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礼拜天的那一天，他们相安无事的度过。
先是睡了个懒觉，才起床去吃早饭。
两人逛了一会儿，去买菜准备晚上的晚餐。
那天过得慵懒又漫长，在冬日里，温柔脉脉含情。
叶橙记忆里，那是她第一次在家里认真吃一顿晚饭。
做的是西餐，算不上很难，但他们准备了很久才弄好，还有一些烧烤。
味道算不上惊艳，但胜在味道比预想的要好很多，也算是满足。
他们一人开了一瓶酒，度数很低，两个少言的人聊了不少。显然，这个过程是很漫长的。
叶橙的兴致慢慢调动起来，偏偏问出来的还是有关于讨厌一切的问题。
她先是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姜饼在酒杯里加了几块冰，看着她，右边的眉毛微微上扬。
他不疾不徐地问了句“你说我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
叶橙笑了笑，又问“那你说生命的意义呢？”
“我很想告诉你一些有利于人生活下去的动力，但我最真诚的回答是，无解。”
“你知道吗？如果你跟我说生命的意义如何如何有力量，我大概率会觉得你应该是在人生路上引路的，只是你说了无解，我觉得我们好像。”
“嗯？像什么？”
她脸颊慢慢升起淡淡的红色，应该是有些醉酒了，眼神并不能完全聚焦。
姜炳放下手里的酒杯，捧着她的脸用力亲了一下。
可是他冰冷的手，把叶橙冻了个瑟缩，那姑娘幽怨地看着他，嘴巴撅了起来。
再后来，那天叶橙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
《唐顿庄园》还只是放到了国王刚刚进庄园的时候，一部戏没完。
再醒来，是第二日的早晨，闹钟响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劲，一把掀开被子就跑了出去。
那时候，姜炳在厨房里煮面，他低着头，手里握着铲子。
两人四目相对时，她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怎么了？”
屋里有些凉，她衣着单薄。
“我以为你走了。”
叶橙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心跳有力，静静站着，轻声说“还没跟你说，怎么会先走。”
叶橙在他怀里笑，又问“万一我这是黄粱一梦呢？”
“我看看，是吗？”
叶橙抬头看他，说“看吧。”
姜炳亲了她一下，问“是梦吗？”
那姑娘闭着眼，笑着点头。
“还是吗？”
叶橙笑得更加肆意，娇嗔着说“不够不够。”
一个惬意的清晨度过。
他们在小打小闹里吃完了早饭，出门时，两人坐在公交上。
虽然都表现得很平静，如往常一样聊天，叶橙还是开始有些惆怅，
“你再别来了，来回跑确实远，马上过年要放假了。”
“还有多久？”
“大概一个月。”
姜炳点了点头，没说话。
两人在公司楼下分别，倒是没有多么依依不舍。
叶橙跟他招了招手，走进写字楼的脚步很快。她焦急地等着电梯到一楼来，心急厉害。
到达许律的办公室时，那人在吃早饭。
叶橙无暇管他，直径走到窗户边不放过每个角落逃避自己的眼里。
这感觉真像那次他们一起去温州，那天夜里她是失眠无法入睡，干脆坐在阳台找他。
不过，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自己是处于一种心理去找他，现在想来，可能情感也有指引。
她如同梦里寻灯。
姜炳的身影并没找到，她略显失落，但随即又准备好心情上班。
许律在她身后，不知叶橙的一系列举动。
刚刚吃完一个包子，才说“大早上神神叨叨？”
叶橙拿着背包回到打印机旁边，说“我哪里神神叨叨了？”
“刚刚看什么呢？”
“没什么。”
“昨天逛街去了？”
叶橙转头看他，良久才回“没有啊。”
“姜炳给你买的啊？比平常漂亮多了。”
叶橙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谢他毫不吝啬的夸赞，反正两个组合在一起，好像是不冷不热的褒义表扬。
那天去上班，她穿了一身姜炳买的小香风，比平日里精致高贵了许多。
但许律可不会哄着叶橙说话，直来直去。
“嗯，他买的。”
“就是嘛，女孩子就要穿这样的小外套小裙子，平时黑的灰的，像个啥。”
“你是觉得这样的符合你们男性审美才漂亮吧。”
她没好气地说，从包里把早上打的米糊拿出来给他，用保温杯装着，还很烫
“你说得也有那么一点原因。”
讲到这里，叶橙不再搭腔了，若是再说下去，她指定又不是掌控本次话题的那个人，索性干脆闭嘴。
那天早晨过得很快，准确来说摸鱼的时间总是很快的。
姜炳离开，一路上两人总是些不温不火的嘘寒问暖，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直到等他登机之后，叶橙的心才慢慢坠落下来。
“橙子？”
“干嘛？”
一早上，这有这个时候，叶橙才是真的认真听他讲些什么。
冬季的车厘子总是看起来甜蜜诱人，叶橙没多想给他洗好的同时，自己吃了两颗。
她本不是贪吃的人，但听小姨说女人要吃颜色深的水果对身体好，怕酸又怕太甜，喜欢的水果为数不多。
她把车厘子洗好后，放在了许律面前。
“你吃你吃。”
他时常有这样的热情，叶橙也习以为常，只当他站在高出看自己苟活，生出了一些同情心罢了。
起初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后来看开了，这世上没有比辛苦活着更令人难受的事了，所以就算再有别的，也都是白云苍狗。
“好不好吃？”
叶橙刚吃完一个，在擦手，汁水暗红，沾到纸上不一会儿变成了紫色。
“还行，变成紫色了，这是什么原理？”
许律对此不感兴趣，也从来没了解过。
最后丢了句“不知道啊。”
叶橙皱了皱眉，想起若是姜炳，肯定习以为常就给她解释了原因，也不会显摆自己的学识，仿佛给她授业解惑变成了他的日常，
车厘子口感不错，清脆不说，回味甘甜。
他大概是选了好品质，一盒水果下了点注。
“你下个星期五有时间吗？”
“上午还是下午？”
她没多想，只当又给她安排了什么工作。
“晚上。”
叶橙警觉，咀嚼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他，思考着什么。
有几种情况在脑海里播放着，于是，又问“有应酬啊？”
“不是。”
“你要干嘛？”
这才，有所防备。
他故作随意，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我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生，非要我去见见。”
叶橙了然，让她陪他一起去。
这种事儿叶橙不是第一次干了，算个老熟人，应付起来得心应手。
许律大概是觉得再没有比她跟合适的人了，又开口了。
但道义面前，她两边为难。
最后才说“不行，我有男朋友了。”
许律一早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又来打感情牌。
“没事儿，姜炳又不会生气，假扮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你见都不见怎么就断定不喜欢了？”
“这大岁数还要相亲来解决个人情感问题，要么眼高手低，要么有问题。”
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那你不也这个岁数还在相亲吗？”
许律昏了头，忘记自己也是这种情况。
没好气地看了眼叶橙，气愤地解释道“哪能一样吗？我单身是因为放不下刻骨铭心的恋爱，我那是眼高手低？我这叫专情！情深!”
“那也没见你去把人家追回来。”
“我....我心高气傲，行了吧。”
叶橙好笑，他不仅是心高气傲，还好胜心强。
感情不是一场拔河赛，哪一方用力了哪一方就胜利，感情是站在天平的两端，是互相相信的能力。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行，叶橙，你很有态度啊。”
“你没有？”
许律被她噎得一句话没有，不气反笑，拿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叶橙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就觉得许律跟曾经的自己是那么相似。
只不过他有一点好过她，有资本。
办公室安静下来，叶橙回复了姜炳的讯息后开始认真于自己的工作。
期间，委托人来律所了一趟。
两人聊了很久，对方声泪俱下，再更加详细的了解到婚变后，叶橙也心生怜惜。
一清早的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接待室，叶橙盯着自己面前的水杯，耳边是哭泣声。
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
“您还爱您的丈夫吗？”
女人立马说了句“恨。”
可那句话之后，又沉默了。
如果没有爱，为什么要哭？
如果没有爱，哪里来的恨？
可她不是情感专家，一点有力量的安慰语言都说不出来，连自己那留存了很久很久的失落情绪都快要跑出来了。
一想下来，有些失败。
许律回来时，叶橙并不在办公室。
他气不打一处来，把带回来午饭放在桌上，去了她的格子间，也没人。
发现她的时候，她在室外的秋千上一个人坐着。
许律走过去正准备叨叨她两句，又看见她魂不守舍地坐着一言不发，一连串输出硬是憋了出去。
他就近坐在她旁边，说了句“不想去就不去，我又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
说罢，点了根烟。
叶橙没说过自己不喜欢问烟味，许律也不知道。
大环境里生存，只能自己去适应，由不得心性。
“哎，我不是因为这个。”
“怎么？”
“上午杨女士来了一趟，我在想所有感情都会以悲剧结尾。”
“大概只有这样才能狠心抹去回忆。”
叶橙看了他一眼，眼里有问题。
“你不用看我，我不是，我俩是和平分手。”
他否认地很快，叶橙深信不疑。
说完，又开始抽烟了。
“抽烟是什么感觉？”
许律沉默了一会儿，吐了个眼圈。
淡淡地说“伤心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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