
老者哈哈大笑,同桌其他人又另坐了一桌,接着找小二要了新的碗筷,三人同桌共饮。瞿离先说了这酒的来历,又和老者互通姓名。这老者介绍自己姓冯,带着商队走南闯北什么都卖,经常路过梨城这座边陲小城,采买一些吃食和其他要用的东西。
酒过三巡,冯老喝得很是畅快,已经有些醉了。陆敛光喝得比较少,眼下还很清醒,瞿离酒量好,主要是他陪冯老痛饮,此刻整张脸都是红的,但眼神还算清明。
陆敛光趁着他酒兴上头打听消息,道:“冯老,我们只是路过此城,没想到此地风俗竟如此不同,是一直都如此吗?”
冯老喝了口酒摆摆手,道:“哪呀,这十年前还叫上阳城的时候和其他地方一样。”
瞿离红着脸,整个人显得更加昳丽,醉醺醺道:“那怎么现在变了?”
冯老来了兴致,一脸神神秘秘,道:“一般人我不说,今日要不是我们实在投缘……”
瞿离一副醉了的样子,道:“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不能说?”
冯老凑近两人,道:“十年前,这城里闹妖邪。”
陆敛光一副好奇的样子,道:“妖邪,真的假的?”
冯老就着菜喝下一口酒,信誓旦旦道:“当然是真的,当年还闹出了人命,请了道人来捉妖,没想到那妖邪十分厉害,好几个道人都有去无回。”
瞿离一脸震惊,道:“世上竟真有妖邪,还闹出了人命!那妖邪是怎么杀人的?”
冯老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亲临现场:“先是有人在城外发现了尸体,家里人靠衣着才辨别出身份,原本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死的时候犹如八十老叟,据说是被吸干了精气!”
瞿离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吓人!”
李掌柜端来一碟炙肉放在桌上,道:“冯老,这菜是我送您的。不过这酒还是不能喝太多,喝多了容易出事……”她的话意有所指,说完便离开了。
冯老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一下子就清醒了,手撑着脑袋道:“老了,不中用了。我得上楼歇歇。”随后他看向两人,四下张望一番,凑近小声道:“快走吧,男人不要在这地方久留,要待也别超过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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