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翅膀只能用来吃的?
黑锦流露出一抹嘲弄的笑,而漫天飞舞的羽翼,已经铺在了她与落下的猛虎之间,形成了一道乱而有序的屏障。而这屏障,同样闪着与其羽翼色泽相同的流光。
那是最纯粹的本源息壤之力。
猛虎反应同样不慢,狂暴的妖力比他的虎掌更先一步接触上那些蕴含着爆裂能量的羽翼。刹那间,刺目的白光乍现,一时间,不仅仅是视线,就连灵觉也满是炫目之感,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这一刻,猛虎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那个狡猾的兰因斯女人,把这些羽毛伪装成足以引发大爆炸的暴烈模样,想诱引自己做好防护。而自己也确实这么做了,结果便是这一场炫目的白光笼罩了整片区域。
她想让自己暂时成为瞎子!
而黑锦在做什么呢?
她无情撕下了自己的第三只羽翼,随后便像是抚摸情人般,轻轻将其贴在了自己手中的横刀上,羽根处也开始有残余的血慢慢淌出来淋在刀上。于是,灰羽之上,开始有着一个一个咒文蚀刻刀背而浮现,开始闪起了妖冶的紫黑色光芒。
命器,作为来自她血脉的兵器,与她的血脉、与她的真名都是直接相连的。给予灰羽这般纯粹的本源息壤之力,也足够激发它响应自己魄心中最愤恨无疆的真名,从而将自身磨砺成无坚不摧的利刃。
现在这把刀,便是猎虎之刀。
灰羽,斩!
……
白光未尽,刀光已绝。
黑锦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动,从刀身上淌下的血逐渐滴在她的手上,形成了妖冶的血色之花。不过,这些血也并不尽然是她的,还有更多的,是那只已经躺倒在地的斑斓猛虎。
的确,那只猛虎死了,在第二只羽翼形成炫目白光的时候,她就已经撕下第三只羽翼,以羽翼覆盖剑锋,在白光还没有散尽的时候将其斩杀。
若说轻松,好像也的确挺简单的,毕竟她的负伤相比之前硬扛雷劫所受的伤要好很多。且猛虎身为一个已经抵达领域位阶的兰因斯人,有一大堆压箱底的本事没使出来,便死在了前头。此事颇有种当年屠龙的感觉,那时的老龙奥尔加隆也是如此,高贵繁复的龙语魔法还不曾吟唱几声,便被黑锦与那空间术士艾德里安联袂击杀。
若说困难,其实也真的不易。虽说,黑锦曾是传奇高境,是十二翼堕天使,是杀穿了无光之域的无光荣主。哪怕落魄至此,她对付这么一个来自荒芜之界的大魔法师,原则上也不需要花费太大力气。但问题是,她身上的伤已经严重透支了身体,各处肢体末端都已经开始出现发青或是发紫等缺血症状,更何况还有没止住血的伤口依然源源不断地往外冒血。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自毁三翼,将已经有了戒备的猛虎击杀,实属不易。
不过,难易的分别也不重要了,现在的最要紧的问题,是活下去。
她的身体状态更糟糕了,星夜中开始打起了寒颤,脸色在没有血色的苍白之余,也逐渐能瞧见青紫之色。身体唯一一点值得称道的,便是吃下的第一片羽翼已经化作了息壤之力,目前真就是靠着这一点息壤之力吊着命。
但这点力量,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是日薄西山生命垂危了,而被她封印疼痛感知的二丫,依然酣睡沉眠。
所幸,还有一具算是半个兰因斯物种的尸体。
此刻的黑锦,无疑又是纠结的。
因为,这个兰因斯格兰人的出现,给她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选择。
现在的状况是,二丫的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的气球了,只待最后的那点气跑掉,便算是彻底救不回来了。而她的息壤之力,正尽全力堵着漏洞,只是这点微薄的力量,实在难以把窟窿全部填上。
的确,她大可把那只老虎给吃了,吸收那还未挥霍几分的息壤之力来治疗自己。但问题是,直接汲取他人炼化的息壤之力会存在排异反应,若是平常也就算了,自己有能耐镇压之后化为己用。但现在的话,那些息壤之力入体,谁主谁次还真说不清,光是第一波的冲击恐怕自己都很难扛得住,只怕还未消化那些息壤之力,自己先一步归西了。
也正因这只老虎被打上了兰因斯的标签,所以还有另一种思路——
黑锦大可趁着息壤之力还未耗尽,以特定方式引动老虎还未失活的息壤之力反击,从而顺着这股力量进入老虎的躯体把它给夺舍了。此举有四大可行性:
一是老虎已死,身躯无主,她夺舍没有了最大的阻碍;
二是夺舍涉及的是魄心之战,息壤之力的影响微乎其微,不必在乎自身的息壤之力是否充盈,待夺舍完成之后,自己原本的那点息壤之力被排异出体也便无所谓了;
三是老虎只是被开膛破肚,身躯以及内腑基本完整,以它足量的息壤之力,暂时吊住命不成问题,之后再以自己的真名力量驱动愈合便好;
四是老虎的躯体已被这位旧时的大魔法师改造了数千年,虽然上限被锁死在了圣域门槛,但让黑锦入主之后,指不定会比在二丫体内有更高的成就。即便没有,她也可以完完整整拥有自己的躯体,比还得和一个吵吵嚷嚷的灵魂共栖要安静得多。以后等恢复了几分实力,或许还能找到更适合的躯体,一步一步,最终回到兰因斯。
当然,她回兰因斯可不是因为喜欢。在见识过诺德尔撒以后,那种操蛋的世界,毁灭了她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最多也只是为自己那大片大片的无光之域疆土而小小怅然一会儿。
她回兰因斯,是为了复仇,仅此而已。
若是完成这个目标,穿回诺德尔撒也未尝不可,这个世界,可比兰因斯那种荒芜苍凉的蛮荒之地干净太多了。
所以,该做哪个选择呢?
但凡黑锦是个正常格兰人,就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夺舍老虎。这是最合适的路,隐忍蛰伏片刻,往后便是一片坦途,她曾经在兰因斯也是这么走的。
甚至,这条路在诺德尔撒还可以走得更顺畅,诺德尔撒的种族不比兰因斯、尤其是无光之域那群疯子,她不必太过忧心随时会有天灾**要了自己的命。只要能恢复到史诗水准,配合自己的能力,在诺德尔撒便算是一方豪强。往后,便是静待回到传奇,找寻回到兰因斯的路。
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轻松至极。
可这,未免也太简单了。
黑锦就喜欢挑战。
冒险并非格兰人的天性,但黑锦觉得是自己的天性。若是为了那点微末的顺遂,栖身于畜生体内,那也太掉价了。
况且,难?
什么难不难的,老娘就是要这一条路走到头,管他未来黑的白的,只要一息尚存,便一往无前!
黑锦淌着血,拖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知觉的一条腿,晃着脑袋试图消弭眼前时不时出现的黑斑与幻象,随后瘫在了老虎身旁。
她最后的那点息壤之力,用来保全自己基本的身体机能以维持正常运转,至于其他的旁枝末节,暂且顾不上了。
落在老虎身旁,那种源于魄心的渴望,便如涌潮般涌了出来。可黑锦比这涌潮更为迅捷,她毫不犹豫地咬住自己的舌头,直到发白的嘴唇也逐渐从内向外润上一抹鲜红,这才肯罢休。
这息壤之力可不敢直接吸,否则就只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她抬起知觉已经很弱的胳膊,探进老虎腹腔上的巨大伤口,取出了……一颗心脏?
的确是心脏,但只是一块比较大的碎块。黑锦的那一刀,直接将它的心脏切成了两块,现在直接用手便能取出来,倒是省了摘下来的这一步。
先前自己这一刀,可谓是早有预料啊。
黑锦自我娱乐般地想着,抬手便往自己口中送,丝毫没有犹豫,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旦吃下这大半的心脏,她就再也没可能夺舍这只老虎了。
她的真名之力,即使心脏裂成两半也能愈合,但要是失去大半的心脏……还是死掉比较干脆。
她吃着那满是血腥味的心脏,没有半分负担。诺德尔撒人怎么说来着?吃啥补啥?心脏是给全身供血的器官,吃了这个,应该也能补血吧?
话说,生吃心脏,小丫头这么弱的身子会不会受不住?
黑锦似乎心情不错,依然有闲心想着些有的没的,而丝丝缕缕的紫黑色雾气,也随着脏器的入口而开始涌入她的身躯。
这种感觉,绝非是得到力量的愉快,而是痛苦,无与伦比的痛苦。那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进入体内,便爆发了一场异常激烈的对抗,千疮百孔的身体,在此刻愈发临近风中残烛。
她痛苦地在地上扭曲抽搐,吃了几口的心脏掉落在地,散发着诡异的紫黑色气息。
她重重喘息着,鼻息也染上了焦糊味,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弧度。
小家伙,你可知道,我放弃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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