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低,但异常清晰,冰冷的呼吸吹拂在她耳边,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郁峤身体一僵,甚至忘记了发-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了,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将她的脸照的煞白。
那个人,进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让我……进去……”再次开口时,那声音又回到了门外,但依旧不依不饶地在门外喊着,敲门声也还在继续,保持原有的频率,不紧不慢,但压迫感极强。
咚咚咚。
咚咚咚。
因为紧张和恐惧,郁峤觉得自己的头皮似乎都被揪了起来,整个大脑似乎是在铁轨上被火车压过,头痛欲裂,但又矛盾地感到麻木。因为急促的呼吸,腹部一松一缩的痉挛着,心脏似乎要挣脱肉-体的束缚跳出体外了,疯狂敲打着这具身体。
郁峤就维持着手握手机侧躺的姿势没敢动弹,她怕万一自己挪动一分,那东西就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伸手将自己拖向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敲门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郁峤也不知道自己维持着那个姿势维持了多久,到后面她半边身体都麻了,手机也主动熄屏变黑,她的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里。
门外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不知道是那东西力气用尽了还是自己连耳朵也麻了。
不过郁峤昏睡前确定了一件事,那个东西在门外敲了这么久的门,嘴里还一直喊着让它进来,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就说明那个东西现在暂时是没办法进入到自己家里的。
在得到这条结论后,郁峤终于放心昏睡了过去。
次日,当手机闹钟响起时,郁峤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猝死在这个早晨。
外面的白天的光线从厚实的窗帘纤维间挤进来些许,让房间处于一个蒙蒙亮的状态,郁峤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将窗帘拉开,窗户上窗台上都没有被风吹到这里的衣服。
外面虽然多云小雨但好歹也是白天了,天光大亮,郁峤重重地松了口气。
我还活着。
因为睡眠严重不足,郁峤今天起床起得极为困难,心速异常,还伴有干呕症状,昏昏沉沉的,人在地上走魂在天上飘。
客厅里并没有碎掉的杯子,郁峤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一点碎片,桌子上唯一的杯子好好地站在桌子上。
洗漱时郁峤都不敢看镜子,怕会被自己的脸色吓到。
收拾好出门时,郁峤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防盗门,除了门上的一些装饰被风吹歪了一点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好像昨天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郁峤动手随便整理了一下。
在坐上跟沙丁鱼罐头一般的公交车后郁峤终于觉得自己的魂魄入体了。
因为下雨,整个车厢的空气都带着潮湿的难闻气味,身边不是去上学的学生就是跟她一样的上班族,被迫早起的人心情都不会太好,几乎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但这些平常让她觉得难受的一切似乎给她传递了一丝活力。
今天还幸运地抢到了一个座位。郁峤决定借着这点时间争分夺秒地补个觉。
合上眼没多久,郁峤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掏出手机打开了监控app,打算看看昨天晚上监控有没有录下什么东西。
外面人这么多,又是白天,这一系列条件给了郁峤一点安全感。
在做好心理建设后郁峤打开了视频,找到时间节点设置倍数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后看。
晚间十一点。
零点。
凌晨一点。
凌晨两点。
……
一直到外面的环境慢慢变得明亮,镜头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都没有。
没有跑来跑去的小孩,更没有大半夜敲门的神经病。
除了因为外廊窗户没关被风吹乱了门上的装饰外,一切都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了。
那凌晨听见的敲门声,外面的人声,到底是什么呢?郁峤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嗡的一声,或许是公交车的空调开得太低了,郁峤冷得有些发-抖。
“你没事吧?”有人注意到了郁峤的脸色,“是低血糖吗?我这里有巧克力。”说着一枚巧克力就出现在了郁峤跟前。
“谢谢,我还好。”郁峤抬头朝对面挤出一个笑容,只可惜她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色有多差。
给巧克力的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妹妹,见郁峤惨白如纸的脸色后吓得直接将巧克力塞进她手里,催促她赶快吃。
郁峤确实也没吃早餐——实在是没心情没胃口,于是拆开包装将巧克力塞进嘴里,朝小妹妹含糊地再说了声“谢谢”。
郁峤打算将发生的事情告诉方容时,可一直保持全勤的方容时今天却缺勤了。
“方容时啊,请假了,说是今早出门被车撞了。诶呀,下雨天就要注意一点啊……”
车祸?郁峤心里咯噔,她实在是不想再听见坏消息了。
回到工位后郁峤立马给方容时发了微信询问情况,没过多久方容时就回了消息。
“我没事,就是手臂擦碰点皮,主要是交警这边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方容时发的语音,语气很平静,听起来确实不像有事。
“你没事吧?”不等郁峤恢复,他问。
郁峤本来想跟方容时说说晚上的事情,但现在也不太好麻烦人家了,“没事,就是你昨天问要不要去爬相山,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去吧,好久没有亲近大自然了。”
“好啊。”简短的回复,中断了聊天。
在经历了这些事后郁峤自然是没什么精力工作,上班摸鱼将事情告诉给了路清。
“你说我该不会是精神上出现什么问题了吧?”郁峤真的混乱,如果不是自己精神有问题,那就是鬼怪在纠缠自己了,可鬼怪什么也太荒谬了。
“精神病跟闹鬼,你能接受那种说法呀?”路清问。
“都不能。”
“今天下午请假我们去医院看看吧,”路清先替郁峤选了,“实在不行咱们再去请法师帮忙。”
“好。”思索片刻,郁峤点头。
郁峤的脸色想请病假简直易如反掌,路清也请假跑来陪郁峤一起去医院,两人第一次来精神科,都有点紧张,因为精神科这边的病人都十分年轻,郁峤往这边一站都显得有些年过半百了。
没想到精神科的病人也不少,两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排队,郁峤靠着路清的肩膀昏昏欲睡,路清看着电子显示屏上的名字。
“她好惨呀。”
“就是啊,年纪轻轻怎么就这样了?”
“诶呀,还戴着工牌,应该是上班请了病假来医院的吧,啧啧啧,要我说上班还不如死了呢,像我们一样在这里看八卦多好呀哈哈哈哈。”
“说起来妇产科那边又有大瓜了,快去快去。”
在一阵嘈杂的环境音里,郁峤隐约地听见了几声格外不一样的声音,那几句话仿佛与其他声响不在同一空间,却突兀又融洽地混在了环境里。
谁啊?那么闲,专门在医院里吃瓜看戏?郁峤睁开眼睛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只坐了一位穿着病号服肤色苍白看着大概上初中的男生,正看着她。
病人啊。郁峤叹了口气,感叹现在小孩年纪轻轻就在精神科住下了,学习压力是得多大呀。
郁峤看着他,他也看着郁峤。
“你在看我吗?”男孩歪着头,嘴巴一开一合,明明距离很远,但声音却格外清楚。
然后郁峤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孩的身影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了。
“我-操!”郁峤猛然起身差点直接跳了起来,一声爆粗让周围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把路清也吓得够呛。
“怎么了?!”路清慌张地四下张望,没发现异常,于是立马伸手拉了一下郁峤让她坐好。
“我刚刚,就在那里,那个椅子那里,坐着个小男孩,穿着病号服,就坐在那里,然后,他突然不见了!你知道吗?就是突然不见了,凭空消失!”郁峤手都在颤-抖,一下指向侧方一下指着自己,哆哆嗦嗦的,情绪激动。
“请1215号郁峤,到04号诊室就诊。请1215号郁峤……”广播终于叫到了郁峤的名字。
“医生!医生!”路清一手举着病历单,一手拽着郁峤冲进了诊室。
从诊室出来后,路清领着单子去拿药了,郁峤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着。
医生诊断,临睡临醒前的幻觉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根据最近郁峤的症状,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生活不规律和压力过大还有前段时间经历了被跟踪入室猥亵的事情,导致的精神过度紧张,先慢慢调节一下,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症状没有消失再做其他干预治疗。
真的是幻觉吗?刚才看见的男孩也是幻觉吗?
等路清拿到药缴费后就该回去了,可郁峤一点也不想回去。
她想问问能不能去路清家,或者让路清陪自己一-夜,但她又怕万一真的是鬼怪作祟,那岂不是连累了路清。
要么去酒店?不行不行,酒店会更恐怖的。
郁峤双手紧握放在胸-前,努力将自己缩在一起增加安全感,一双腿焦躁地在不停抖动,很明显的焦虑躯体化。
一个人在郁峤身边坐下了,郁峤礼貌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还好吧?”很温柔的女声。
“还好,谢谢。”郁峤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长的女性坐在自己身边,身上穿着这家医院的病号服。
“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女人柔声问,虽然穿着病号服,但精神状态看起来比郁峤稳定太多了,“你一个人来的?”
“哦,没什么,就是有些幻听,医生说问题不大。”有人陪在身边,郁峤稍稍放松下来一点,“我跟我朋友一起来的,她去帮我拿药了。”
“真好。”女人笑着,“对了,你今天还是回家比较好哦。”
“什么?”
“这几天都待在家里比较好哦。”
“什么?”郁峤摸不着头脑。
“郁峤!”路清的声音传来,郁峤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见路清提着一小袋子药小跑过来,“走吧,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顿好的,放松一下。”
“哦,好。”郁峤怔怔地点点头,扭头想向女人告别,却发现不知何时女人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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