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平常人家的琐事尚且都剪不断理还乱,像盛家这样的家庭,背后的故事只能是更加复杂。
偶然间听到盛姚和盛廷越的对话并不是她的本意,对于盛家的弯弯绕绕,她也没什么心思。
不过提到了盛廷予,黎央倒不着急出去了。
走廊拐角的两姐弟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靠近,该抱怨的还是在抱怨。
“现在爸不是还当得好好的嘛,而且我什么都不会,去了能帮上什么?”
“谁一开始是什么都会的?爸现在在盛天那边被廷予牵制,没有什么权力,你再不去帮忙,以后盛天怕就是他盛廷予一个人的,哪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盛廷越说:“二哥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盛天在他手里,他也没有不管我们啊。”
盛姚大概是被气着了,半晌,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二哥不是,那你二嫂呢?你真以为你二嫂是个省油的灯啊。”
黎央差点咳出声,没想到这吃瓜还能吃到自己头上。
她怎么了她?
盛姚继续道:“廷予能走到现在的位置,你知道二嫂在后面帮了他多少吗?为了嫁进盛家,她能帮廷予吞并正诚,正诚可是她爷爷一手创立的,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你能期待她对我们手下留情?”
合着她这白莲花白装了,在盛姚眼里她居然是这么个辣手摧花的形象?
黎央好委屈,但黎央不敢说。
当年的确是她用正诚做交换才得以嫁给盛廷予,可那也是她的走投无路之举。
黎修筠死后,二叔黎修远代为管理正诚,而她作为黎修筠的继承人,被迫处在争斗的漩涡中。
黎修远和她的继母邹幻梅勾结,为了她和黎元洲身上的股权煞费苦心。
而正诚的其他股东也不是吃素的,一时之间獠牙全露,仅两年时间,正诚在内忧外患之下面临破产。
黎央怀璧其罪,又没有能力改变这种局面,甚至还被黎修远用来威胁黎元洲。
黎元洲被气进医院,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落下终身瘫痪。
黎央就是在这时找上的盛廷予。
盛天想涉足医药行业多年,却没有合适的机会,正诚虽然飘摇,但一口吞下并不容易一口。黎央便是用此来和盛廷予交易,以换取爷爷余生安稳。
但从表面上看,事情会被理解成什么样则不受她控制。正如盛姚觉得她别有所图,盛廷越自有想法:“我觉得二嫂挺好的啊,哪有你说的那样心机。”
“等到她真做了什么,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你到时候乖乖给我去公司上班,爸让你跟着廷予,你机灵点,不该说的别说。”
“我不想去……姐……诶你等等。”那边声音终于渐渐远去,黎央等了几秒才去客厅。
没逗留太久,盛廷予便带她离开了。
上车后,黎央想到盛姚两姐弟的对话,思忖一番,把阴谋论她心机的那部分省略掉,给盛廷予转述了一遍。
盛家的事她无心插手,也不想参与这些所谓的利益争斗。
不过盛廷予毕竟是她丈夫,隐瞒这件事对她并没有什么意义。
盛廷予得知,嗤笑一声:“他们还真敢相信廷越。”
“那你还要让廷越跟着你吗?”
“以前我都走过来了,现在区区一个盛廷越翻不起什么风浪。”
他说得自信,也不掩饰话中的讥诮。
黎央不再多言。
的确,比起几年前,盛廷予现在没有什么怕的。
在盛家,他一直不是盛天集团的下任继承人人选。
盛家老爷子让位后,盛天由大房的人把持。盛贤不甘如此,暗地争夺多年,只为给盛廷翰铺一条路。
盛廷予在这其中的角色则是盛廷翰的帮手。
可谁知,半路杀出一个黎央,帮盛廷予完成一桩漂亮的并购案,从此,正诚成了他在盛天披荆斩棘的第一把利刃。
体会过处在争斗漩涡中的那种无奈,黎央到现在都还适应不了那种成天处在算计中的感觉。
长叹一口气,她摸向手腕,肌肤触碰到腕间冰凉的手镯上。
纯正的翠绿色在略显昏暗的车中依旧耀眼,轻抚着玉镯,黎央忽然问道:“廷予,你见过我妈妈吗?”
盛廷予本在闭眼小憩,听闻此话忽地睁开了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才和奶奶说起了我妈妈,没有想到她们两人还有些交情,所以也想问问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她。”
一语说完,车中陡然陷入一片寂静。
海城的夜繁华不减,鳞次栉比的大厦被万千灯火点亮,沿街的光点落进车厢,稍稍带来一丝静谧之外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黎央听到身侧的男音隐隐凝成两个字:“见过。”
是在他八岁那年的一场晚会上,黎央的母亲薛觅给了他一串糖葫芦。
年少时候的思维单纯且直白,他只记得自己的确是想要那串糖葫芦。当薛觅把东西递到面前,盛廷予谨记着盛贤的教诲:世界上没有脱离利益的交换,突然的示好必定有所图。
于是,盛廷予向薛觅问了糖葫芦的价格。
薛觅对他眨了眨眼:“有些糖葫芦是不要钱的。”
说完,薛觅把糖葫芦给他,转身走了。
而这串糖葫芦还没进到口中,便被旁人给撞到了地上。
随着年龄增长,盛廷予觉得薛觅话中有其他的含义,但他已经无法去求证,就如那串糖葫芦,再也不可能尝不到是何滋味。
*
过了两天,黎央接到《倾颜策》剧组通知试镜过了的消息。
得到这次试镜机会已是天上砸馅饼的好运,如今顺利拿到角色,黎央迫不及待地和人分享好消息,结果林致那边打了几通都无人接听。
这种事情,除了林致,她能想到的人竟然只剩下盛廷予。
她还记得上次打算让盛廷予帮忙感谢孟雨菲给她试镜机会,结果因为林致哥嫂的事给打断了,然后便一直没想起来。
暂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黎央当即决定为老公做一顿爱心午餐送去。
先去消息给盛廷予说了一声,仝嫂给她打包两人份的午餐,黎央便拎着保温盒出了门。
到盛天集团楼下时刚好中午十二点。
在微信上发去消息说她到了,那头秒回两个字。
狗男人:「上来」
简洁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因为两人的婚事未公开,婚后黎央从未来过盛天集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上去时特地戴了帽子和墨镜,所幸此时正处饭点,总裁办公室外的工位上只有寥寥数人,她的存在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不过能在大中午拎着保温盒走进总裁办公室的人身上自带“勇者”光辉,顿时吸引了为数不多的几道注意力。
看着进了盛廷予的办公室,在座的几个工作人员凑在一起讨论:
“卧槽,刚才有个妹子进盛总办公室了你们看到没?那是谁啊,其他公司来谈业务的?”
“你谈业务拎个保温盒?”
“会不会是盛总老婆?我之前听小道消息说咱们盛总结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公布,有好几次我还看到盛总戴婚戒呢。”
“我也听说过,说是因为联姻,对方还长得emmmmm……拿不出手,所以一直藏着。你看盛总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忍受身边站着个丑八怪。”
“可那女人明显不像啊,你看那身材那气质,戴个墨镜都能看到她脸白得发光,简直绝了。”
……
外头的讨论热火朝天,而办公室里只有段缙汇报情况的声音:“……肖总被辞之后,市场部那边有人递了辞呈,这些人手里有些客户,但不是正诚的主要合作对象。”
捕捉到关键词,黎央没有多想,脱口问出:“肖总?市场部的肖恒吗?”
盛廷予抬眼望来。
段缙向她颔首,说:“是的夫人。”
“他怎么了?”
当年盛廷予并购正诚,高层换血,但留下了几位原来的骨干员工,肖恒是其中一人。就连黎修筠在时,他都是正诚的得力干将。
盛廷予没有替她解惑的打算,“来公司有事?”
晃了晃手中的东西,黎央把饭盒放到办公桌上,“家里炖了排骨汤,我做了些菜,带过来给你尝尝。”
她边说边把保温饭盒里的饭菜取出来,盛在里面的排骨汤冒着热气,乳白色的汤汁浓郁,几块萝卜排骨浮出汤面,似乎很美味。
至于其他菜……有那么一言难尽。
盛廷予问:“哪些是你做的?”
黎央摸了摸耳朵,“看起来好吃的都……”接到一记眼刀,立即改口:“……不是我做的。”
嫁给盛廷予快三年,她在厨艺上点亮的技能只有煮咖啡。
睨了一眼黎央,盛廷予没有下一步动作。
俗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惯来以利益和得失来衡量周围人的用意。
黎央在他眼里还算是个合格的妻子,不惹麻烦不提过分要求,保持一个合适距离,可今天这一出,似乎有些殷勤。
一旁的段缙见状,极有眼力见地打算悄声退下,脚才迈出去,便听办公椅上的男人对黎央说:“缺钱花了?”
黎央:??
段缙:……
男人不曾察觉他们眼中的错愕,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黑卡放置桌上,推到黎央面前,“拿去刷。”
迎面扑来一股令人发指的欠揍感。
连退出办公室的段缙也忍不住暗想盛总你别这么不解风情啊。
作为一名合格的贤惠妻子,黎央肯定不会因此生气,顺手拉了张椅子到身后说:“我不缺钱,就是单纯给你送午饭,还有,今天有个剧组通知我过了他们的试镜。”
坐到椅子上,她双手捧脸,欣喜的情绪挂在眉梢,一双大眼睛弯成月牙状,眼侧的泪痣都多了分娇俏。
盛廷予拿起筷子,看了看饭菜。
不论做得如何,但特意从江桐园那边送来,是有些麻烦她。
“下次不必送了。”
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语气,带着一贯的疏离。
盛廷予说完,注意到她嘴角的弧度渐渐收回,刚才还闪着喜悦的双眸也在顷刻间蒙上一层灰。
不知黎央的情绪为何突然改变,男人蹙了蹙眉,淡声问:“怎么?”
黎央抿着唇苦笑:“没、没事啊。”
“你刚才说过了新戏试镜,什么时候进组?”
“时间还没通知下来,不过应该过不了多久。这次我的戏份不少,可能会去两个多月。”
“知道了。”
用餐时间没有花太久,黎央刚走出办公室,盛廷予瞥见黑卡还放在桌上。
恰好段缙进来,他用食指点了点那张卡,吩咐道:“给她送过去。”
段缙拿起卡,犹豫了两秒,说:“盛总,或许……夫人真的不是缺钱才给您送饭的。”
盛廷予睨他,“那你说说,是为了什么。”
“为了喜欢的……”
段缙看向盛廷予,恨不得在眼珠上刻着“那个人就是您”几个大字。
片刻后,盛廷予朝他伸出手。正当特助先生欣喜加欣慰地把东西交回时,男人淡漠的嗓音响起:“在川青阁点两串糖葫芦,送到江桐园。”
段缙:……
盛总,我恨您是块木头。
段缙:带不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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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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