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房间还挺多的，我们三个分头找还更快一些。”
在来到目的地并下车以后，刘星妍这样对江陌和何所思说。
“好。”
江陌听话地点点头，何所思没说话。
看着江陌点头的何所思在想，江陌这个人向来如此听话。
她甚至觉得就算刘星妍这时候对她说“你自己去找我要去歇着”这样不负责的话，估计江陌也会点点头应下来。
但好在刘星妍不是什么坏人，虽然举止得体一看就知道曾经身份不凡，但只要是她能做的事就绝不会像林跃那样理所当然地休息。
“就这样，我们开始吧。”刘星妍说着话就已经走进了一间房开始搜寻工作。
何所思看了一眼江陌，她想知道江陌下一步要去哪里。
但她对上了江陌的视线，这才发现江陌也在看她。
何所思最先开口，问她：“我们可以谈谈吗？”
江陌白了她一眼，反问：“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谈的？”
“可你还穿着我给你的衣服。”何所思淡淡地说，虽然她昨天说了这不是她给的衣服。
江陌瞪了她一眼但是没说话，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里，她要去找那里有没有更顺手的菜刀，好用来宰杀动物。
何所思跟着她一起进了厨房，然后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江陌。”何所思对着江陌忙碌的背影喊了一声，不过与往常不同，虽然这回她们还是在独处，但她没有柔着声音叫她的名字。
江陌头也不回地回答她：“你等回去我就把衣服还给你，现在不行，现在是在外面。”
何所思解释道：“我没有想要你现在就脱衣服。”
“那你想要什么？”正翻找东西的江陌转过身直面何所思，手里掂着一把个头不小的菜刀，刀身朝上，有些红色的铁锈在上面。
江陌摆出了这样一个防御或者说略带威胁的姿势，仿佛在用刀威胁她好好说话。
何所思笑了笑，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突然不知道自己还站在这儿是不是有些可笑。
也许她确实早就该放弃了，就在这一刻开始放弃的话，似乎也不算晚。
“你笑什么？”江陌见她笑了，以为她又要打什么小算盘，于是皱着眉头问何所思在笑什么。
“没什么？”何所思抬起头看向她，一字一句地问她：“江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江陌咬着牙说：“不知道。”
何所思又问：“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江陌问：“然后呢。”
“然后你说你到底接不接受我？接不接受我的爱？”
“什么叫接受你？”
“就像你接受林跃一样接受我呗，他这样脚踩好几条船的你都能接受，我你还接受不了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我就要接受你是吗？我就要听你的话是吗？”
“我可没这样说，我就是问问你，你不接受你就拒绝呗。”
“好，我拒绝。“江陌很快地回答。
这种迅速让何所思心头一痛，那一瞬间她在想，原来她这几年的坚持真的都是无意义的。
江陌真心不喜欢她，是她一直判断错了。
“你能保证你绝不反悔吗？”虽然已经很绝望了，但何所思还是又追问了她一遍。
“……”
这一次江陌选择沉默不言，只是瞪着一双依旧沾满野性的眼睛看着她，下弯的嘴角表明她现在非常生气。
尤其是她的心脏，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突突地跳，跳得人心慌，声音大得让人忽视不了，活像一个挂在耳边的警钟，但除了让人慌张以外没有丝毫意义。
“你怎么不说话了？”何所思尽力勾起一个轻松的笑看着她，假装自己并不伤心并不绝望。
江陌认真地看着她，隐含着怒气问她：“你觉得玩弄我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听此何所思稍微惊讶了一会儿，然后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江陌误会了她。
江陌误会她在开她的玩笑，江陌误以为她在把她当宠物一样玩弄，江陌依旧不认为她真的喜欢她。
江陌依然没有明确的拒绝她。
或许这样的结果还没有她直接拒绝好？起码直接拒绝她何所思能走得更干脆些，这样一来，她倒又要开始拖泥带水地粘连在这里了。
“呵。”见何所思像卖关子一样不回答自己，江陌却是更生气了，她冷笑一声，把菜刀扔在一边，走到她身边近距离地追问她：“你说话啊？刚才不是咄咄逼人地蛮认真的吗？”
这是江陌以前不曾表现出的焦急而又冰冷的情态，就像是一个原本老实本分的人被逼急了，突然幻化出了杀人夺命的棱角，显得她有些可笑，也有些可爱。
但她为什么会急呢？何所思对自己提出一个疑问。
难道她在焦急地思考如何应对她的提问或者她的逗笑吗？何所思不理解她的真实想法。
江陌不应该这样着急吧？如果她不喜欢就像往常一样对她置之不理或者直接拒绝不就行了？何必这样再多言去纠缠呢？
这样做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江陌慌了，她潜意识里在害怕自己的回答会导致她得到她不想要的结局。
这样想着何所思突然又觉得自己有希望了，因为她的这一个新判断。
于是她又笑了，情不自禁地，即笑自己又抓住了一个可能爱的希望，又笑自己如一个被爱情蒙蔽双眼的痴儿，努力地为自己爱的希望而疯狂说服自己。
“你为什么还在笑，你就那么喜欢看别人发疯吗？你就这样一直逼我……”
江陌还在焦急地询问她，并且因为何所思一直不理她，她急得无可奈何，最后直接摸上了何所思的肩膀，试图通过摇晃让她说话。
何所思对着她摇了摇头，插嘴问她别的事情：“你跟林跃亲过吗？”
“什么？”急着跟何所思吵架理论为什么一直这样不好好把她当人对待的江陌在听到这句没有条理的一句话时，她狠狠地懵了，细长的眉又皱起来，薄唇微张，然后大脑开始高速运转。
江陌不明白她怎么就问到自己跟林跃之间的私事了？
她们两个，不是应该开始吵架吗？
难道她想用这句话羞辱她天天无偿给林跃当狗吗？
于是想着想着江陌就更生气了，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反驳何所思，只是气愤地咬着自己的牙紧抿双唇。
然后她就实打实憋红了脸，盯着何所思的双眼直冒火。
何所思无辜地眨眨眼睛，并不管她到底在生气什么，就可怜巴巴地盯着她的眼睛接着问她：“没跟他亲过是吗？也是，他一直只拿你当狗，人怎么会亲吻小狗呢？”
“你！“听到她这样直接挑明了说的江陌怒火更重，想骂两句结果被何所思更快地自言自语式又有点天真的话噎了回去。
何所思接着说：“也应该没跟其他人亲过吧？妈妈的话，妈妈应该不算吧？”
“应该不算吧？”何所思俏皮地询问她，歪着头，像一个使坏的小狐狸，天真又妩媚。
“关你什么事？我跟林……”江陌沉着脸解释，似乎是想为林跃辩解几句。
但是她没有能够全部说出来，因为一句话还没说完整的她突然被何所思一胳膊勾过去，然后下一秒就被她柔软的双唇堵了嘴。
何所思主动亲了她，但没有按照礼仪里的那一套，说什么接吻必须经过对方的同意啊巴拉巴拉的，她就这样直接上了，然后睁着眼睛看江陌身影之外的光芒。
但这一吻并没有深入，她只是在外面流连了几下而已。
因为摸着她肩膀的江陌很快地推开了她，然后踉跄着脚步像见到鬼一样退到厨房最里面的橱柜旁，微张着唇深重地呼吸。
何所思坏坏地想，如果她们在空地上，江陌这个二愣子估计要一直往后退到自己摔倒在地才会停下。
她看着晕乎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骂她的江陌，内心十分舒坦地笑了。
没想到江陌还是一个一亲就晕的二愣子，这是一个新发现。
停了一会儿，何所思率先开口问：“你怎么不说话了？现在你能确定我是真的喜欢你了吗？”
“……”
她这样调笑着江陌还是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抬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嘴唇，然后就一直紧抿双唇低着头。
不过虽然从表面上看她现在似乎很平静，但十分了解她的何所思却轻而易举从她颤抖的双手上看尽了她的慌张。
毕竟那个屠夫的手会这样平白无故地抖起来呢？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时机到了。
于是在万籁俱静的沉寂中，何所思对江陌提出了一个她考虑过很多次的提议。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我们赌算一下你对林跃的爱到底能持续多久。”
“……”江陌没有理她。
何所思就接着说：“不想同意吗？你不是经常说你最钟爱林跃吗？我们就围绕他玩儿个打赌的游戏怎么样？如果我赌输了，你无论等多长时间都依旧爱你的林跃，我就无偿帮你弄死你的那几个情敌，如何？”
江陌眼睛闪了闪，她有一点心动，于是她问：“……如果我输了……”
何所思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输了，你就跟我离开，或者，我自己离开，任你选择。”
“你……”何所思这样的话让江陌十分惊讶，她抬起头看向何所思。
她想从她的表情里探索出欺骗的味道，但何所思的表情异常认真，根本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怎么听都不利于何所思自己的赌约，没想到还真是从她本人嘴里说出来的。
“怎么样？考虑一下吗？”何所思问她。
“那你想怎么做。”江陌言简意赅地提问。
“很简单，你只要一直保证能够很长时间不跟你的林跃对视就行。”
“……多长时间？”
“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反正时间越长越好。”
江陌如砍价一样一口定下时间：“一个月。”
这是她现在能够估算的最大忍耐值，毕竟哪个少女能忍住一直不注视自己倾心的对象呢？
“好。”何所思笑意盈盈答应了，一个月时间，应该也够了。
“那我……先走了。”商讨完所有事情，缓过来的江陌再也挂不住放在何所思身上的眼神，先行一步提出离开。
“行。”何所思也没拦着她，让她从身旁走了。
过了一会儿，只听橱柜里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何所思站起身笑了笑。
然后她走过去礼貌地敲了敲橱柜，同时提醒里面的人：“该出来了吧？偷听偷看可不是什么好人哦。”
接着她像坏蛋一样突然打开了橱柜，根本没有给躲着的人反应的时间。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弓着身子，穿着裁剪得体的学生服，以一个十分憋屈的姿势窝在柜子里的夏春语。
或许是因为憋了太久，也或许是因为被两个女人的暧昧对话整得不好意思，夏春语的脸红得很。
在知道自己被发现后，夏春语有些不情愿地钻了出来。
“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夏春语强调地解释她没有听见两人的羞事，更没有看见。
但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提示，任谁都知道她全听见了全看见了。
于是何所思笑了笑，调笑她：“我知道你全看见了全听见了。”
夏春语皱了皱眉头，问她：“那你不会要把我赶尽杀绝了吧？我可以保证我不跟任何人说的，我绝对不会说什么你一个小姑娘强制亲吻别的小姑娘！我可以保证自己怎么严刑拷打都不会说的！”
“哈哈。”何所思被她逗笑了，对她解释道：“我不会杀你的，你放心吧。”
“嗯嗯。”夏春语放心地点点头。
何所思接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这里？今年几岁了？”
夏春语老实地回答她：“我叫夏春语，今年十九岁。我在这里是因为从前我在这里住，这是我姑姑的家，我在这里借宿上学。后来他们跑了，没来得及带上我，因为当时我跟着我的老师一起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采风。”
“怎么没去找他们？”
“我是昨天才回来的，回来后才知道他们都走了。然后我饿得实在厉害，就来这里找吃的，然后就看见你们闯了进来。”
“采风？学画画的？”
“嗯。”
“那你现在是不是无家可归？考不考虑跟着我们？”
夏春语有些犹豫：“我确实是无家可归……但是我父母应该还在，只是我现在找不到他们。”
何所思忍不住笑了，在心里感叹她真的单纯，不过这确实符合她的学生身份，那种只考虑好结果而忽略可能的坏结果的天真学生。
若按平时，她一定不会再多说什么去留下她，但这一次，她还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于是何所思委婉地问她：“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在这种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生存，而且还要赶路去外面的世界找你的父母？”
“我……”夏春语看着何所思眨了眨眼睛，她果然害怕了。
于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对何所思说：“好，那我加入你们！”
“行。”何所思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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