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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沉默的早餐与帽子里的心跳

许烬野盯着桌上那盒小小的白色药盒,在昏暗的楼道里,像盯着一枚烧红的烙铁。

胃还在隐隐作痛,一下下提醒着它的存在和昨晚那场翻江倒海的自我厌弃。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那扇锈迹斑斑的绿漆铁门,黑洞洞的楼道口,还有谢临松插钥匙时骨节分明、却握着孤零零两把钥匙的手。

操。

操操操!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的门板上,发出闷响。黑暗中,他蓝眼睛里的挣扎像困兽。

吃?不吃?

扔了?妈的,胃是真疼。

还回去?……怎么还?还给谁?当面扔给那个冰疙瘩?那画面光想想就让许烬野头皮发麻,脚趾抠地。

最终,那股顽固的、尖锐的胃痛占了上风,混合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认命感。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起那盒药,动作粗鲁得像在抢。塑料盒的棱角硌着掌心,有点疼。

他拧开盖子,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光,倒出两片白色的小药片,看也没看,直接干咽下去。药片刮过喉咙,留下苦涩的余味。他把药盒随手往旁边那张摇摇晃晃的旧木桌上一丢。

“哐啷。”

药盒在桌面上滚了半圈,停住。

做完这一切,他像耗尽了力气,撑着门板站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摸黑走进狭小的卫生间。水龙头发出刺耳的呻吟,流出冰凉的自来水。他胡乱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稍微驱散了一点混沌。镜子里的人影模糊不清,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蓝眼睛,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茫然。

爬上那张嘎吱作响的单人床,他把自己裹进带着潮气的薄被里。黑暗中,药效似乎开始缓慢地发挥作用,胃里的绞痛渐渐平息,留下一种空洞的麻木。但脑子里那扇破败的绿漆铁门,却固执地矗立着,清晰无比。

这一晚,许烬野睡得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一会儿是食堂里油亮的红烧肉在嘲笑他倒掉的免费白菜,一会儿是谢临松面无表情地啃着那个红苹果,最后定格在那扇锈迹斑斑、仿佛藏着无尽黑暗的铁门缓缓关上……

***

天刚蒙蒙亮,闹钟还没响,许烬野就醒了。胃已经不疼了,但心里像是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他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洗漱,换衣服。经过那张旧木桌时,他脚步顿了一下。那盒白色的药盒还躺在那里。他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把它抓起来,塞进了洗得发白的旧背包最底层。动作有点快,像是在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出门,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巷子里比晚上更安静,只有零星几个早起忙碌的身影。许烬野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低着头,快步走着。经过那栋熟悉的、破败的筒子楼时,他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那扇紧闭的绿漆铁门。

门关着,静悄悄的。

他松了口气,又莫名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脚步更快地穿过巷子。

快到学校时,路边一个早点摊正热气腾腾。油锅里滋啦作响,炸油条的香气霸道地钻进鼻孔。几个学生围着摊子,等着新鲜出炉的包子豆浆。

许烬野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张零钱,脚步没停。买药花了大头,早饭?算了,忍忍。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前面那个熟悉的、挺直的背影——谢临松。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干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校服,拉链拉到顶。背着那个看起来用了很久但保养得很好的深色书包,步履平稳地走进校门。

许烬野放慢脚步,远远坠在后面。他看着谢临松穿过操场,走向教学楼。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左眼角下方那颗淡褐色的小痣在光线下清晰可见。

他没去食堂方向。

也没在小卖部停留。

就那么径直走进了教学楼。

许烬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家伙……早上什么都没吃?

脑子里瞬间闪过昨晚那栋破旧的筒子楼,黑洞洞的楼道,还有那盒被他藏在背包底层的胃药……以及,昨天那个本该属于他的、被谢临松无声吃掉的苹果。

操。

关我屁事!

许烬野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试图驱散那点不该有的念头。他加快脚步,也走进了教学楼。

教室里人还不多。谢临松已经坐在他的位置上,像一座早就安放好的雕像。他正从书包里往外拿书,动作有条不紊。桌上干干净净,除了书本笔袋,什么都没有。

没有早餐的痕迹。

许烬野走到自己的座位,拉开椅子坐下,动作比平时轻了不少。他眼角余光瞟着旁边。

谢临松拿出书本,放好笔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直接翻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著,垂眸看了起来。侧脸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饥饿或不适。

许烬野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桌面。胃里那点被油条香气勾起的饥饿感还在,但此刻,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占据了上风。昨天那盒药带来的冲击,那扇破门的画面,还有此刻旁边这人空荡荡的桌面……像几股麻绳,拧在一起,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右耳的银质耳钉在晨光里闪了一下。

妈的!烦死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短促的噪音。谢临松的视线似乎从书页上抬起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又落了回去。

许烬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他几乎是跑着下楼,冲向刚才路过的那个早点摊。油锅还在滋啦响,香气更浓了。他挤到摊子前,看着蒸笼里白白胖胖的包子,还有旁边金灿灿的油条。

“要什么?”摊主大妈热情地问。

许烬野的目光扫过价目表。肉包一块五,菜包一块,油条一块。豆浆一块五。

他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三块五。昨晚买药花了十五块,这是他最后的家当。

“一个菜包。”他声音有点哑,指了指最便宜的。

“好嘞!”大妈麻利地夹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菜包,装进薄薄的塑料袋里递给他。

许烬野付了钱,捏着那个温热的塑料袋,转身就走。菜包隔着塑料袋传来朴实的暖意。他低头看了一眼,白白的面皮,隐约透出里面一点青菜的绿色。最便宜的。

他捏着包子,脚步飞快地往回走。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操,许烬野你他妈在干什么?疯了吗?给那个冰疙瘩买早餐?他缺你这一个破菜包?他昨天还他妈吃了你的苹果呢!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打架。走到教室门口时,他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教室门。

还好,人还没多起来。谢临松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低头看书,仿佛没动过。

许烬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目不斜视,绷着脸,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路过谢临松桌边时,他脚步没停,捏着塑料袋的手却像不受控制般,飞快地、带着点粗鲁地往谢临松桌角一放!

动作快得像做贼,塑料袋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放下的瞬间,他甚至没敢看谢临松的脸,只感觉自己的指尖似乎擦过了对方冰冷整洁的桌面。

然后,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撤回手,一个箭步跨到自己座位旁,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坐下后,他立刻像只受惊的鸵鸟,哗啦一下拉上卫衣的帽子,兜头罩住!帽檐压得极低,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里。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死死抱住脑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线和声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都在响。血液似乎都涌上了脸颊和耳朵,烫得吓人。他紧紧闭着眼,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操!许烬野!你他妈就是个傻逼!彻头彻尾的大傻逼!他在心里疯狂地咒骂自己。你给他买什么早餐?还是最便宜的菜包!他缺你这口吃的?他昨天怎么对你的?冷冰冰!哑巴!装模作样!你还上赶着?!丢人!太他妈丢人了!他肯定在心里笑死了!笑你是个没骨气的蠢货!

他懊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冲回去把那个该死的包子抢回来扔掉!

帽子里的世界一片黑暗,只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震耳欲聋的心跳。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滚烫的温度,还有右耳耳钉压在帽子布料上的微凉触感。

他像一座紧绷的火山,随时要喷发,却又死死压抑着。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他竖着耳朵,捕捉着旁边哪怕最细微的动静。

塑料袋的窸窣声?没有。

书本翻页的声音?没有。

椅子挪动的声音?也没有。

甚至……连呼吸声都好像听不见。

死一样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任何嘲笑都更让许烬野煎熬。他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在黑暗和滚烫的羞耻感中备受折磨。他甚至开始幻想谢临松会怎么做?会直接把那个廉价的菜包扔进垃圾桶?还是会冷冷地推回来?或者……更糟,拿着它去找老赵告状,说他骚扰好学生?

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如坐针毡。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酷刑逼疯的时候——

他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不是塑料袋,也不是书本。

像是……指尖划过光滑桌面的声音?很轻,很短促。

紧接着,是极其细微的、书页被小心翻动的声音。沙沙的,比平时似乎更轻缓一些。

然后……又归于平静。

没有预想中的垃圾桶的哐当声。

没有东西被推回来的摩擦声。

更没有起身离开的脚步声。

只有那重新响起的、规律而轻微的翻书声。

许烬野紧绷的身体,在帽子的黑暗里,极其细微地、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点点。但那颗狂跳的心,依旧悬在半空。

那个包子……他到底拿了没有?

他吃了吗?

还是……只是放在那儿?

无数个疑问像气泡一样冒出来,堵在胸口。他不敢抬头,不敢掀开帽子看一眼。只能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更深地埋进那片由布料构建的、自欺欺人的黑暗里,用尽全身力气去忽略旁边那点微弱的存在感,和胃里因为紧张和没吃早饭而再次泛起的、空落落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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