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伸手接过锦被,轻轻摊放在床榻上,然后亲自将严时清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只余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严时清惊奇地看了眼皇上,心中暗自嘀咕,他是怎么想到把自己包成蝉蛹的?这可真是……密不透风。
此时,雕花木窗被竹瑶轻轻推开了一条缝,清新的空气顿时涌入殿内,冲淡了那股浓郁的药香。
严时清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感到神清气爽,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瞧见她的笑颜,皇上也跟着笑了。
他轻柔地将她连人带被一同拥入怀中,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月儿,方才掉眼泪,当真只是被那药香熏得难受,而无其他缘故?”
严时清顿时面色绯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眸望向皇上,轻声反问:“皇上觉得呢?”
皇上瞧着怀中的女子,只见她散发披肩,未施粉黛,眉眼精致如画,容颜清丽动人,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眨呀眨的,仿佛藏着星辰大海,万分惹人怜爱。
这分明就是个孩子心性,连低头服软都不会,面皮也薄得不行,可每每撒娇起来,却是个中好手。
皇上忍不住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戏谑逗她:“朕觉得呀,月儿定是想朕想得紧,这才忍不住落泪。”
“才没有呢!”严时清闻言,脸颊愈发滚烫,她把头转向一边,不肯看他,嘴上也拒不承认,“就是被那药味熏哭的,皇上可别乱说。”
皇上见状,心中愈发觉得有趣,便凑上前去,想要仔细瞧瞧她。
只见她刚侧过脸,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哗哗地往下流,愣是没哭出一点儿声音,只是默默掉眼泪,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皇上心中隐隐一疼,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一下子慌了神。
他连忙温柔地哄道:“好好好,月儿别哭,是朕不好,让月儿受委屈了。朕以后定不会再让月儿如此难过。”
不过是被禁足了半个月,人就委屈成这样,皇上也是满心无奈。
可偏偏就生不起气来,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让他心生欢喜,怎么宠都宠不够。
此时,侯在殿内的侍从,唯有兰翡、竹瑶、千忠、虞墨四人。
千忠站在角落里,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惊愕,而其余三人,却眼观鼻鼻观心地侯在一旁,面上皆无丝毫波澜。
眼瞧着皇上温声细语地哄了贵妃半天,临走之际,更是依依不舍,若不是有大臣求见,只怕是人就不走了。
皇上前脚刚踏出承乾宫的大门,后脚贵妃娘娘解禁复宠的消息,便迅速传遍了后宫的每一个角落。
这消息,虽在意料之中,却也无疑在后宫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裕王自下早朝后,便来到了坤宁宫,此时正陪着皇后用早膳,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皇家的威严。
侍女匆匆进殿,低声汇报了贵妃复宠的消息,皇后闻言,只是轻轻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随即,转头看向裕王,语气淡然:“承乾宫那位,复宠不过是早晚的事,你父皇对她还正在兴头上呢。”
说罢,她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眼裕王,试图从他那沉静如水的脸上读出些什么。
裕王端坐于侧,神色依旧沉静,嘴角噙着笑,面上瞧不出丝毫波澜,仿佛这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皇后见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暗自思忖,裕儿当真是长大了,如今连她这个做母后的,都难以捉摸他的心思了。
“裕儿,此去北境,路途遥远,万事都要小心,母后会让你外祖父点些武艺高强的好手,与你同行,护你周全,切记,万事都不比你的安危重要。”
皇后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还有,与柔然和谈一事,能办妥固然最好,可若事有不成,也无甚关系,平安归来就好。”
裕王闻言,笑着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有着自己的打算,母后向来以稳妥为重,但他却不愿一直这样等待下去。
父皇正值壮年,对于立储之事只字不提,他是可以耐心等待,但也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等待。
此去北境,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正如,之前南下归来封王一般,若能办好这趟差事,赢得父皇的青睐,或许就能更进一步。
与此同时,咸福宫内,晨光熹微,三皇子下朝后,便匆匆赶来陪自己母妃用早膳。
淑妃抬眸微瞥,瞧着自家儿子吃个早膳都心不在焉,欲言又止,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禁轻轻挑了挑眉。
随即,嘴角噙着笑,慵懒地开口道:“说说吧,今日怎的这般乖巧,想着陪母妃用膳?莫不是有什么事要求母妃?”
三皇子闻言,连忙笑嘻嘻地讨好道:“母妃这是哪里的话,儿臣自然是日日夜夜都思念着母妃。而且母妃宫里小厨房的手艺,那可是宫中一绝,连父皇都赞不绝口呢。”
淑妃却不吃他这一套,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自家儿子了。这孩子乖巧又嘴甜的时候,所求之事,怕也不是什么小事。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审视:“行了行了,少拍马屁,直说便是。你这回又想求什么?难不成,是又闯了什么祸?”
三皇子见母妃如此直白,也不再绕弯子:“母妃,今日早朝,父皇下旨让裕王兄北上与柔然和谈,儿臣也想随他一同前往。”
说罢,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满是期待地看着自己母妃。
淑妃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眉头轻蹙:“不行,北境路途艰险,你从未经历过如此大事,母妃实在放心不下。更何况,那是裕王的差事,你跟着去凑哪门子热闹?万一有个闪失,你让母妃如何是好?”
三皇子见母妃拒绝,连忙起身,跪在淑妃面前,言辞恳切地说道:“母妃,儿臣知道您担心儿臣的安危,但儿臣也想借此机会历练一番,儿臣已经长大了,也希望能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出力。母妃,您就成全儿臣吧。”
淑妃看着儿子那祈求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其实,跟着去涨涨见识,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沉思片刻后,她缓缓开口道:“你当真想去?”
三皇子见母妃语气有所松动,连忙点头如捣蒜:“儿臣当真想去,还望母妃成全。”
淑妃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三皇子:“既然你如此坚定,母妃便帮你跟你父皇提此事。但终究还是要看你父皇的意思,若你父皇不答应,你也不可再胡搅蛮缠。”
三皇子闻言,大喜过望,连忙应道:“是!多谢母妃!儿臣都听母妃的!”
承乾宫内殿,自皇上走后,严时清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头晕之症瞬间消散,眼中也不再泪光盈盈,恢复了往日私下里自在闲适的模样。
此刻,她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方才在皇上面前那柔弱委屈的模样,不过一场虚幻。
兰翡在一旁瞧着,心中早已波澜不惊,而竹瑶更是习以为常。
装委屈服软,可是娘娘打小就惯用的伎俩。以至于后来,大家对此见怪不怪,逐渐都不吃她这一套了。
只有千忠,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今日当真算是受了大惊吓。
原以为,自己投奔的主子是个聪慧心善、端庄有礼的典范。
可如今亲眼所见,怎么瞧着娘娘有点子里外不一、惯会演戏的呢?
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习惯就好。”竹瑶悄悄走到千忠身旁,突然这么安慰了一句,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无奈。
千忠被吓了一跳,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严时清自然也瞧见了两人的小动作,心中暗自思量,难道真是自己演得太过了?可皇上,瞧着分明蛮吃这一套的啊。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终是没忍住,开了口:“千忠,你之前除了在尚食局做事,可还有在别处当过差?比如,别的嫔妃宫中?”
千忠连忙上前回话:“回娘娘的话,奴才自入宫以来,便一直在尚食局当差,从未在其他嫔妃宫中伺候过。”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仿佛生怕娘娘误会了什么。
严时清见状,忙安抚道:“莫慌,本宫只是心有疑惑,随口一问罢了。”
这时,竹瑶突然插话道:“娘娘莫不是在想,方才讨好皇上的伎俩,是不是太夸饰了些?”
“咳咳咳……”严时清正端着茶盏轻抿,听了竹瑶这话,惊得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兰翡见状,赶忙上前,轻柔地抚着她的后背,同时略带责备地看了眼竹瑶。
好一会儿,严时清才缓过来,忙不迭地矢口否认道:“本宫哪有!竹瑶你这丫头,当真是口无遮拦!毫不讲理!任性妄为!”
竹瑶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娘娘可真记仇,之前说娘娘的那些话,如今都被您原封不动地说回来了。”
那声音可不算小,有意让殿内之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说完还偷偷吐了吐舌头,模样俏皮可爱得紧。
千忠在一旁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却感慨不已,竹瑶姑娘真勇士也。
此时,「真勇士」竹瑶再次开了口,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娘娘当真不想知道,讨好皇上的法子,到底管不管用,是不是还有哪儿需要改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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