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冯玄音立在李寻君门前,敲了几下仍旧无人应答,管家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奇怪,平日这时王爷也该起身了,为何这时还未听到动静?”
最后在冯玄音打算派人去向陛下告假的时候,李寻君的门突然开了。
冯玄音看着一只眼圈有些发青的李寻君:“王爷,轿撵已经在外备好了。王爷这是......”
“知道了,”李寻君拿着热鸡蛋在眼眶四周敷着,嘴里低声骂道,“昨日不留神,被一个贼人打的。”
冯玄音不敢问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毫不留情地给李寻君挂了彩。
不过,为什么他在主子的眼里看到了一些异彩?被贼人打了很兴奋?
“昨日给王妃服下的药丸药效如何了?”李寻君问道。
“主子,王妃服下之后今日看起来清醒多了,方才还听女使说要前去感谢那位仙师,主子,要不要......”管家想要将楚渊玉和白婳蕤尽量不要见面,因为他担心白婳蕤见到楚渊玉那张脸会直接发狂,毕竟这位王妃可不像先前那位好说话。
“随他们去。”李寻君活动了一下昨晚被打肿了的筋骨,就让他们狗咬狗吧。
可李寻君不知道的是,楚渊玉早有提防。
*
“先前住这屋子的人去哪儿了?”彭玉生问道。
女使毕恭毕敬道:“回王妃,公子,仙师说是一早有事便走了。”
彭玉生巡视了一番,这间屋子早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像是从未有人来过:“王妃娘娘,他们真走了?”
一个蹙着秀眉,身子曼妙的女子抬起葱葱玉指解下了面纱,再往前走的时候,身后的丫鬟也迅速为她摆正裙摆。
白婳蕤摘下面纱后,一张令人怜爱的清冷面容便露了出来,微眯双眸:“跑了?”她低低道,“不对,我分明记得那张脸......就是楚玉。”
昨夜有着与从前别无二致的脸的男子抵住了她的袭击,她不会记错的,那就是楚玉!
“想是怕我们知道了昨夜王爷在他这留夜,担心惹祸上身这才跑了吧?”彭玉生违心地拍起了马屁,“谁人不知王爷一直将王妃娘娘当掌心宝伺候着。”
她冷冷瞥过彭玉生,想是她在昏迷的这些日子王爷又宠幸了彭玉生吧,她冷哼道:“罢了,王爷说本王妃还未痊愈,这人还会回来的。”
而在他们不知道屋顶之上,楚渊玉早早趴在那儿等杜若飞,此刻正巧听到了白婳蕤和彭玉生的对话,仙门立的规矩还真是便宜了这种人,仗着仙门中人不许用仙法伤人便来伤仙门的人。
之后,好不容易等来了杜若飞的消息,楚渊玉便踏上屋顶一溜烟儿地飞走了。
“怎么回事儿?陆九章在路上磨蹭什么?”翻出王府,楚渊玉拍了拍身上的衣袖,自言自语道,“差点儿我就要交代在那儿了。”
“少阁主他......”杜若飞支支吾吾地说道。
楚渊玉见怪不怪道:“行了,我知道了,定是又在路上采花了,我去寻他。”
“是。”
“对了,之后我们就不回王府了,去陆九章的宅子。”
“尊座,这是为何?”
“王府不是人待的地方,”现在白婳蕤醒了,她有的是麻烦来找他,楚渊玉磋磨道,“要把她带回天玑门,看来还是让她闭嘴才是,至于那个彭玉生......”
有机会再找他算账!
杜若飞问道:“尊座,让谁闭嘴?”
“没事儿,你回去记得修炼,我去找少阁主喝两杯。”
*
皇宫乾元殿,
李寻君与白闲云二人对立而站,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岁的少年,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大殿之上,俯视着底下的百官。
李寻君开口问道:“众卿对明日冬至宴还有何疑惑?”
底下的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了一番后,都还是无人敢吱声。
李寻君扬唇道:“那今日议事就到这吧,散——”
“臣有本启奏,”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却未对李寻君说,“陛下,臣等以为,明年开春的考官还需再添一人。”
李寻君瞥了一眼小皇帝。
那少年捏了捏衣袖,问道:“彭侍郎这是为何?”
那男人说道:“陛下,都说三年一次科考,可这几次以来,主考官皆是冯尚书一人,太学的学生以为此举有失偏颇。”
“自太祖以来,科考便一直由礼部主持,难道彭侍郎想要插手此事?”礼部尚书冯送山高昂着头颅,问道。
“彭元柳,你这是在指摘陛下不公允还是在说礼部的冯尚书偏心?”李寻君掷地有声地问道。
“臣不敢!臣只是以为,科考关乎国运,皆不可历年只让一人独坐了去。”彭元柳说道。
“那你说说看推举谁做今年的科考主考官?”李寻君反问道。
站在李寻君另一边的白闲云此时终于开口了:“王爷,彭侍郎的意思是,独让冯尚书一人裁决实在让冯尚书费心劳力,倒不如再在吏部中挑一人进去,一同完成科考,即保证了公允,也为未来的朝庭保证了官员的品性。”
“好啊,那便按白尚书所言。”还未等李寻君发话,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便抢先发话了。
......
散朝后,李寻君突然叫住了白闲云:“白尚书这是什么意思?”
“老臣不明白王爷的意思,”白闲云面上的皱纹岿然不动,他答道,“臣只是在替彭侍郎下台子。”
“白尚书心里若有把尺便好,不若......”李寻君缓缓道,“流水自哪里来,那便归入哪里去。”
白尚书面色微动,作揖道:“冤枉啊王爷,老臣真的并未生出非分之想。”
“太傅,”那个坐在大殿之上的少年此时终于开口道,“太傅您莫要急,只是......皇叔他担心会让有心之人插手科考,发生舞弊之事。”
“是......”白闲云说道,“陛下,老臣家中还有事,先行退下了。”
在白闲云离开后,李青玄便不做声转身要离去,李寻君这时叫住了他:“陛下方才为何要应了白闲云的话?”
“白尚书言之有理,朕应允也不行吗?”
“怎么?陛下这是翅膀硬了,觉着可以裁决朝中大事了?”李寻君问道,“若是陛下觉着一定要找个机会与本王反着来才能凸显陛下的决策英明吗?”
“朕没有,皇叔莫要擅自揣测。”李青玄道。
李寻君说:“这些世家大族大多是前朝遗臣,白闲云所求的是他们世家大族的利益,不可完全信......”
“难道皇叔扶持的寒门朕就可信吗?若是朝中任职的大臣一直都是皇叔口中的寒门,那若干年后他们又与世家大族有何区别?”李青玄问道。
楚渊玉说的不错,其实近些年的白闲云已出了些异心,奈何白闲云如今是朝中首辅,与李寻君几乎是到了分庭抗礼的地步,当年李寻君能拉拢白闲云做他的幕僚,其中便是假意承诺了要他将前朝的世家大族重新扶持起来。
但李寻君的多疑便决定了他从来都不是说话算话的人,他可以在任何疑点冒头的时候随时变卦。可白闲云就不是了,铁了心的非要世家大族重新崛起。
于是便一直甘于匍匐在李寻君之下,曾经深谋多疑的李寻君竟也会栽倒在这个伪装了那么久的老狐狸上。
而科考之事便可看出,白闲云是要重新扶持他那一脉的门生,要将李寻君这几年扶持的新贵一一排挤。
虽说现在是李氏皇族的天下,可难保他们这些从前朝传下来的朝臣不会留有前朝遗孤。
制衡之术?
李青玄如今是够聪明了,但是在这些事情上还是火候不够。
李寻君轻笑道:“好,那便由陛下裁决,只是届时主考官的一把手是不是冯送山还得由本王说了算!”
“......冬至宴朕不去了。”
“为何?”
“整个朝堂朕都说了不算,朕去了还有意义?”李青玄讽刺道。
李寻君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这点都沉不住气,但面上还是说了:“一日不可无君,陛下必须得去。”
李青玄不语,转身忿忿离去。
李寻君心里是有些不快的,不快不是因为自己的侄子不理睬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在方才听到李青玄的回答的时候,让他想起了他那徒有名头的父皇在临终前说的——三皇子刚愎自用、疑心重,非我族类,不善为盛世帝王之才。
十年过去了,这句话仍然萦绕在李寻君的心头,他曾经不信,认为朝堂之事又与带兵打仗有何不同?
但他已经回不去了,他只是想登上那最高位,为死去的母妃和那些被奴隶的异族人正名,可他却成了弑父、弑兄的恶人,如今又当了这挟天子的亲王,他能如何?
那他这个异族之子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这些罪名,继续走下去,摄政王与当这帝王又有何不同?
李青玄只是刚学了些皮毛,他能懂什么?来日他还是需要他这个叔叔替他继续把持朝政。
白闲云这老东西又算什么?他只是一时得势罢了。
可李寻君心里还是在期待着能出现一些破局。
——
昨夜手记:
丑时一刻:王爷进了楚仙师的房门,战况激烈。
丑时三刻:王爷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出了门,楚仙师笑。
路人甲:难道王爷是......
李寻君、楚渊玉(掀桌(╯‵□′)╯︵┻━┻):造谣!诽谤!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
李寻君:嘴强王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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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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