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外围的树林中,谢弃尘看着手中的银钗,和当年那支一模一样,他有些疑惑不解,为什么这钗子会出现在这里,除非对方断定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认识这支簪子,看来这商队里面,还混着黑山那边的人,想要故意引他过来,心中将怀疑的对象都想了一遍,然后将钗子擦干净,放进了怀里,继续蹲下查看车辙的方向。
天越来越黑,林中的雾气也渐渐大起来,遮住了前面的道路,不少的叶子随着风的吹动,还在不住的从树上掉落,整个大地仿佛被金色包裹,他想起来盛乐二年的秋,红色的落日妆点着天边的彩霞,天空之下,军队驻守在盛乐城外枯黄的草地之上,这是秋天的季节,因为战争的缘故,好多人都不能回家帮忙收割粮食,他们格外想念自己的亲人,一封封家书带着乡愁,被送还家中。
木兰望着五凤谷的方向,心中担忧父亲,谢弃尘站在一旁陪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愿意命令别人找她了,反而自己会时不时,在军营中转悠着,寻找她的身影,晚霞照在他们的身上,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渐渐天色黑了下来,告别了对方,俩人都回到了各自的营帐中。
月亮渐渐爬上来黑色的幕布,夜晚的魏军大营中,除了值守的士兵,人们都在睡觉,宁静的军营中只传来值守士兵的脚步声,偶尔不远处会有狼嚎,就和平常一样,值守的士兵觉得今晚,也会是一个平安夜时,突然巨声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长夜。
值守的迅速警惕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随着一声尖叫,很快传来了第二个,第三个,一会儿一个幢的人都尖叫了起来,他们赶往声音传来的营帐,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偷袭的敌人,眼前的景象他们胆战心惊,营帐中一群人拿着武器在互相砍杀,还有的坐在地上,手中抱着尸体,用力的啃食着,自己同伴的头颅,看到这一幕的士兵,都忍不住吐了起来。
值守队长是个老兵见多识广,曾跟随先帝征战四方,年少时见过这种场景,这是发生了“营啸。”
原来是因为柔然不断的来骚扰,士兵们长期生活在紧张压抑的氛围中,今天一个士兵终于受不了了,他在梦中误以为自己还在战场之上,自己拿起武器去攻击对方,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同伴在睡梦中听到了声音,好似被传染,也彻底奔溃了,就这样一个一个都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一些还在梦中,没有回过神的,就像失去了魂魄,只剩下了躯体,在听到声音后,梦游一般抄起了家伙,向着伙伴砍杀过去,一个人动手,就会有第二个,清醒的人拿着武器抵挡着,就这样一个营帐的人,都互相拼杀了起来。
值班队长大叫着:“快去禀告谢将军,这里发生了营啸!”下面的一个小兵马上跑去主帅帐的方向。
剩下的人都拔出了武器,根据军规,一旦发生营啸,就是在动摇军心,那是死罪,因为目前没有办法,可以让这些疯狂的人停下来,索性就只能采取这种办法,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队长眼含泪水,看着昔日的战友,有些于心不忍,最后艰难的抬手,下令道:“所有人,听我号令,一个不留,杀!”
后面的士兵有些犹豫不决,最后为了避免死伤无数,还是动手了:“是!”
随着声势越来越大,在睡梦中好多人,都被带入了这种氛围之中,一时间军营都混乱了起来。
尉迟幢中,木兰误以为吴提打过来了,她迅速穿戴好盔甲,准备前往支援。
主帅帐中,谢弃尘得到消息时,人还在研究地图,听到手下禀报,公孙幢那边的营帐,发生了营啸,不少的士兵都互相厮杀了起来,他迅速拿起了武器,下令让李江迅速集结清醒的人,拿起头盔时,他想起尉迟幢,询问李江:“花弧呢?她人现在在哪里!”
李江禀报:“花弧幢主应该去支援了,不过发生营啸的营帐,距离尉迟幢远了一些,一时半会赶不过去。”谢弃尘点了点头。抬腿离开了营帐,向着公孙幢方向赶去,因为军营中人数众多,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到时候他们还没死在吴提的刀下,就先死在了自己人的剑下。
与此同时,前往支援的木兰,她用长剑阻挡了一个士兵的攻击,她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四周自相残杀的场景,她认识这个士兵,在之前执行任务时,公孙幢和他们合作过,这个营帐的兄弟还帮过他们,想不到再见之日竟是如此场景。
她不理解的大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对方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向她,攻击了起来,招式越来越快,下手也越来越狠,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看到一幕的柱子,上来一脚将人踹倒在地,按在地上,让他不能再动。
“营啸!这是发生了营啸!”铁匠从不远处跑了回来:“我刚刚遇到了清醒的人,他们说这是发生了营啸!”木兰看向倒在地上那人的眼睛,对方好像还在睡梦中,眼神迷离表情狰狞,她突然想起来,小的时候,她有一段时间梦游,每天晚上都会坐在织机前,可是醒来后,自己根本不记得了,他们说那是梦行症。
这种情况,只要对方被唤醒,就会停止动作,她马上对着那人大叫:“你快醒醒,快醒醒!”
但对方并没有醒来,书生从不远处跑来,大声的吼道:“花弧!快击鼓!”
木兰看向他,书生停在她的面前边喘气边接着说:“刚刚打斗时,几次碰到了传令的鼓,我发现四周几人醒了过来!”
木兰马上下令:“快去敲击鼓声!点将台上有大鼓,快去敲!让他们都醒来!”
“是!”
谢弃尘赶到公孙幢时,这里宛如人间炼狱,他看着营啸营帐中疯狂的士兵们,面色阴沉。
“啊!”
一个人提着剑冲向了谢弃尘,一旁的李江一脚将人踹到在地,看着对方迷茫的眼神,他无奈却只能一剑杀了对方,谢弃尘惜兵,心痛的看了死去的士兵摇了摇头,然后痛心疾首的马上下令:“在一个时辰内,按照军规处理那些人。”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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