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莫梦泽眉心泛起一抹红光，随即如水波般扩散，流动的红色纹路从眉心向四周蔓延，转眼间布满了他的整张脸。
赵弈琛瞪大眼睛，手臂僵在半空，目光死死盯着莫梦泽脸上的纹路，像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他的视线下移，发现自己攥住的那只手臂上也浮现出了同样的红色纹路，那些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直到攀上他自己攥着的手腕。
赵弈琛惊呼一声，连忙松开手，整个人后退几步，跌坐在按摩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莫梦泽抬起金色的双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赵弈琛如坠冰窟，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软倒在按摩床上，眼神涣散，逐渐失去了意识。
莫梦泽拍了拍手，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声道：“真是没礼貌。”
刚才他已经忍耐了许久，要不是看在对方是赵弈昂哥哥的份上，他才懒得费心替他调理身体，更别说浪费时间陪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在赵弈昂到来之前，让他先安静地睡一会儿倒也省事。
“琛少！您怎么了？！”店员听到惊叫声，慌忙推门冲了进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
赵弈琛瘫倒在按摩床上，双眼紧闭，额头还冒着冷汗，看上去完全不省人事。
莫梦泽正站在一旁，神色淡然，眉心的红色兽纹尚未完全消退，只剩下微弱的一抹光痕，正悄然隐没进肌肤之下。
店员的目光无意间扫到了这一抹异样，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整个人猛地后退一步，撞到门板发出一声闷响。
“妖……妖怪！”店员声音发颤，转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好。
接着，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急促的拨号音。
“喂，幺幺零吗？这里是奥汀街龙泽……出大事了……”店员的声音在楼道里渐渐远去。
趁着店员匆匆跑出去叫人的间隙，莫梦泽迅速将赵弈昂的相框塞回自己的包里，动作干脆利落，随后捏诀施法，指尖轻点赵弈琛的额头。
确认赵弈琛只是因为催眠术而睡着后，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门却被猛地推开。
店员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察，脸上的表情又是紧张又是愤慨，目光死死盯着屋内。
他站在门口指着莫梦泽，声音因情绪过于激动而有些颤抖：“就是他！他是妖怪，他害了我们琛少！”
莫梦泽刚张嘴准备解释，视线却不经意间捕捉到警察身后的第三个人。
那道熟悉的身影让他心里猛地一沉。
是赵弈昂。
明明之前还满心期待能再见到他，甚至为了等他甘愿留下来应付那个二世祖，但真正看到他时，莫梦泽的脑海却瞬间变得空白，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口。
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盯着赵弈昂，像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赵弈昂的视线也落在莫梦泽身上，但他的神情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稍稍停顿了一秒，便越过莫梦泽，径直来到赵弈琛身边查看情况。
紧接着，房间内传出了赵弈琛匀称的鼾声，清晰而无害。
……
店员显然不甘心事情就这么结束。
他咬了咬牙，再次指着莫梦泽，语气激动得几乎失控：“他……他还私自贩卖动物的角！我亲眼看见的！不信你们翻他的包！”
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察皱了皱眉，面容沉稳，语气带着几分威严：“请麻烦您配合一下，把包给我们检查一下。”
“可以。”莫梦泽点头，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乖乖地递出背包。
他的右手却悄悄在身侧捏诀，法力如一层无形的帷幕笼罩在包内。
莫梦泽心里冷笑，山海界的神兵灵药，岂是人类随随便便就能看透的？
警察接过背包，仔细翻找了一番，结果毫无所获。他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另一名年轻的警察忽然出声。
他的语气略带几分警觉，手里拿着一串手串，象牙光泽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芒。
正是刚刚从赵弈琛手上取下的那串象牙手串。
“象牙制品？”年轻警察眉头微皱，举起手串示意，“这个是谁的？”
房间内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琛？”年轻警察转动手串，目光落在手串上刻着的名字。
他语气更为严肃：“谁叫琛？”
“他是我堂兄。”赵弈昂终于开口，声音平静而低沉。
几番折腾之后，警察终于将赵弈琛叫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尚且涣散，四下环顾时，脸上逐渐浮现出惶恐的神色。
挣扎着坐起身，嗓音还带着沙哑与不安：“有鬼！这里有鬼！”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滞。
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其中年长的警察低声劝慰道：“赵先生，请冷静，您刚刚只是睡着了，没有鬼。”
“你们懂什么！”赵弈琛挥着手，情绪愈发激动，“我亲眼看到的！就在这房间里！红脸金眼的怪物！”
莫梦泽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低下头，试图把自己完全藏匿在背景里。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背包带，眼神小心翼翼地扫向赵弈昂，心跳不由加速，毕竟赵弈昂在梦里见过他的兽纹和金瞳。
赵弈昂终于开口，语气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淡地说：“他可能是太累了，做了噩梦。”
说完，他看了一眼警察，又补充道，“我可以带他去警局做个笔录。”
年长的警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而另一名年轻警察则将视线从赵弈琛身上移开，目光敏锐地落在莫梦泽身上，似乎带着某种未尽的探究。
至于赵弈琛，警察毫不客气地对他的非法持有象牙制品开具了罚单，并当场没收了那串象牙手串。。
赵弈琛看着那张罚单，气得脸都涨红了，他恶狠狠地瞪着赵弈昂，又扫了一眼莫梦泽，突然冷笑道：“赵弈昂！你可真是‘活见鬼’啊！”
他猛地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得格外清晰。
然而检查时手串时，赵弈琛随手放在桌边的手表也被遗忘了，年长的警察连忙追了出去，试图将手表还给他。
莫梦泽站在原地，看着赵弈琛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又悄悄瞥一眼赵弈昂，随后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包带，内心五味杂陈。
尽管刚才的冲突与自己并无直接关系，但他仍感到一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他挎好背包，试图告辞。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身后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唤：“请稍等。”
年轻警察迈前一步，站定在莫梦泽面前，语气平和，“麻烦您再把背包递给我检查一下。”
莫梦泽愣了一下。
莫梦泽一怔，抬眼看着警察，心里虽有疑惑，却还是顺从地递出了包。
他对自己的法力有信心，笃定包里的东西人类绝对看不到。
然而下一刻，年轻警察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是什么？”
年轻警察手中拿着一根银白色的小龙角，在灯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正是白泽的角。
大兴安岭的一处静谧之处。
飞瀑如练，水汽弥漫在空气中，化作一片湿润的轻纱笼罩着周围。
瀑布之后，一处隐秘的洞穴隐藏在层层藤蔓后，藤蔓上缀满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灵草，沁人心脾，隔绝了世间的喧嚣。
洞穴内，白泽盘腿而坐，周身一片静谧。
面前的活泉清澈见底，泉水从四方垂下的藤蔓间缓缓滴落，融入泉中，溅起一圈圈涟漪。
白泽一身素净的白衣，衣襟整洁，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垂在身后，活泉光影浮动，倒映在他银白如雪的长发上，发丝如同流光洒落在地。
此时，白泽眉眼低垂，双目紧闭，白色的眉毛和睫毛与苍白的面容融为一体，面容清冷而无瑕，仿佛不属于凡尘俗世，只有眉心间那一抹朱砂痣鲜明如画，点缀在他无波的神情中，为他平添一分生气。
突然，他的眼睛猛然睁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如无垠夜空映照初雪，深邃而纯净。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丝情绪的震动如雪崩般骤然袭来，迅疾无声，却摧枯拉朽般冲破了原本的宁静，整个洞穴仿佛都因这无形的波动而颤动。
片刻后，他皱起眉头，抬手捏住眉心，神色显得少有的疲惫。
“怎么回事……”白泽低声自语，语气中透出一丝少见的茫然。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会在冥想中想起那个人——那个人明明不应该再存于这个世界上。
他轻轻摇头，将那些莫名的情绪甩开，神色恢复冷峻。
缓缓起身，垂眸看向面前的活泉，白泽抬手捞出其中悬浮的捕梦网。
捕梦网上的晶石依旧璀璨，但中心那一点黑色斑点如毒瘤般刺目。
白泽凝视着那斑点，指尖摩挲着网丝。
“无妄之气……”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思，“魍魉竟然将这种东西植入法器。”
白泽微微皱眉。
以捕梦网的灵力，即便是无妄之气也不可能对他造成影响，然而，刚才的失态，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难道，我也受到了它的影响？”白泽沉吟片刻，抬眼看向洞穴外，视线仿佛穿透了层层山林。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安神珠。
白泽一甩长袖，银白色的长发在光影中骤然化作乌黑的短发，从洞穴深处迈步而出，脚尖一点，身影如一道轻风般飞跃而起，转眼便消失在苍茫的山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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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无妄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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