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必将归来】
“——”
“断戈？断戈！”
流沙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发现自己躺在流沙怀里还出了满身汗，断戈慌忙起身道歉。
“抱、抱歉流沙大人！冒犯了！”
“无妨，只是你怎么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你没睡着，也能算梦游吗？”
断戈稍稍冷静了一下，和他说了刚才看到的景象，听罢流沙不可思议地说，“这是神使的指引，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丝毫神力？而且通常只能‘听见’，身临其境着实不常有。”
“怎么会...而且奥菲莉亚大人等待的人不是我，为什么我能感受到？”
“你再好好想想她说了什么。”
“嗯......名字！奥菲莉亚大人一直重复着一个名字，听不清，但我也见到了！”
断戈突然犹豫一瞬，不知为何，他没有说出那个人的长相。
“他被倒吊在火刑架上，说...不死的必将归来，可没有人能在烈火中活下来，除非他是神使。”
“...一片区域确实可能出现多个神使，如果奥菲莉亚在等待‘倒吊人’归来赦免罪过，那么难道是他的逝去给高塔带来了诅咒？可一位神使逝去，为什么要诅咒自己曾经庇护的人们？赛特和封闭的高塔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断戈：“是不是越靠近奥菲莉亚大人的神力根源，我能接受到的指引就越多？”
“......是。”流沙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样，语气古怪道，“不过一般情况下，这是即将登神的神使在寻找接替者，毕竟这种指引，实际上是神明的权柄。”
“什么？”
“没什么。”流沙说，“一定是出了大事，我们要加快脚步，如果这是奥菲莉亚的求助，那么只希望我们来得不算太晚。”
二人即刻出发，路途上遇见了几只魔物，断戈在战斗中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用不着流沙出手就已解决干净，只是初出茅庐难免有遗漏之处，在魔物偷袭得逞前，两道箭矢同时射穿了它的脑袋。
流沙伸手挡在了断戈身前。
“什么人？”
缓缓走出飞扬黄沙之人手持一把黄金天平，脸上戴着黑色的胡狼面具，没有弓箭，竟是他凭空射出的。
“见过寄山神使流沙大人，路途遥远辛苦，赛特有失远迎，为表歉意，在下会亲手斩杀欺瞒您的恶人...将功赎罪！”
他将面具上推露出五官，眼中是止不住的厌恶，召唤出一把镰刀直接冲向断戈。
“猩红、荆棘......重罪之人，岂敢苟活？！”
“！”
流沙站在原地不动，微微眯起眼睛，瞬间张开巨大的双翼，一半包裹住断戈作为庇护，一半扇起飓风，隔开了这突然发疯的赛特祭司。
“人子，休得无礼。”
“流沙大人！您不要被他蒙蔽了双眼！他是跑出高塔的罪人，是他将灾厄带来到赛特！掳走奥菲莉亚大人的恶徒身上有和他一样的荆棘烙印，他们猩红的眼睛是孤悬在黑夜的血月，是不祥的预示！”
流沙将断戈保护得很好，纵然一开始带着看管他的私心，可在寄山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因为他们是家人。
“污蔑神使眷属，人子，汝可知罪？”
“流沙大人，你这样纯净无暇的高贵神使，不该与他纠缠在一起，您——”
断戈轻轻挣开庇护，沉声道，“我们为了解决魔潮而来，眼下奥菲莉亚大人下落不明，你却只关注我是不是‘高塔人’，若是因为你阻碍我们解决危机，威胁到寄山，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你！你...”祭司眼神闪躲，“奥菲莉亚大人好好在城里待着，你别胡说！”
“够了！你想不想解决这一切？不要对我们有所隐瞒，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流沙一直满脸骄傲地看着他，而后收起神相，故作凶狠道，“嗯？难道说，你对奥菲莉亚有了二心？”
“......不敢！”
祭司满脸不情愿，却也只能妥协，比起这个“高塔人”，还是奥菲莉亚大人的安危最要紧。
“神使大人，方才是我冒犯，但还请您谅解，奥菲莉亚大人被掳去高塔太久，她的赐福越来越薄弱，用不了多久屏障就会失去作用，到那时，城中的百姓就——”
流沙问，“她被掳去高塔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多以前，有一天她突然召集了所有神职人员，为赛特撑起了一张巨大的保护屏障，这是需要持续消耗神力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她要的东西，却听见她屋内传来了打斗声，我赶到时传送阵已经开启，那人——”
祭司看了一眼断戈。
“穿着和赛特风格一样的衣服，猩红色的双眼，阻拦时我看到他长袍之下的身体，长满了黑色荆棘，竟然是从高塔出来的人。”
流沙神情凝重，手却在背后偷偷捏了捏断戈的掌心。
“奥菲莉亚成为神使已经几百年了，就算这屏障巨大，她也不是不能一直维持下去，但她却提前叫来了你们共同撑起屏障，看来她不光知道自己会被高塔人带走，还知道在那里面连神力都会被阻断。”
断戈僵硬地抽回了手，轻咳一声问道，“她怎么会对高塔这么了解？是询问了神吗？你们祭司不是也能与神沟通吗？”
流沙笑笑，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神明怎么会随意回答凡人的问题？就算是神使也不过是有幸获得神明恩赐的人，所使用的‘神力’，并不能和真正的神明权柄比较，而神明稍微动动手指，就能生杀予夺整个世间，所以神使仅仅只是分得了一点，也显得十分遥不可及。”
“那神明怎样才会回应世间的祈求？”
“只有信仰足够虔诚，才能打动祂们。”
断戈安静半天，语气生硬道，“那祂们也太傲慢了。”
流沙故作生气，“你当着神使的面渎神？”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你就有。”
“真没——”
“咳咳！！”祭司突然不合时宜地咳了两声，“所以奥菲莉亚大人是怎么了解高塔的？”
流沙说一句就往断戈面前凑近一些，被打断了才又坐直身体。
“难道是查阅了记载？”
“图书馆内并没有收录相关书籍，更别说关于‘高塔’的了，知之甚少，都是口口相传，不太可能记录下来。”
流沙说，“这么看来，只好亲自去高塔看看了。”
“不可！”断戈扬声道，“我们尚不了解它，贸然闯进太危险！您不能这样！而且一定要带上我！”
“谁说不带你了。”流沙拍拍他的头，“又不讲理。”
“...流沙大人！”
祭司：“......”
“好了，还有外人在呢。”流沙终于想起这个插不上话的祭司，问他，“奥菲莉亚的神剑在哪？”
祭司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只是传闻？”
“不......”
祭司也不知道就这么直接地把全部家底说出去合不合适，但现在已经没有余地了。
“真的有，但我们奥菲莉亚大人从来没有用过，她所拥有的一切，从来都只靠自己，您是想借用吗？我一个人决定不了。”
流沙点点头，“暂时不用。”
祭司说，“我目前知道的就这些，流沙大人，您一定要救出奥菲莉亚大人，赛特世世代代生活在她的庇佑之下，我们——”
断戈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
祭司一愣，侧过脸语气生硬道，“麻、麻烦你了。”
“不必，不过刚才说，有关高塔的事情一般都作为传言出现，那不如我们就在城里搜集搜集信息，总好过一无所知啊。”
流沙同意了这个提议，“这个好，不过得抓紧时间，还不知道奥菲莉亚怎么样了呢。”
“嗯。”
前面就是赛特城，为避免引人注目，祭司先行离开，而流沙则用神力变出了一个黑色眼罩，并不遮挡视线，但别人就看不到断戈的眼睛了。
“时间紧迫，我们去人员密集的集市逛逛。”
琳琅满目的商品，断戈跟在流沙身后，时不时给他讲解一下。
“咱们路过这么多家，怎么这么多卖天平的？刚才祭司手里也拿着一个。”
“算是纪念品，也算是一种信仰？相传人死后，死神会把真理羽毛和逝者的心脏放在天平两侧，若重于羽毛，则认为此人有罪，就会被怪物吞噬。”
“啊~若轻于呢？则登上幸福的乐园？”
“差不多。”
断戈拿起一只天平，另一只手随意握着腰间佩剑。
“生活在黄沙中的人认为，死亡并不是终结，他们相信分离的灵魂会在广阔的卢苇原重逢，而后再不分离。”
即使隔着眼罩，流沙似乎依旧能看到断戈那双深邃的眼睛，翻涌的情绪让他理不清，所以他一直看着。
“那你呢？你也相信吗？”
断戈喉间溢出两声极轻的笑。
“流沙大人，我已经离开黄沙很久了。”
“你不信？”
“不信。”
流沙说，“好吧。”
他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但还是买了一个天平，来自断戈故乡的纪念品，他要摆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
傍晚二人找了个旅馆歇下，位置有些偏，胜在能好好休息。
用餐时间老板娘在一楼招呼着，断戈看见她浑身一僵，然后就一直心不在焉，还总往四处看。
流沙一问，原来老板娘就是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
“...我们换一家店。”
“不用。”断戈把切好的肉放进流沙盘子里，“我不是怕，甚至还挺期待的，现在他可搬不动我了。”
“果真吗？不要勉强。”
“相信我，流沙大人，我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吧。”
已经到了城内，感受到奥菲莉亚的指引是迟早的事情，为了能时时留意断戈的情况，流沙和他住在了一间房。
“辛苦你睡地下了，要不我们挤挤？”
断戈背对着他，并没有闭眼。
“我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也就差了两岁多，被你说的跟什么似的，那我不勉强了，睡觉吧。”
断戈一直到后半夜才感到睡意，半梦半醒的，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赎罪...】
来了。
【归来罢，xxxxx，赦免我们的罪过......乞求...原谅......】
断戈看见奥菲莉亚单膝跪在一把浮空的银白剑刃前，它的周围还有些波斯花瓣，这次的景象清晰了不少，但语句还是断断续续的。
他走近了些，奥菲莉亚突然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回来了。】
断戈还在惊愕中，奥菲莉亚又转头看过来。
“！”
“是你吗？Calli——”
砰！！
巨大的踹门声惊醒了二人，断戈第一时间挡在流沙身前，来人背着光，看清楚之后，他冷冷吐出那个尘封已久的称谓。
“父亲。”
祭司：我们奥菲莉亚大人balabala（彩虹屁）
断戈：我们流沙大人也这样
祭司：谁问你了？
断戈：我想说
祭司：？谁想听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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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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