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逾哭得像个稚童,他就站在那儿,不敢向他迈出一步,他怕她会消散,彻底不见踪迹。
“...元郎,我真的一点儿也不开心,你真的做错了。”
这一刻,玉雨菲站在那儿,好像真的变成了她姐姐的样子,语气和方式逐渐脱离模仿。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元逾向她伸出手,万分乞求。
“...我改,阿怜。你别走,我求你了。”
沈云携一边吹骨笛,一边将目光投射在玉雨菲身上,骨笛越来越难吹动,好似快要到头了,她使出全力,想要引他们出去。
可是仅仅在一瞬间,地面轰然震动,头顶石碎坍塌,晃得沈云携险些没能站稳脚跟,她左右摇摆,被旁人一把拉住,她挪移目光于男子身上,坠入那双深沉又如潭不见底的眼睛之中。
得尽快离开这儿,这个山洞快要塌陷了。
沈云携拽着玉雨菲,危机时刻慌忙对她道:“快走,这里要保不住了。”
显然,她还是有迟疑的,她看了看元逾,他抱着棺椁里的玉雨菲,轻轻唱着小曲儿,仿佛与世隔绝,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想和她在一起。
“...可是,我姐夫他...”
“你们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元逾突然开声,轻描淡写地提醒一句。
“姐夫,那你...”
“雨菲,我要和你姐姐团聚了。”
他紧紧抱着玉雨菲的尸身不放手,两人就像最初她救下他那样。
他遭歹人暗算,而她抱着他。在他昏迷,陷入无尽梦魇之际,也是她这样轻轻唱着歌谣驱散黑暗,刚刚沈云携吹响的就是那首歌谣。
元逾真的透过玉雨菲的身体看见了玉雨怜。
听闻,将死之人可以看到已故去的爱人或亲人。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
“快走啊。”
眼见快要坚持不住,沈云携直接拽住她,往外跑,这洞崩得实在太厉害了,面前巨大石块堵住她们的去路,沈云携迅速推开玉雨菲,后面又塌裂,砸在她的脚踝,沈云携咬紧牙关,将一条绳索丢出去,然后又对她大声喊道。
“把这个系在腰身,钩住笼子,把孩子们一起带出去。”
“你怎么办?”
“我没事。”
危机情况下,玉雨菲没有时间犹豫不决,不得不做出选择,按照她的指示渐渐离开了洞口,脱离险地。她呼出一口气,放心许多。
可她却被困在其中,她的脚踝受伤了,渗出好多血,疼得她发麻。
沈云携想,不会栽在这儿了吧。
思绪还没飘远,那神秘男子话不多说又突然出现,将她拦腰抱起,嗖得飞出洞外。
她在他怀里闻到一股雪枝松香,双眼迷离模模糊糊看到他的下颚,她的意识有些不清醒,很快晕厥过去。
这一次,她停留在某个意识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她呼唤系统又怎么都成功不了,她走了很久很久,却像迷宫一样十分杂乱。
旋即,沈云携闻到一股香味,很熟悉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她头疼欲裂,直到耳边开始回荡着骨笛乐声,低缓动人,像山涧潺潺流水,一点点顺入心口,滋养心田,她才冷静下来。
“沈娘子...沈娘子?”
意识之外,有人推搡呼唤她,沈云携慢慢睁开双眼,视力一点点地恢复如常,映入眼帘的是玉雨菲。
她有些狼狈,衣裳都沾上污泥,头发也显得凌乱不堪。
她们滚落到山脚下,沈云携还有点虚弱,探望四周,关在笼子里的孩子都不见了。
“...那些孩子呢?”
“已经带走了。”
“谁带走了?”
玉雨菲狐疑地看着她:“难道不是你请的赵观澜帮忙的?”
赵观澜?
他怎么。
她又望了望,询问:“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呢?”
“黑衣人?我赶到的时候,就只有你一个人昏迷躺在这儿。”
想到这儿,沈云携皱眉,心生怀疑,而这一点儿也被玉雨菲看穿。
“你在怀疑他?”
如她而言,这人突然凭空冒出来,确实惹她生疑。
沈云携起初怀疑,他就是赵观澜。可是系统当时没一点儿反应。
而且,赵观澜有这身手?他能走动了吗。
思虑间,玉雨菲站起身来,独自遥望半山腰。
那方山洞已经塌掉了,元逾和玉雨怜也一并葬身其中。
她愣神许久,流下眼泪,很快又被她抬手狠狠擦拭。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断不能输在了这儿。此案了结,她的行动也就要提前,以慰姐姐姐夫的在天之灵。
片刻,深林中有人驱着马车而来,一眼看去便认出那人是殷独,沈云携的脚踝还没好,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却还是咬牙站起。
“吁。”
殷独身坐车辕,一把拉住缰绳,迫使马车停住,红棕烈马兜个转儿就定下。
殷独跳下马车,来到她们面前。
“娘娘。”他作揖行礼,又看向沈云携,“夫人,请上马车吧。”
沈云携往后看了一眼玉雨菲,殷独补充道:“娘娘的马车在后头,公子已经安排妥当,护送娘娘秘密回宫。”
话落,玉雨菲对她点点头,沈云携这才一瘸一拐地上了踏脚凳,还未掀帘入内,身后忽地传来她的一声叫唤。
“沈娘子。”
沈云携动作一顿,侧身望去。
她满是感激之色,十分郑重。
“多谢。”
闻声,沈云携也冲她莞尔,便入马车。
直到他们远去,另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赶来,玉雨菲才恍然回神。
她盯着半山腰处,呆愣愣。
马车内,不止有她一人,赵观澜在里头跟没睡醒似的,眼看快要回到江都城内,他才悠悠转醒,赵观澜漫不经心地打了哈欠,伸懒腰。
“...事办完了?”
“那些孩子是你接走的?”
二人一先一后,几乎异口同声问道。
他有些失笑,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脑袋靠着一支手臂,泼墨发丝顺势落下,语气甚至透着几分腻歪。
“娘子主外,为夫应内。不是应该的吗?”
赵观澜说完,还笑得很是嚣张。
她细细琢磨一番,独自与记忆中的那道声音做了一较对比,一点儿也不像。
不仅如此,还有那冷漠的眼神。
实在不像是赵观澜的风格。
难道不是他?
那又是谁。
他的目的也是为花神一案而来?
那他又所图什么。
这些都毫无思路,沈云携清空这些杂念,干脆不再去想。
她伸手,赵观澜费解。
“东西。”
“什么?”
“悬赏令。”
赵观澜失笑:“为何给你。”
“我赢了。”
“何为输赢,这玉妃娘娘也是我请来助你一臂之力的,那便是代表我出面。”
“是吗,可我并没有做此要求啊。”
沈云携有些得意地望着他。
赵观澜气得发笑,只能说一句:“...真是好无道理啊。”
她也并非想与他争夺什么功劳。只是。若是得此机会,说不定都有转机。
回家这件事,也有一线生机。
江都街道热闹繁华,路上行人不断,两旁商贩卖力吆喝,谁也不输于谁,沈云携倒是被这气氛给感染了,掀开一瞧,她都下去凑一凑。
想来,到这儿这么久,她的神经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放松的时刻几乎微乎其微,鲜少有的,更别说四处闲逛。
很快,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沈云携轻易捕捉又紧紧锁定住。
“停车。”
她叫停,刚想下去,脚踝又传来隐隐阵痛。沈云携也不得不被迫重新坐下。
那块坠落的岩石太锐利,还凑巧重重砸在她的脚踝。
“怎么了?”
见她脸色难看,稍稍起身,问道。
“无大碍。”
嘴硬得很。
随即,赵观澜又让殷独驾车回到府中再说。
事已至此,沈云携也只好作罢。
回到府中之后,春雨秋叶一早就得到消息,纷纷候在门口,她们扶住沈云携,一步步下了马车,涂宁也同他们守候在门口。
见她平安无事,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沈云携浑身脏兮兮的,鲁叔赶忙吩咐底下的人去准备热水,她伤得有些重,右脚轻轻落地就疼,几乎是被人抬着走。
——你的脚。
“我...”
“她没事。”
沈云携诧异地扭身,赵观澜就在她身后。
他怎么能听见涂宁的心声?
赵观澜他...
“愣着做什么?”
话毕,春雨秋叶忙不迭地将沈云携送回毓秀苑内。
当沈云携舒舒服服地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时,好似整个人都又重新活了回来,所有的忧愁烦恼都可以暂时忘却。
她闭上眼,眼前又全都是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幕。
差一点儿,她就要回不来了。
好在,系统助力,这才得以正确吹响骨笛。
不会儿,门外传来一阵阵敲门声,沈云携以为是春雨她们进来伺候。
“春雨,我自己就可以。”
“夫人,是涂娘子找您有事。”
听到是涂宁来此,沈云携便允她进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瓶药膏,犹豫着递送给沈云携。
——你脚受伤了,这是我用依兰草制作的伤药。
沈云携笑了笑:“多谢。”
随后,她又把骨笛奉还给她。
“你的骨笛。”
涂宁接过,捏在手心里,似乎还有话想问。
沈云携打破了她的迟疑。
“还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吧。”
话到这儿,涂宁才看着她,小心翼翼问。
——...他们都,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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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告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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