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杰坐在公园长椅上，看到约翰正和一个女人聊得火热。
杰顿时感觉很不舒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起身走了过去，强装不在意地打招呼：“嗨，你们在聊什么呢？”
“宝贝，你怎么过来啦？”约翰伸手揽住杰的腰，笑着向女人介绍说，“这是我的搭档——杰。”
杰感受到约翰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亲昵，心里的醋意消了几分，客气向女人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杰·史密斯。”
女人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是约翰·史密斯。”
杰听到这名字不免有些惊讶，但嘴上却没说出来，只礼貌地伸手跟女人握了握。
女人注意到了杰的神色，笑说：“觉得我叫这个名字很意想不到，是吧？”
约翰笑着接口说：“确实是意想不到。杰，这是我们的同事，公司还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史密斯夫妇」，代号几乎都是一样的。”
“几乎？”杰敏锐注意到了约翰措辞中的保留说法。
“没错。”女人点点头，解释说，“一般来说，一对搭档的代号固定是「约翰」和「简」。不过，可能因为你们是一对男性同性搭档吧，公司给你分配的代号是「杰」。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不同的代号。”
杰若有所思，问道：“那你的搭档……”
“老公～”一声特别腻歪的男性青年嗓音自不远处传来，一下子打断了杰的话。
紧接着，杰感到一阵香风从鼻前飘过。
一个男青年跟个兔子似的一路窜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女人怀里。
男青年是个白人，一头中长金发，松松地用一条红丝绒发带在脑后绑了个低马尾。
他穿着一条竖条纹西装背带裤，上身搭一件宫廷风的精致衬衣，脚上踩着一双很有设计感的穆勒鞋。
青年有一米八出头的身高，跟穿着粗跟鞋的女人高度相差无几，可他往女人怀里一贴，硬是显出了娇弱可爱感。
整个人就像只盛装打扮的兔子，白嫩漂亮，可可爱爱，仿佛很需要被人呵护。
女人揽住青年的腰，向杰他们介绍说：“这是我的搭档，简·史密斯。”
“简？”约翰惊讶地看了看青年，接着看了看女人。
简（Jane）通常是女性的名字，用在一个男人身上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对搭档就像性别倒错了一样，女方是男性名字，男方是女性名字，而且男方还管女方叫“老公”，实在是太怪异了。
“对，我是简。”青年娇俏地扫了眼杰和约翰，笑道，“你俩难道没人叫简？”
“没有。”约翰摇摇头，伸出手说，“你好，我叫约翰·史密斯，这是我的搭档，他叫杰·史密斯。”
青年和约翰握手，惊讶地看向杰：“你叫杰？公司居然舍得专门为你改一个男性代号？”
杰感到很奇怪，问道：“难道公司的规矩是异性搭档必须男用女名，女用男名？”
女人和青年一愣，接着对视一眼，双双哈哈大笑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青年靠在女人怀里，笑着解释说，“公司以前只有异性史密斯夫妇，你们懂吧，就是很常规的男女搭配。”
“男方一律叫约翰，女方一律叫简。但后来女权运动如火如荼，有人觉得给女性取女性化的名字是一种性别歧视。”
“所以公司就做了些改革，比如，随机给男女员工分配代号。男性员工也可能叫「简」，女性员工也可能叫「约翰」。”
“不过现在嘛……”青年看了看杰，挑了挑眉说，“可能因为LGBT运动大行其道，公司又尝试推出同性搭档了，所以相应地增加了「杰」这个代号？”
杰不予置评，只是心里觉得这个公司就像在做大型社会研究一样，把一群原本天南地北的人招到一起，然后试验他们在不同的社会语意下会做出什么反应。
“哦吘……”旁边忽然想起一阵欢呼鼓掌声。
杰寻声一看，不远处，一群年轻人正在一个下沉式环状阶梯场地玩滑板。
“哇……”青年目光一亮，轻轻捶了捶女人的肩头说，“老公，我也想去玩儿！”
“去吧。”女人看了眼约翰，笑说，“要不约翰你也一起去玩儿吧？”
约翰一脸心动地笑了笑，但有些犹豫地摊摊手说：“不了吧，都是些年轻人在玩儿……”
“你也不老啊。”杰冷不丁说。
约翰愣了愣。
杰看出约翰跃跃欲试，鼓励说：“我想看你玩滑板的样子。”
约翰有些腼腆又兴奋地笑了笑，拍拍杰的后背说：“那我去啦？”
“嗯。”杰点头。
约翰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在杰耳边小声说：“记得给我录像哈，我玩儿滑板可帅了。”
约翰说着就借机在杰脸侧亲了一下，意气风发地给杰抛了个媚眼。
杰有些脸红，拿出手机对着约翰比了个“OK”的手势。
“你跟你搭档感情不错啊。”女人走到杰身旁说。
杰不太习惯跟人聊天，生硬地笑了下说：“你跟你搭档感情也不错。”
女人不以为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起来不错而已，我家那位现在正忙着找下家呢。”
杰颇感错愕，“你的意思是，你的搭档正在物色新搭档？”
“嗯。”女人点点头，看着不远处正在玩滑板的青年，不以为意地说，“你懂的嘛，感情和关系都是阶段性的，不合适了自然就得换——我也在找下家呢。”
杰更错愕了。
女人坐到了旁边的长椅上，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夹在手里朝杰比了一下，“介意我抽一根吗？”
“你请便。”杰跟着坐到了长椅上，不过和女人分坐长椅两头，中间隔得很宽，两人都很避嫌。
“你们怎么物色新搭档？”杰试探道，“公司会安排你们和别的同事见面？”
女人抽了口烟，笑看向杰说：“如果有天你发现在现实生活中碰到了别的史密斯夫妇，那就说明，公司想要你换搭档了。”
杰脸色微变，“你可不要告诉我说，我是你的相看对象之一。”
女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用拿烟的那只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青年，问道：“你知道我搭档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杰摇摇头。
女人似笑非笑地说：“他喜欢会操.他的女人。”
杰眼睛微微睁大，既震惊又困惑，女人怎么“操”男人？
女人瞥了眼他的神色，笑道：“人的性.癖千奇百怪，多的是各种道具帮助人满足癖好。”
“我的搭档中意被人走后门，但他是直的，只喜欢女人。”
女人的手在扶手边沿磕了磕，烟灰抖落，接着她把烟放到嘴里抽了口说，“所以你放心，他不会抢你的搭档。”
杰很不放心地看了看女人，“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女人笑着抽了口烟，“我喜欢愿意在下位的男人。他要是能比我矮一点，力气比我更弱一点，那就更好了。”
杰惊愕地又睁大了一点眼睛，这癖好……真是不一般。
“老实说，我这样的癖好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很难找到合适的对象。”女人吐着烟雾说，“不过，自打进了公司，公司倒是给我安排了不少合适的搭档。”
杰眉头蹙了起来，警惕地问：“你换过搭档了？”
“嗯。”女人点了下头，“公司会提醒我们什么时候应该换搭档，换就是了。”
杰心里被刺了一下，“公司说换就一定要换吗？那万一有人就是想跟现在的搭档一直走下去呢？”
女人笑了起来，夹在指间的香烟袅袅冒着乱晃的烟雾，“你是第一次跟人做搭档吧，杰？相信我，你到最后会发现，不管跟谁在一起，无非都是相似的结果，我们能享受的只有过程而已。”
杰难以苟同，很认真地说：“我认为结果跟过程一样重要。”
女人摇头笑了笑，拿烟的手指了下不远处的约翰，“公司应该在建议你换掉你的约翰吧？”
杰戒备地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摊了下手说：“因为他明显能力跟你不匹配。从我跟你聊天以来，你已经试探过我好几次了。但我跟你的约翰聊天时，他只忙着高兴见到了同类，一点都没嗅到可能存在的危险。”
杰心里很不舒服，下意识维护约翰说：“我家约翰是直觉型的人，他既然没对你表现出戒备，那说明他知道你对他构不成威胁。”
女人哈哈笑了起来，“你可真护短啊，杰。给你句忠告，公司劝你换搭档的时候那就是真该换搭档了。如果你不换——”
女人抽了口烟，这才悠悠继续说，“你那位不合适的搭档很可能会拖累死你。”
最后这话很有些杀气。
杰登时脸色变了。
“嘿，杰！”这时约翰跑了回来，他出了一脸汗，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一拍杰的后背说，“我刚刚帅吧？你把我的英姿拍下来没有？”
女人瞥了杰一眼，笑笑不说话。
杰尴尬地没吭声，他刚刚一直忙着向女人套话，早把录像的事给忘了。
青年也跟着约翰一起跑了回来，看了眼腕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做任务吧，老公。”
约翰很惊讶，“你们今天还在做任务？”这也太松弛了吧？完全没一点要做任务的紧张感。
“对。”女人站了起来，笑看向杰说，“要跟我们一起做任务试试吗？”
杰站起身来，诧异道：“还能合作做任务？”
“通常是不能的。”女人皮里阳秋地笑道，“不过你懂的，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公司会允许我们多探索些可能。”
言下之意，公司在鼓励他们相看新搭档，自然会适当允许他们跟别的搭档组合一起出任务。
杰脸色冷了下去，决绝地说：“我并不想探索别的可能。”
女人意味深长地说：“多了解下其他搭档的行事风格很重要——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杰脸色微变，能救命？这什么意思？
约翰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杰，小声跟杰咬耳朵说：“杰，要不我们跟他们合作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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