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云第一次一个人留在别人家，先是去厨房把碗洗了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便坐在沙发上发呆放空，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
指腹抚上嘴唇，一遍遍摩挲着，李凌云的嘴唇开始发麻了才停手。停了动作，大脑又开始畅想：她一遍遍地想贺淼惠的话和手上的触感，想着想着烦躁地一头扎进沙发里。
晚上十点四十，贺淼惠满身疲倦到了家，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两人没有打招呼，贺淼惠走过玄关，将所有东西一股脑放在餐桌上。李凌云走到她背后，捏捏贺淼惠的肩膀，无言地安抚疲惫不堪的恋人。
捏了几下肩膀，贺淼惠拉过李凌云的手贴在脸边，歪着头闭眼靠在李凌云手上。李凌云将她的头微微拉向自己靠在自己腹部，另一只手在贺淼惠锁骨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低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贺淼惠的清秀疲倦的脸。
两人就这么依靠着，不知过了多久，李凌云感觉到贺淼惠呼吸的节奏与自己合二为一。贺淼惠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叹出。李凌云像接受到某种信号，手上的动作不再温和，捏住怀中人的下巴捧住她的脸带向自己。贺淼惠被迫仰着头，半是推拒半是享受地抓住李凌云的连帽衫，在两人错乱的呼吸中，贺淼惠不可抑止地低吟一声，李凌云顺势张开嘴，手上力道随之加重。贺淼惠猛然站起来挣脱开李凌云，不待李凌云反应过来吱啦一声拉开两人之间碍事的椅子，外套扔掉，不容拒绝地撞进李凌云怀里。李凌云一下子变得被动，被贺淼惠顶着往后退，几乎要站不住。
李凌云步步后退，踩上柔软的地毯，再也不想抵挡恋人的攻势，堪堪搂着贺淼惠自觉地往地毯上倒下去。贺淼惠受到莫大的鼓舞，动作更粗暴起来，不客气地跨坐上去，居高临下地盯住李凌云的双眼，双手缓缓地往上摸，无视李凌云的挣扎，双手最终在她的颈间汇合，虚虚地掐住李凌云的脖子，强迫她对上自己美洲豹一般的眼神。
李凌云动弹不得，想到看过的草原纪录片，草原猎杀者用尖牙利齿钳住猎物的脖子，两头走兽在草丛中翻滚，杀意昂然的狩猎者等待着猎物从挣扎到死亡的过程。那头被咬住脖子的鹿，在生命的尽头时在想些什么？努力逃离这个恶魔的利齿，还是已知必死无疑只是出自本能的挣扎？柔软的地毯并非尖利的草茎，如果是结局是死亡，此处也不失为一处舒适的温床。脖颈上的力道加深，身下人早已放弃挣扎，露出乞求的眼神，乖乖地露出最脆弱的部位，甚至讨好般地扯扯贺淼惠的衬衫衣摆。
窗户大开，晾衣架哆哆嗦嗦地摇摆，传来金属条碰撞的声音，夜光流水，给晾晒的衣服笼上一层冷清的颜色。贺淼惠趴在李凌云身上喘气，恶意地捏捏仰着脖子失神的李凌云，李凌云哼唧一声，推贺淼惠一把：“关窗户去，晾的衣服都要吹下来了。”
贺淼惠关上窗户，抱来被子把李凌云裹得像个毛毛虫，只露着小脸。
两个人躺在一起谈天说地，李凌云问她今天累不累。
“非常累！特别累！烦死我了！”
李凌云用头轻轻地顶着贺淼惠，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真的好闷啊，我好喜欢你。”说完撮着李凌云在被子中间的脸亲了一口，逗弄小狗似的摸着她的头发。
“别着急，你努力过的都会有回报的。”贺淼惠摸着李凌云的头发，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心底的酸涩再也隐藏不住，李凌云的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抽噎起来。
贺淼惠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把头靠在一起。
“谢谢你。”
“你昨晚睡了几个小时？”贺淼惠知道李凌云一直睡不好。
“快四个小时吧，还可以。”
“那今天能睡几个小时？”
“明早八点起的话，七个小时吧。”
贺淼惠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又闹了这么久，今天得赶紧睡了，不然来不及了。”
“下次我先来。”李凌云颇为幽怨，这次没顶住，下次一定。
李凌云稍稍平复些的时候，贺淼惠说：“我们去看星星吧，这样我们俩躺在一起就能看着星星了，不想现在只能看天花板。”贺淼惠的眼里闪着光，眼神热切好像透过天花板能看到此刻苍穹的闪光。
“人在看星星、看天空的时候，心就大了，心里装上宇宙啊天体啊，就不会为自己的烦心事困扰了。”
贺淼惠转过头，对上李凌云痴痴的表情，笑着问：“好不好啊？”
相顾无言，李凌云虔诚地凑了上去。
齐然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上，低头给妹妹杨璇微信转了2000块钱，妹妹很懂事不会乱花钱，她从来不怕惯坏妹妹，只怕妹妹过得不好。
宝贝妹妹：姐，你又转这么多。
齐然：收着。附上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显示已收款之后，齐然熄了屏。看看坐在后面绞尽脑汁修改简历的李凌云，兀自头疼：早知道这家伙编简历这么困难，当初就拽着她参加几个田径比赛，写上去还显得这个人活泼好动一些。
李凌云简历投了不少，有回音的却很少，这年头各个地方都是缺人但是又拿不出工资来，招的人少之又少，赶上这个时间段毕业只能算她们倒霉。
齐然毕业后还是会继续她的田径运动员身份，能做多久就多久。虽然退役的时候免不了一身伤病，但是看到李凌云这么头疼找工作，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幸运了。
齐然和李凌云在食堂跟朱竹汇合，她们来得有些晚，食堂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三人取了餐边吃边闲聊。
李凌云见朱竹一脸疲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知道朱竹已经是准研究生，按说直到入学前应当很清闲，便建议朱竹出去旅游散散心。
“我也很想出去玩啊啊啊。”朱竹抱住头，好像十分痛苦。
齐然向凌云解释：“跟着导师干活呢。累的。”
“不是还没入学吗？”
“是啊，不耽误提前就要干活。”
“前几天刚确认面试通过了吗，导师直接联系我了，给我做思想工作，说什么你是本校的，临毕业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来提前适应一下研究生生活。我寻思，这感情好啊，屁颠屁颠就去了，结果发现是当苦力！”
“那你得干多久啊？一直干到开学之前？”李凌云问。
朱竹悲痛地点点头。
李凌云同情地拍拍朱竹，把自己的餐盘推近了点：“尝尝这个，这个菜很好吃。”
“好小孩。”朱竹夹了一筷子她的菜。
李凌云没有反驳，低头盯着手机问：“拔智齿要注意什么？”
朱竹和齐然疑惑地对视。“你长智齿了？”
“不是我，是贺淼惠。”
朱竹更疑惑了：“贺淼惠是谁？”
齐然简单地说：“凌云的新朋友。”
“没关系的，我跟朱竹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李凌云的crush，还没确定关系，天天患得患失。”
“女生吧？”朱竹也不吃惊。
“对。”说完齐然又扒了一口菜进嘴里。
牙医诊室外。
李凌云提着冰袋和止疼药等贺淼惠出来，浏览着城市周边合适的观星点。看看门口，贺淼惠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她已经收藏了几间民宿，等贺淼惠出来再问一下她的意见。
自从上次提出看星星，李凌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大自然会让她放松、大脑能得到短暂的休憩。她想要和贺淼惠一起到野外去，贺淼惠也同意这个想法、觉得大自然很能治愈人。
贺淼惠咬着棉球出来的时候，李凌云收到了一家公司面试的通知，时间是后天下午。贺淼惠还不能说话，用眼神询问李凌云怎么了，李凌云先把冰袋给她敷好，把手机递给她。
贺淼惠看完，在李凌云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又递回去，上面写着：你觉得这家公司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把能投的单位都投了，倒是没指望这个有回复。”
贺淼惠继续打字：要去面试吗？
李凌云握着她的手把冰袋放回去，说：“去吧，就当积累经验了。”李凌云想起看星星的事，“等我面试完，去云中台看星星吧？”
李凌云翻出订房的界面，让她看。
贺淼惠比了个OK的手势。
周五下午面试结束，李凌云穿着西装从大厦走出来，远远就看到贺淼惠朝她使劲儿挥手。贺淼惠一手拉着小型行李箱一手牵着李凌云，马不停蹄地赶去火车站。
车厢的过道里满是人，看着窗框上的标签找座位，两人跟着前面一点点往前蹭。李凌云把贺淼惠的小行李箱举起来放上行李架，有性急的小孩从李凌云身边钻过去，李凌云一个趔趄，贺淼惠急忙抓住她的手。
“小心。没事吧？”
“没事。”看着小孩跑走的方向，李凌云嘟嘟囔囔的，“最讨厌横冲直撞的小孩子了。”
剩下的旅途十分安逸，动车在山野间穿行，菜畦里已经长出嫩绿的叶子，远处的梯田泛出有层次感的绿色，两人静静坐着看远山飞逝。
思绪万千的人，正在逃离自己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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