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临走前给最上带回来了宿体。
“她是个打算出国度假的医生,你看过她的记忆,结合忍足留下的笔记,继续治疗米佳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你需要时不时用她的口吻应付家人。”
它把人轻放到椅子上。
“储备的医疗用品应该够了,缺什么尽量等我回来。这一个月里保护好她的身体,也别把人弄精神崩溃了。”
不觉得好笑,也不觉得有必要反驳,最上注意到她背包里那卷透出墨迹的白纸:“那是什么?”
“寻人启事。”
安卡准备安排航运的时候去周边世界印发。
椅子上的女人苏醒过来,整理了下乱发,扶正厚镜片的无框眼镜,而后来到安卡跟前,自下而上抽出一张;
上面印着库洛洛画的酷拉皮卡。
写着些“需要他复活窟卢塔族,拯救宇宙”之类别人看来很搞笑的大实话,地址留的现处世界坐标和清真寺地址。
“能有用吗?”
“大道至简。”
“上午那次谈话,”安卡太忙,最上才来得及说,“米佳问,于是库洛洛把见到和以此推测的他的经历全都告诉他了,比宗像告诉我们的还要详细。”
灵体形态果然方便,穿墙遁地,可显可隐,安卡琢磨着找到祂了,给自己也弄成灵体试试。
“库洛洛给我的汇报是概括性的结论,十分宽泛。这个更是提都没提。”
“可能他觉得不重要。”最上接管的这具身体虽年轻,声音却自带着沉稳严厉。
“库洛洛是有意隐瞒,但未必是什么坏心,更多的是替米佳维护**。”安卡说,“某些方面比起我们,米佳更愿意信他,也就不显得离谱了。”
自己私下每一句话都被传播、共享,字句分析揣测,换谁都会不适。
但他心思从不袒露分毫,不这样没法了解他,而如此做法又加剧了他的戒心……
“你自己照顾他一定要小心。”安卡叮嘱。
最上不以为意:“这里本就隐蔽,迪卢木多还施了魔法,行人路过会忽略,偶然注意到也会很快忘掉,黑'道找不过来。”
“我让你小心米佳。”
“……”
虽然一周就回来,安卡还是不放心。
“别让他接触任何人,他说的话别信。别看他病得要死不活。”
其实在安卡看来,还是的场和库洛洛比较能应付得来米佳,但出于种种原因,他俩谁留下都不合适。
相对米佳,最上稍许欠缺点什么,说不上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他自求多福吧。
……
夜幕降临,准备工作基本就绪,夜斗正要去公共电话厅打勒索电话,忍足拉住他。
“先跟我去见个朋友。”
“谁?”
“迹部景吾,他是独子,他家首富,把他也绑来。”
筹得更多金子是很好,但这毕竟是绑架。
“他三生有幸有你这样的朋友。”
“形势所迫。”
可夜斗看忍足挺兴奋的。
只要有地址,夜斗自己去就行了,然而忍足主动联系迹部,约他出来,告知原因和计划。
迹部没怎么犹豫就加入了,比忍足还兴奋。
夜斗不明白这些有钱人家小孩都什么毛病。
……
由于膝盖的情况,米佳勉强能下床,也需要坐轮椅行动。
室内设施是为健全人准备的,目前他用起来很不便。
病中无力,洗头都要人帮忙。
后颈被湿发冰着,持续吸收水滴的衣领愈发沉重,他趴在低矮的窗台上,看瓢虫撞上玻璃,于窗根的砂砾中彳亍。
远处无人打理的人家房屋上遍生杂草,春深绿浓。
“有剪刀吗?”他头也不回地问,“头发该剪了。”
最上在清理浴室,马上还要去热饭,虽然才三点,但这人脆弱的胃需要少食多餐。
剪头那种事随便就好,最上理都没理。
出来就见他将窗子抬起条缝,晚春的风很柔和,吹了应该不会头痛,最上也就不管了。
他们走后,他似乎心情松快,常主动跟最上说话。
“你觉得安卡为什么用着女孩的外貌?”富酬问。
“降低别人戒心。”
“是小孩都差不多。”
“既然差不多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差不多之间也有参差、分主次。比如……你参与这件事里来,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摆脱无所事事?”
富酬微微回头,血色淡薄的面孔被光晃照得模糊不清,乌黑柔长的发又格外分明。
“听从安卡差遣,是基于目标一致的平等协作,还是你的软弱无能屈从于她的强大独断?”
他气脉明显不复从前,说话间多了些气息声,让最上无端联想到游走于落叶之上的蛇的息声。
“我想让母亲复生。”
最上看过他的记忆,因此可以向他说自己。
“但看到你,就像照一面能够揭示过去未来的镜子,我明白地从中看到我这个想法的自私。”
他坐到床边,呼出一口气,感到自己喉间清淡的女性气息,如同这具年轻身体的别处一样洁净、富有生命气息。
“我对她一无所知,她因为我而死,未必想为我再活。”
母亲在生病之前就已经失去了那种气息,她灵魂薄弱、躯体沉重,思维沿着一条破败的通路循环已久。
“结束了的就该让它结束。”
“不然下场就是我这样?”富酬接上。
“你没想过去找你的母亲么。”
“她离开就是结束了我们的母子缘分。结束的就让它结束吧。”
他原话奉还。
“你恨她?”
“我鄙视她。”
最上沉默。
“没想明白就做,做了又后悔、逃避,伤人伤己再无能不过。”
“但人不都是这样么。”
最上觉得只是这个原因,有些苛刻。
“所以都去死好了。”
“……”是气话吧。
富酬转脸向窗外。
“但窟卢塔族人,他们是无端被一场**终止了生命进程。”
他出神地盯着那半圆的爬虫往窗缝里钻。
“那些眼球,被野兽嚼碎咽进肚子,可以让它们饱餐一顿,多活几天。给那些富人收藏家,却只会助长他们的贪欲,好去侵占更多资源,残害压迫更多人和动物。明明被茶烫了一下都要大发雷霆,却能把别人放到油锅里煎,可笑至极。”
他笑了声。
“只要我想,我也能做到相同的事,可我仍然没发现让人受苦的益处。但我承认——有时折磨人是很有趣味的。”
他用掌根摁死了那只瓢虫,随即不动了,安静得仿佛一个倒空所有的影子。
他的出生不被期待,存在不被承认,虽因此幸存,可幸存……
黄金赎命的提议,最初他没有接受。
他与酷拉皮卡出了族地,遇见了些不好的人和事。
而他有种天赋,钻空子、挑拨离间、投机取巧的天赋。
他看着人的眼色长大,本能地知道那些人想要什么,于是他借那些人的**焚毁他们自己。
尽管他们罪不至此。
他甚至把酷拉皮卡当棋子。
沾了无谓的鲜血的酷拉皮卡因此与他分道扬镳。
但那不全是出于他的坏心和报复欲,多是出于缺失和无知。
时间到了。
最上得去给他准备饭了。
只是热一热上次做的,五分钟后回来,最上推门,看到窗户被完全推上去,他坐在窗台上,正撤回探出去的半个身子。
最上迅速放下餐盘,跑到窗边;
一条街道外有个男人朝这边过来了。
最上就在隔壁,没听到声音,他是怎么把人往这边引的?
他落下窗户,看见富酬靠上窗边白墙;
中长黑发蓬松而潮湿,嘴唇结了层裂纹的红褐色,他鲜红的舌尖正舔去干涸的血。
“刚谈好价钱,一晚一万日元。”
他两手交叉成十;估计就是这么报的价。
唇舌没有伤口,手臂的一处针眼在流血,拇指食指有血……联系整个情状,想必是生生用指甲掐去了针眼的瘢痕,沾着血抹在嘴唇上。
“你应该很愿意去替我解释那只是个玩笑。”
他依次吮着食指和拇指,满口血腥地嘀咕:
“怎么这么好勾引,长发红唇就行。”
最上立即把他挪到床上,把轮椅踢远。
刚要走,富酬说:“饿了。”
最上回身把餐盘放到床头柜,锁门下楼,去解决那人。
怎么就这么巧,离开几分钟,让他逮到个路过的人。
男人就利用他的淫'荡,如果是女人,富酬也能利用她的同情心——是该给他把头发剪了。
正这么想着,听见身后他穿过木门和走廊、满含笑意的喊声:
“等会儿回来帮我剪头发!”
……
库洛洛和安卡后天回来。
最上从来没这么期盼过谁。
但先于他们,酷拉皮卡找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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