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废弃教室阴暗,江屿后背窗户,垂着头,眼睛湿红,他看着落在脚下的影子,许久,问:“为什么?”
他重复着,“为什么跟我分手?”
在五分钟前,楚迟跟他提分手了。
楚迟看着颓败地江屿,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把他抱在怀中。
但是不能,他答应外婆要和江屿分开,给江屿一个健全的人生。
“对不起,好好学习。”楚迟说。
“我说,原因,分手的原因。”江屿抬头,眼尾闪烁着泪花,他抬手抹掉。
楚迟道:“我怕你耽误我学习,你考不上我想考的大学,趁早分了吧。”
江屿怔了片刻显然不相信耳朵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
楚迟艰难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会耽误我学习,我不想跟你继续了。”
“……你。”江屿一时间手足无措,“我并没有觉得我会耽误你学习,你不是还考了第一名吗?”
楚迟垂下头,不敢和他对视,“我希望这种情况能保持,但是你的存在不一定让我能保持。”
他的话犹如一把刀片刮着江屿的心肝,疼得他声音有些颤抖,“好,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江屿往门口走,没走几步他回过头。
“草你大爷!”抓起楚迟的衣领,一拳打在他俊美的脸上。
楚迟的脸立即出现了红印子,江屿把人丢在一边,竖了个中指,咬牙切齿道:“你他妈的别让老子再碰见你,草!”
被甩了!
江屿脸臭了几天,学习学不进去,他好像回到了最初的状态,颓废、懒散、不思进取。
更过分的是他连朋友也不想搭理,要么上课睡觉,要么逃课不来。
中午午餐时间,三人党加司洲一起在食堂吃饭,大家觉得他状态不对。
斐文青说:“也好,没见他和那个离骚在一起挺好的,省得将来闲言碎语。”
“什么意思?”王一帆还不知情,一脸懵逼。
斐文青老大哥一样拍他肩膀,“你不用知道太多。”他又看向陆潜和司洲,“你们也是。”
陆潜和司洲相视一笑,想来斐文青还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
正这时,司洲手机震动了,他看了眼屏幕,学霸发来微信消息,大致瞄了一眼——放学见一面。
司洲把手机倒扣。
中午的时候,司洲给楚迟回了个‘好’,放学的时候司洲问楚迟在那里见面。
楚迟没回。
司洲也懒得问,他来到学生会办公室拿东西的时候,看见楚迟站在窗户边抽烟。
司洲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冷笑道:“你可真不见外,这是我的办公室。”
楚迟回过头,把烟灭了,烟蒂扔在垃圾桶里。
司洲眉头一挑,“学霸也会抽烟?”
楚迟只是淡淡‘嗯’了声,随后把一叠用透明封袋装的资料给司洲,“帮我给江屿。”顿了下,“不要说是我给的。”
司洲接过,拿出资料来看,全是笔记,但不是手写的而是打印的,更多的是考试的重点和错题总结。
他把资料搁在一边,“分手了?”
“嗯。”楚迟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放学的学生。
“为什么?”
楚迟不答,却说:“他最近状态不好,快高考了,你刺激一下他,他受不了别人激他。”
“你倒是懂他。”司洲笑了笑,“我也不是白帮忙的。”
“你说。”
“这些资料不错,我再复印两份。”
“发你们小群吧。”
*
第二天,司洲单独约江屿出来喝酒吃烧烤,江屿听到有酒喝就去了,烤串还没上,啤酒就喝了三瓶,后来又兑白酒。
司洲觉得他差不多醉了,就开始套话。喝上头的江屿毫无保留地把楚迟分手的原因说了,还大骂楚迟王八蛋、狗崽子。
司洲才知道楚迟说的刺激江屿是什么意思,原来前提已经铺垫好了。
司洲顺着江屿的话说:“我觉得学霸说的对,你会拖累他。”
江屿不可置信地看着司洲,“你TMD帮谁说话呢?”
司洲道:“是事实,不止他看不起你,我也看不起你。他觉得你考不上大学,我也觉得你考不上。”
嘭——
江屿把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谁说我考不上大学?”
司洲嫌弃地上下打量江屿,“就你这样的也想考大学?”
他那样的眼神扫视在江屿身上,江屿也有些不自信了,但是不能认输,“我不仅能考上大学,我还考重点大学,你等着。”
“呵呵呵,我等着有什么用。”司洲抱臂道:“是学霸等着。”
“你们都给我等着,你们看不起我是吧,我让你们洗洗眼睛!草!”江屿站起来,一脚踢开挡路的凳子,拿着外套气呼呼地离开。
司洲默默叼走签子上的羊肉串,“傻小子,真好拿捏啊。”
江屿是真的被激到了,第二天早早起来学习,上课也不打瞌睡了,课间休息也在学习,中午放学学习,等食堂人差不多走完之后,才去吃饭,然后回来继续学习。
斐文青转身看向后桌,江屿依旧在埋头苦学,他桌子放的正是司洲前几天发在【素质教育漏网之鱼】群里的学习资料。
这几天的江屿好像换了个人,不是颓废的他,但也不是前段时间阳光学习的他,而是报复性学习的他。
司洲看了都觉得可怕,但是好歹也完成了学霸交代的任务。
江屿遇到学习问题会找成绩好的同学讨论,放学饭没就去补习班了。
补习班有24小时的学习空间,江屿上完补习班之后,随便吃点面包,直接去24小时空间学习,困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觉,或者睡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他这种报复性学习在月底考试的时候考了两百多名,总分和上一次比差了差不多一百多分。
他不明白为什么差这么多,他最擅长的理科掉的分比他想象的还多。
年级第一还是楚迟,楚迟甩了他三百多分。
就连司洲和陆潜也甩了他近两百分。
草!
肯定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江屿把睡眠时间由原来的7个小时变成了5个小时。
斐文青怕江屿猝死,好言相劝,但是江屿叫他滚。
斐文青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叫老王劝劝。
江屿被老王叫进办公室,来到办公室他看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楚迟,楚迟正在张娟工位听张娟说话。
他进来的时候,恰好听到张娟说:“青大今年出了竞赛类和外语类保送生,我们学校有一个名额,你的条件很合适,校长也有意推荐你去。”
原来学霸不用考试直接保送啊。
青大他确实考不上。
但江屿又觉得自己妄自菲薄了。
江屿瞟了楚迟一眼,恰好对上楚迟的目光,很快,江屿把视线挪走,他觉得自己很贱,他看到楚迟还有一种悸动,不是想揍楚迟,而是想靠近楚迟,很多个夜晚他梦到楚迟和他的缠绵,梦到楚迟亲吻他。
有时候他还以为楚迟跟他说分手是一个梦,他实在想象不到楚迟会跟他说分手,还是以那样的借口,所以当他再次出现在楚迟家的时候碰到了钟芹,钟芹对他的冷漠像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美好未来的捍卫。
江屿意识到他是真的被甩了,楚迟及他身边的一切都在排斥他。
然而疯狂地学习并不能真正地填满他的愤怒,楚迟的身影总是见缝插针地进入他的脑子里,每个数字都好像和楚迟息息相关。
“江屿,你过来!”王博对江屿招手。
江屿回过神,朝他走过去,也是这个时候张娟领着楚迟离开办公室了。
为什么要走呢?江屿想。
是不想让他听见谈话的内容吗?
有什么好避讳地呢?
不就是保送嘛?有什么了不起地呢?
“你在看哪里?回神,看我这里!”王博敲桌子说。
江屿收回目光,听着王博的教育。
王博也真是奇怪,以前叫他好好学习,但现在又叫他好好休息,别只顾着学习。
他有点搞不懂这些老师在想什么了?
他也搞不懂外婆在想什么?
之前外婆也会唠叨他不学无术,但当他真正学习的时候,外婆又叫他别学了,出去找斐文青他们打游戏去。
这些人好奇怪。
但是他不可能不学习,他要超越司洲和陆潜,超越楚迟。他要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他学习成绩不升反降,有可能是补习班老师的水平太次了,所以他退了当前补习班,听着姜时宜的建议去了另一个更贵的补习班。
他没好意思跟外婆要钱去上补习班了,所以他找斐文青借了钱,斐文青听说他要拿去上补习班的时候,并不想借,但是还是借了。
让江屿觉得还是友情比爱情更可靠。
为了早日斐文青的钱,他还找了小时工,也就是去酒吧卖酒,时间不长从晚上十点到晚上十二点。
时间刚好,他上完补习班是九点半,正好去兼职。
他有考虑过这样太消耗自己了,但是想起甩他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的,那他肯定也可以。
为了节约路程时间,江屿买了二手自行车,放了学直接去补习班,补习班结束之后吃点东西,又去酒吧卖酒。
才一个星期,他就赚了500的提成,再干一段时间他就能把斐文青的钱还完了。
“江屿!”姜时宜喊住江屿。
江屿已经背书包离开补习班教室了,闻言,回过头,“怎么了?”
“你这样吃得消吗?”
姜时宜用担忧地眼神看着他,今天她发现江屿瘦了一大圈,好像就那么一瞬间,江屿身上的朝气全没了,周身死气沉沉的,之前那双清澈的眼睛全是疲惫不堪的红血丝。
“我没事啊。”江屿道:“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江屿。”姜时宜追出来,“学习不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的?”
她没想到江屿会这样反问。
“适可而止。”姜时宜说。
“我这样就是适可而止,再见。”江屿继续往前走,忽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身体一歪,差点撞了墙壁。
姜时宜急忙上前去扶他,江屿推开她,“我没事,你赶紧回家吧,太晚了。”
*
啪——
江屿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经常打破酒瓶,前几天晚上打碎了三瓶酒,今晚又碎了一个。
这一瓶酒三百多,员工打碎会扣钱,虽然不是原价,但也是两百多。本来想着再做半个月钱就攒够了,哪知道有意外发生。
“小江。”丽姐喊住了正在送酒的江屿。
“怎么了丽姐。”
丽姐点了一支烟,“你今晚先回去休息吧,看你连续工作二十多天了没休息过,我也不是黑心老板非得压榨你时间。”
江屿觉得最近运势有点差。
他骑车回家,车轮子居然爆胎了,他差点撞了前面的电动车,还好他转头及时,不过还是摔进了绿化带,膝盖和手都擦破了。
江屿推着破自行车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家,外婆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江屿觉得外婆变了,什么时候变的不知道,反正外婆现在很关心他,不会再骂他,但是他觉得外婆的关心很小心,有时候会问他去哪里?跟谁一起?
江屿每次都会如实回答,外婆的反应是松了口气。
“以后还是不要去兼职了吧,我给你钱啊。”外婆说。
江屿把自行车放在院子里,“不用了,我很快就可以把钱还了。”
“哎。”外婆道:“今晚早点休息,你昨晚又学习到2点多,不用这么辛苦的,考不考上大学没那么重要,身体是关键。”
“不,我要考上大学。”江屿一头扎进房间,简单把伤口处理之后,他又开始学习了。
司洲又在群里发学习资料了。不得不说他发的资料很有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第二天江屿发高烧了,昨晚摔的不止膝盖和手,大腿后侧也被割了一刀,伤口发炎引起了发高烧。
搁平时这点小伤不至于发高烧,但最近他睡眠不足抵抗力下降,加上天气变冷,就这样病了。
发高烧并不好受,脑袋好像塞有棉花,头重脚轻,晕乎乎的,反应很迟钝。并不是第一次发高烧了,江屿并不在意,他准备骑昨晚凌晨修好的自行车去学校。
外婆摸他额头,满眼担忧,“生病了还是不去学校了,在家好好休息吧。”
“没事,不严重。”江屿发现自己的嗓子在一夜之间变得沙哑了,声带颤动的那一刻好像有尖利的齿轮在碾磨,又疼又干又痒。
今天因为发高烧吃了一记外婆熬的中药,上学晚了,江屿在路上看到了楚迟。
天冷了,楚迟穿着白净的长袖校服,他身边站的是陈露儿,两人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江屿有一种被他们从头打量到脚的感觉,那种目光并不舒服,就好像无声的讽刺,讽刺他之前和楚迟的一切是一个笑话。
江屿加快了骑车的速度,这风好大,刮得他眼睛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江屿把车停在大棚,冲进那间破旧的教室,门关了,蹲桌子脚下抱着自己无声地抽泣。
他想——生病果然让人脆弱。
上课铃响了,江屿依旧躲在破教室不出来,而教室外是楚迟。
江屿以为病个两三天会痊愈,想不到越发严重,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休息,后天模拟考了,他必须要取得好成绩。
模拟考前一天晚上,江屿照样学习到凌晨2点多,第二天六点多起,其实平时起得更早一些,大概是生病的缘故,他起不来,甚至梦魇、鬼压床,好不容易挣扎醒来。
模拟考学校很重视,为了让高三学生尽早适应高考那种氛围,所以是模拟高考的座位来的。
江屿按着准考证号码找到自己的考场,他走进考场的时候看到楚迟也在里面。
原来他和楚迟一个考场啊。
他不想。
楚迟就坐在第三排的位置,他坐在倒数第一排,考试的时候江屿总是忍不住看楚迟的背影,没办法专注。
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江屿发现卷子上的字在打圈圈,每个汉字都在跳舞。
哦,不是,是他有点晕。
江屿甩了甩脑袋,喝了一口水,拿笔阅题,但汉字似乎不是有序排列而是七扭八歪在卷子在跑来跑去。
江屿觉得是自己幻觉,眨了几下眼睛,终于看清了题目。正要下笔时,大脑“嗡~”闷来一阵晕眩感,那一刻他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天旋地转,自己摔在地上都没有痛感。
好奇怪啊,江屿想。
在他闭上眼睛那一刻,他看到了冲过来的楚迟,楚迟表情很慌张,好像还在喊他的名字,这让江屿想起之前他掉进海里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楚迟也是这个表情。
楚迟还在关心他吗?江屿想。
……
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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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为什么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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