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时候，楚艺涵遇到了赵竹，赵竹像快牛皮糖一样，粘住她不放，就连她身边的朋友也像吃错了药一般，总能有各种又扯又合理的理由让两人独处。
楚艺涵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陷进去了。
高三的元旦只放一天假，在那一年的十二月三十一号，赵竹约她出去跨年，正好她那天下午只放一天假，就去了。
她们约在一家高级会所里。
说实话，楚艺涵心里是抗拒的，但约她的人是赵竹。
一进门，楚艺涵就看到了一堆牛郎公主围着几人转，赵竹和她的朋友们穿的都是某牌或某牌的限量款，而自己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校服，实着是格格不入。
“哟，艺涵来了啊？”赵竹一抬眼，带着笑说：“楚学姐，帮帮我。他们要把我灌醉了。
你替我喝几杯吧。”
楚艺涵神色淡淡，说：“我不会喝酒，而且明天我还要上晚自习。”
“嗨呦，不会喝酒就学嘛，艺涵姐姐。以后你总得会吧？”坐在赵竹旁的一个男生嘻皮笑脸地把一杯酒递给一个公主，说：“来小悦悦，喂喂我们赵姐。”
楚艺涵自知是激将法，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上当。
她大步走过去，拿过了酒杯，一口干下去了。
其他人都一愣。
楚艺涵气势汹汹的地把杯子磕在桌子上，对赵竹说：“不是要我替你喝酒？”
赵竹懵了一瞬，就笑起来了。
接着，楚艺涵说：“光喝不玩，无聊啊。来两局？”
众人立刻回神，闹着要和楚艺涵玩，但其中不包括赵竹。
楚艺涵一把捞起骰子盅，抛了两下，扔给一个姑娘，说：“玩什么？”
刚才说话的男生说：“艺涵姐姐动作有些熟练，老手吗？”
楚艺涵毫不脸红地睁眼说瞎话：“我，京市状元预备役，你觉得呢？”男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艺涵姐姐，你一杯倒？”
楚艺涵知道他们是以为自己醉了，于是顺着话说：“第一次，我怎么知道？玩还是不玩？”
拿着骰子盅的女生说：“那玩吧。鉴于艺涵姐头一次玩，那就玩个简单的。单双数，会吧？”
楚艺涵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无理取闹：“给我。”
女生：“啊？”
楚艺涵：“给我？”
女生：“艺涵姐姐，给你什么？”
楚艺涵指向了骰子盅，说：“你手里的，我又不知道叫什么。”
女生：“可是艺涵姐姐，这不是你给我扔来的？”
楚艺涵：“你玩儿阴的怎么办？我摇。”
女生：“可是……”
楚艺涵：“你好烦。”
在“醉酒”的楚艺涵的无理闹之下，骰子盅回到了她手里，她还没摇，就说“小”。
众人服了，敢情这还真是个新手啊！
然后楚艺涵的像个新手一样摇了两下，就不摇了，一开盖，一二三。
女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看了看赵竹，然后试探着说：“找个人抱一下？”
楚艺涵咬了一下嘴唇，沉默了好一会，才嗫嚅着说：“那要抱谁啊？”
女生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凉，结巴道：“赵……赵姐吧。”
楚艺涵点点头，朝赵竹走去，然后“极不小心地”摔到了她身上，嘴唇磕到了赵竹的下巴上，又把头埋在赵竹颈间，吸了一口气才起身，然后地就听到了赵竹含着笑的话“小醉鬼，幸好是我。”
楚艺涵假装没听到，又回到桌前，拿起骰子盅，开始摇，依旧是摇了两下就停下，拧眉看那个女生，问她：“你觉得是单还是双？”
女生结巴：“双……双吧？”
楚艺涵单点点头，又开始无理取闹：“不行，你选单数，我要双。”
女生正欲说什么，却感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上，女生咽了一口唾液，说：“行，你开心就好。”
楚艺涵开心地开盖，失望他合盖，因为这回的单数是五二二，单数。
女生觉得自己再玩下去就要英年早逝了，站在地身后的赵竹却莞尔一笑：“楚学姐你下次反着猜吧，肯定能赢。”
楚艺涵嘟嘴，不开心地说：“我能知道我手气这么差吗？”
“没事儿，下次我带你玩。”赵竹看向了女生：“这次做什么？”
女生：“和赵姐亲一个吧……”
赵竹满意地点点头。
楚艺涵慢慢地站起身来，向赵竹走去，抱住了她。
这时，赵竹才发现楚艺涵原比她还高一点。
楚艺涵一点也有不磨叽，直接亲了上去。
赵竹才知道，楚艺涵原来可以这么热情。
赵竹摸了摸楚艺脑的发，试图安抚她，可楚艺涵吻得更凶了。
赵竹觉得自己腿软了。
过了一会儿，楚艺涵才放开了赵竹，赵竹勾了勾楚艺涵垂下来的发丝，说：“艺涵，你
真可爱。”
楚艺涵的瞳孔黑得像是要把人吸过去，她摸着赵竹的脸，强烈的占有欲怎么都遮不住，她说：“叫我涵涵。”
楚艺涵这个名字是姐妹俩共用的。
“艺”字属于姐姐，只有“涵”字属于她。
这是楚涵第一次觉得这个名字不顺眼。
赵竹轻笑出声，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她吻了吻楚艺涵的嘴角，笑道：“涵涵，在一起吧。”
楚艺涵颤抖着点头。
之后，楚艺涵继续好好学习，赵竹续继玩乐人间，只不过，两人见面的次数变多了。
临华一中高三学生从小年开始放假，而像楚艺涵这种年级前一百的学生还要去上培优班，到腊月二十八才放假。
楚艺涵有很多话想和姐姐说。
说她遇到了安学姐，她会帮她支付学费直到她工作。
说哪个哪个竟赛好可惜的，只拿到了银牌。
说她一直都是年级第一，一直有好好学习。
还有她和赵竹……
可她一回村，所有人都对着地指指点点，楚艺涵没有理会，径直走回家。
家门是锁着的，只能推开个缝，但人却过不去。
楚艺涵朝门缝里一看，却看到了她一生的恶梦。
门里，姐姐挂在树上，踢开了脚下的凳子。
那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条白裙子。
门外，楚艺涵拼了命地拍门，想要叫人来帮忙，想要让姐姐停下动作.。
门内，姐姐听到了声音，浑浊的眼珠转了两转，她艰难地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说什么。
楚艺涵认得她的口型。
姐姐说：“涵涵，好好活。”
楚艺涵在门外崩溃大哭。
别人家在过年时欢声笑语，她们在过年时生离别。
她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她还在因为名字而吃醋。
不过现在，她不用吃醋了。
因为世界上彻底没有楚艺这个人了。
天黑了，隔壁的李大娘收留她吃饭，楚艺涵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几天前，继父在外面和人打了一架，回来拿姐姐撒完气后就睡着了。姐姐没有清理自己，而是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去报了案。继父着睡醒时就被抓走了。
第二天，妈妈跑了。姐姐一直在给自己洗澡，一边洗一边哭。
第五天，腊月二十八，楚艺涵放假回家，姐姐自杀。
腊月二十九，楚艺涵找人破了门，埋葬了姐姐。自己坐车回了临华一中。
大年三十，楚艺涵去便利店买了矿泉水和面包。
在回宿舍的路上，看门的大爷叫住了她，大爷咧嘴笑着朝她说：“楚艺涵，老考第一个的那个，我记得你，怎么没回家？”
楚艺涵自回来后就没怎么说话，此时嘴一张，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她说：“我家里没人了。”
大爷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歉意，他立刻转移了话题：“大过年的怎么能吃这些呢。我老汉一个人，正好一会儿包点儿饺子，看看春晚，你来陪陪我？”
楚艺涵点了头。
楚艺涵已经很久没吃过饺子了，自从继父强了姐姐之后，他就没怎么给娘仨儿好脸色了。每天能吃饱就已经很不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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