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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咒术回战9

是错觉吧。

“对了,刚才那个男人说的案件我知道一点情况。”顺平后知后觉。“该去哪找他?”

“直接去事发地附近警局,他会去找你。”

“对哦。”

走到门口的顺平转过身来,向一色业深深鞠躬。

“谢谢。各种方面都太感谢了。”

次日正午,七海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回来。在这短暂的半天假里,他吃过饭,洗碗时问:“昨天那孩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捡来的。”

一色业擦过桌子后,来到他身旁。

“我洗就好了。”

七海去拿他手里的抹布,一色业后退,看过洗碗池后又看向他。七海只好挪一步,让出一半洗碗池。

“他向我们提供了犯案咒灵的线索。他有咒力,也接受了招募,马上就会进入高专学习咒术。”

洗完抹布,一色业从他手边拿过碗碟,两人一起很快洗完。

“他成为咒术师的目标是救一千零六十个人。”七海把餐具一个个擦干。“学校遇难的人数是一千零六十二人。”

“是把两个霸凌他的主使者排除在外了吧。”

一色业蹲在碗橱旁,接过擦净的放进去。

“但是,难道他认为学校事件是他的错,因为他识破了咒灵的诡计没去送死?”

“大概他想让自己生命的价值,可以等同于那千来人。”

当然这个价值是用他自己的秤衡量的。一色业合上碗橱起身,指了指七海身后。

七海回头时习惯性的后仰,一色业见状倾身过来,手伸到他头侧。七海的鬓发和耳廓触到他正常温度的手,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撞到上方开着的调味料柜门。

他矮了矮身,看着一色业反手关好柜门。

七海睡了几个小时,下午又去工作。

一色业去到领域;宿傩正独自下围棋。

他坐到对面,宿傩毫无反应。一色业看了半天,他不像是在模拟对弈,更像是布局摆阵。

过了许久,棋局变得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他拂乱了棋子。

一色业寻隙开口,想解释昨天没来:“我——”

“闭嘴。”

“……”

一色业这回乖乖闭嘴了。

他把棋子一粒粒捡回棋篓,重新开始落子,不紧不慢的调整布局。一色业也不敢玩自己的,就巴巴地盯着他。

到时间该走了,一色业一点没离开的意思,才换来他的一瞥。

“还不走?”

一色业拿不准他这话的真正意味。

“你这棋局是什么意思。”

宿傩抬起下颌,微微偏头,从眼角看他,渐渐展露出一丝绝不友善的笑意。

“只是玩。”

“……”他要信了才真有鬼。

次日宿傩恢复了常态,只是在游戏上不复往常的好胜。而且他似乎迷上了围棋,一色业未来时他一直在摆弄,来了便搁置一旁,倒也相安无事。

门铃响了;

门外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一色业放下拖把去开门。

“这是他家?”虎杖的声音。“你没提他叫什么名字。”

“他没告诉我。另外,这是七海先生的家。”

“诶?为什么你的恩人会……”

门开。

钉崎看到他的瞬间,脑内冒出一个离谱的词:金屋藏娇。

伏黑脑内也冒出一个词:变相软禁。

想起虎杖说过和这人在宿傩的领域打牌,伏黑推测他绝非常人,但他看起来又跟咒灵相去甚远。

上次一见面他就净说着不像话的内容,还以为是个轻浮的人。顺平口中的他则完全不一样。现在带着全新的眼光来见,感觉又是别样。

“我们出任务路过附近,我想顺便来探望。他们就跟来了。”顺平不大好意思地解释,“没有打扰吧?”

一色业侧身让他们进来,沏了茶,东翻西找凑了五个杯子一并端来。

“娜娜明家里不常来客吧。”虎杖说。

“那是什么称呼?”伏黑问。

“你其实有咒力吧?”

钉崎问完,虎杖伏黑都转头看一色业。

“没有。”一色业坐在离他们较远的椅子上,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向顺平,“你的事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但是我实力还不够,”顺平捧起茶水,“万幸仇敌是咒灵,要杀的不是人,就不用面临那种抉择了。”

虎杖赞同的点头,对同类总是更难出手。

伏黑则不以为然,只要做了坏事,就要公正的接受制裁。

“人类的情况,”一色业说,“可以了解对方的家庭、工作、在意的一切,用法律范围内的手段一一摧毁。”

“……”

为什么能用讨论天气的语气说这么恐怖的话。

顺平对他的印象稍稍有所转变;虽然也不知道是从哪变到哪。

钉崎倒是学习了:“有点费时间。”

“报仇本来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顺平回答。

“有什么恩怨还是当场解决的好。”伏黑说。

“可是在不冷静的情形中容易造成误判吧。”虎杖说。

“先爽了再说。”钉崎说。

“不负责任的自我中心做派。”

“哈?想打架?”

……

他们一人一句吵起来。一色业静静吹着茶盏的热汽。

顺平自那以后常来拜访,时不时带着伴手礼或者同伴。

一色业开始做茶点。多了几张嘴,七海有所察觉,他不担心钱包,只担心学生的安全。

他对一色业的忌惮都来自五条悟。观察一色业时间长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五条悟耍了。

因为常来客人,一色业去领域做客的时间不规律,也有所缩短。宿傩对他的迟到早退旷天不置一词。

“我们马上要参加友校交流会了。”顺平告诉一色业。“听说每年都有人负伤。”

“那要小心了,你运气比实力还差。”

“……”虽然是关心。

“我会保护好他的。”这次只有贪恋点心的虎杖跟来,“交流会后一起去看电影吧,有部非常棒的著作搬上银幕了。”

顺平捅咕虎杖:“把flag收回去。”

“我去不成。”

顺平疑问地看向一色业。

“我要离开了。”

“去哪?”

傍晚的餐桌上,七海收拾餐具的手顿住。

一色业还是同样的回答。

“北方。”

“走多长时间?”

“不回来了。”一色业从他手中拿过空餐盘,放进水槽,“帮我转告五条悟:我什么都不会干涉,爱信不信。”

次日清晨,七海吃完,洗收餐具,穿上熨得笔挺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上班前,他正对一色业说:

“这段日子承蒙照顾。”

一色业只是拄着脸看他,看他生命的不远的终点,也看他向来笔直的脊梁。

一色业当着虎杖的面提出离开,宿傩寄居虎杖身体,自然也听见了。

“来告别的?”

危坐于白骨山巅的宿傩出奇的平静。

“咒灵缔约不遵都会受惩,神明就能如此善变又任性?”

一色业拆解了自己构建的东西,整个领域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过来。”

一色业从骨桥向下,踏在如镜的湖面上;湖是无尽的血色,仿佛浅似于无,实则深不见底。

他忽然踩空。

往昔的冻湖如今泛着异样纤薄的猩红荧光,化为一张柔软而具有引力的大网,不断将他向下拉。他稍作抵抗,引力愈大。

他放松了,散发着腥味的冰凉的水淹到他胸口,发丝于水中半浮半沉,仿若摇摆的软银的荇藻。

宿傩悠游的步下他的王座,如履平地的踏过波澜不息的湖面,来到涟漪扩散的中心,于一色业面前蹲身。俯视着他,却并不得意。

这毕竟是个杀不死的神明。仅用一个月,以他眼睛纹路研究出来的困阵,能控制他到什么程度,宿傩并无把握。

湖水有生命似的紧紧箍着他,宿傩审慎的观察他的状态;他安之若素。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动用力量的。”宿傩抬起他的下巴,“眼睛?”

宿傩看他的每一眼都不是白看的。

“你的瞳孔不是无底的黑,也不是空洞的白,而是浓缩的深蓝。”

一色业如往常输了游戏一样笑了。

蓝色从瞳孔的泉眼涌现,循着纹路蔓延,仿佛河水注入皲裂的河床。

那双眼睛变为蓝色;纯粹的蓝,不深一分,不浅一厘。

它们既无光彩,又无图影,仿佛是两颗隐没在茫茫银河中从不发光的金属星球,拥有巨大的质量和恒定的轨道,蕴藏了数不胜数的奥秘。

“人生于无常,命危于晨露,生世多畏惧。由爱生忧,由爱生怖……反过来也成立,人会把引起自己忧虑和恐怖的人与爱情混淆,甚至视为爱情。这样轻率的东西没什么好的。而你已无忧无怖,大抵深爱什么有违你的神性。”

宿傩俯身轻声说。双手捧着他的头颅,拇指于他眼尾上打转,似乎琢磨挖出它们的角度,又仿佛在用目光捕捉他双眼传递出的讯息。

“人类周身束缚数不胜数,可以用冲破束缚、牺牲性命,证明爱的存在。即使不去证明,万般情绪起伏亦可体现。可是你,我真希望你后悔选了这个无法证伪的伪命题糊弄我,可惜后悔也是违背神性的吧?

“我给你证明的机会。术式构成的困阵只能禁锢你的躯壳,无法减损你的力量。我相信你眨眼就能灭杀我,我死阵破。

“现在,要么杀了我,要么心甘情愿的受我禁锢。”

一色业不大理解。

“只为困住我,值得你这么冒险?”

“因为太不爽了。”

宿傩按着他,将他沉入水中。

隔着水愈渐深红的波影,宿傩的声音变得模糊。

“你不困于心不拘于形,对任何情形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想要的,其实是自由;

却表现为控制的权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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