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早晨的闷热一如既往。谢临松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凉席上只留下一点凹陷的痕迹和熟悉的气息。桌上放着许烬野买好的早饭——两个肉包子,一盒牛奶,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许烬野那手狗爬字:
**男朋友,我去工作了!早饭给你买好了,在桌上!记得吃!**
谢临松拿起纸条,指尖拂过“男朋友”三个字,深黑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但左眼角下方那颗小痣似乎柔和了几分。他把纸条小心地折好,放进裤兜里最贴近皮肤的那个小口袋,然后才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吃完早饭,他环顾了一下狭小的屋子。风扇还在转,发出规律的嗡嗡声。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画具、床上揉成一团的薄被、桌上洗得发白的水杯…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米快没了,油也见底,许烬野那家伙画画费神,得多买点肉,还有…他目光落在许烬野枕边那本翻得卷边的速写本上,笔快用秃了。
得去买点东西。
谢临松换上洗薄的灰色T恤和旧牛仔裤,拿起那个用了很久、边缘磨损的帆布购物袋。出门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冰凉的触感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定。他锁好门,走进了外面滚烫刺眼的阳光里。
***
超市里冷气开得很足,人不少。谢临松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地在货架间穿梭。他买东西极快,几乎不看价格,只挑需要的和…许烬野可能喜欢的。
大米,10kg装,扛一袋。
食用油,最大桶。
鸡蛋,两板。
新鲜的猪里脊,称了一大块——许烬野爱吃青椒炒肉。
几盒牛奶。
一袋苹果。
走到文具区,他停下脚步,深黑色的眼眸在一排排铅笔和炭笔上扫过。最后挑了几支许烬野常用的牌子,型号齐全,又拿了两块好用的橡皮和一叠厚实的素描纸。结账的时候,他还顺手在收银台旁边的冰柜里拿了两根绿豆冰棍。
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走出超市,热浪再次袭来。他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帆布袋的带子勒在掌心,无名指上的银戒被购物袋的布料磨得微微发烫。
他走到树荫下,把袋子放在脚边,拿出手机。裂开的屏幕上只有几条无关紧要的推送,置顶的聊天框里,最后一条还是许烬野早上那张纸条的照片。他点开许烬野的头像——一片银环蓝天的简笔画。
想他了。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但那个聒噪的、别扭的、画画时专注得发光的、睡觉时会无意识往他怀里钻的身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清晰。筒子楼的闷热,风扇的嗡鸣,颜料和松节油的味道,还有那人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汗水和少年气息的味道…都让他胸口发胀。
他盯着那片银环蓝天看了几秒,手指动了动,最终只是锁了屏,把手机塞回裤兜。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他画画了。他弯腰,重新提起沉重的购物袋,准备抄近路回筒子楼。
***
刚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林荫小道,一个带着惊喜和试探的女声突然响起:
“谢临松同学?!”
谢临松脚步顿住,循声看去。
贺云流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色连衣裙,扎着高马尾,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妆容,正站在几步开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和…一丝羞涩。她快步走过来,声音带着雀跃:“真的是你啊!好巧!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谢临松深黑色的眼眸淡淡地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对这个女生有点印象,竞赛时坐他旁边,话有点多。
“你…这是买东西去了?”贺云流目光扫过他手里沉甸甸、一看就是装满生活用品的帆布袋,又落在他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上,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的兴趣取代。原来学神私下是这样的?反差好大!更有魅力了!
“嗯。”谢临松应了一声,声音没什么起伏。他不想多耽搁,提着袋子准备绕开她。
“哎,等等!”贺云流却侧身一步,巧妙地挡住了他的去路。她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带着点崇拜和亲近:“那天竞赛你真是太厉害了!满分!全国第一!我后来想了很久那道麦克斯韦妖的题,还是觉得你的思路太绝了!能…加个微信吗?以后有不懂的物理问题,想请教一下学神!” 她说着,已经拿出了自己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亮着,调出了二维码界面,眼神期待地看着谢临松。
谢临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深黑色的眼眸扫过那亮着的手机屏幕,又落回贺云流热情洋溢的脸上。他没动,也没掏手机,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无波:“**没微信。**”
贺云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绽开,带着点娇嗔:“哎呀,别这么高冷嘛!大家都是同学,交个朋友嘛!你物理那么好,以后说不定还能一起组队参加别的竞赛呢!” 她一边说,一边又往前凑近了一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了过来。
谢临松在她靠近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脚下极其细微地向后挪了半步。深黑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和冷意。他不习惯这种刻意的亲近,尤其是来自陌生人的。他左手提着沉重的购物袋,右手下意识地垂在身侧,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在树荫的光斑下反射着一点微光。
“**不用。**” 他再次拒绝,语气比刚才更冷硬了一些,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侧身,想从她旁边走过去。
贺云流被他这接二连三的冷淡弄得有些下不来台,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她看着谢临松线条冷硬的侧脸和那拒人千里的气场,征服欲和不甘心猛地涌了上来。她眼尖地瞥见了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女朋友?不对啊,没听说过谢临松有女朋友!竞赛那天也没见他有任何表示!
她心一横,像是没看到谢临松的抗拒,竟然又往前一步,伸出手,目标不是手机,而是直接朝着谢临松垂在身侧的右手抓去!动作带着点娇蛮的试探和不容拒绝的亲昵:
“哎呀,别这么不给面子嘛!就加一个嘛!谢同…”
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谢临松的手背!
就在那一刹那!
谢临松像是被毒蛇咬到,反应快得惊人!他猛地向后撤了一大步!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手里的帆布袋都重重地晃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深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起冰冷的、带着强烈排斥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的风暴!左眼角下方那颗小痣仿佛都因为紧绷而清晰起来。他盯着贺云流那只伸过来的手,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声音更是冷得掉冰渣:
“**别碰我!**”
这三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警告和戾气,砸得贺云流瞬间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临松!竞赛台上他只是冷淡,此刻却像一头被触怒的凶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树上的蝉鸣显得格外刺耳。
谢临松胸口微微起伏,深黑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冰冷。他不再看贺云流那张惨白的脸,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无名指上的银戒硌得指骨生疼。他左手提着沉重的购物袋,绕过僵立当场的贺云流,大步流星地朝着筒子楼的方向走去,背影挺拔又孤绝,带着一股生冷的怒气。
贺云流呆呆地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僵在半空的手,一股巨大的委屈和羞愤猛地涌上来,眼圈瞬间红了。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要个联系方式,怎么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
谢临松走得很快,脚步带着风。胸口那股被冒犯的戾气和烦躁还未完全平息。他不喜欢被人触碰,尤其是带着目的性的、刻意的触碰。那只伸过来的手,让他瞬间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冰冷的回忆。只有那个蓝眼睛的炸毛刺猬…只有许烬野的触碰,是带着温度、带着烟火气、能让他安心的。
他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右手,无名指上那枚素圈银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指尖用力到泛白,戒指硌着皮肤的感觉清晰地传递着。
他需要回去。
回到那个闷热简陋、却有着那个人的地方。
他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起来。沉甸甸的购物袋在身侧晃荡,里面的苹果和鸡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T恤领口。
终于,灰扑扑的筒子楼出现在眼前。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吱呀作响的楼梯,钥匙插进锁孔的手因为急切而有些抖。咔哒一声,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混合着颜料、汗水和一点点霉味的闷热空气。风扇依旧在嗡嗡转。
许烬野还没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
谢临松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和肌肉一点点放松下来。他把沉重的购物袋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走到床边,那里放着许烬野昨晚换下来的、揉成一团的旧T恤。他拿起那件衣服,上面还残留着许烬野身上特有的气息——淡淡的汗味、松节油、还有一点点阳光晒过的味道。
谢临松低下头,把脸深深地埋进那团柔软的、带着熟悉气息的布料里。用力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被冒犯的冰冷戾气,胸口的烦躁和不适,在熟悉的气息包裹下,像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巨大的、亟待填补的空落。
他需要这个味道。需要那个人的存在。只有在这里,在这个充斥着许烬野气息的空间里,他才能找回自己,才能平息那些因为外界侵扰而掀起的惊涛骇浪。
他把脸埋得更深,像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绿洲的水源,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只属于他的、带着烟火尘埃气息的救赎。
无名指上的银戒,贴着柔软的布料,不再冰冷刺人。
筒子楼小屋闷热依旧。
风扇徒劳地转动。
而那个沉默的少年,正抱着爱人的旧衣,在熟悉的尘埃气息里,无声地舔舐伤口,等待着属于他的港湾归来。
筒子楼的楼道里回荡着许烬野疲惫的脚步声。画了一天墙绘,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身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颜料。他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了!
一股带着急切的热浪扑面而来。
许烬野还没看清,一个高大滚烫的身影就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撞进了他怀里!
“唔!”许烬野被撞得一个趔趄,后背咚地一声撞在门框上。手里的背包啪嗒掉在地上。他下意识想骂人,但怀里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颈窝的触感,还有那紧紧箍住他腰背、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他肋骨的胳膊,让他瞬间噤声。
是谢临松。
这家伙像只受惊的大型犬,死死扒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滚烫的呼吸急促地喷洒在他皮肤上,带着一种不寻常的焦躁和…委屈?他浑身肌肉绷得死紧,微微发着抖。
“操…哑巴?你他妈…发什么疯?”许烬野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爱琴海蓝的瞳孔里满是错愕和不解。他试图推开一点,“松开点!老子快被你勒死了!”
谢临松非但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鼻音的闷哼,像受伤的小兽发出的呜咽。他猛地抬起头,深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着许烬野的脸,里面翻涌着许烬野从未见过的浓烈情绪——愤怒、厌恶、被侵犯的冰冷,还有一层薄薄的水光和…巨大的委屈。
“**…有人…**” 谢临松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强忍的颤抖,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很多,“**…碰我…**”
这三个字像带着冰碴子,砸在许烬野心上。他瞳孔骤然收缩!碰他?谁敢碰他的哑巴?!
“谁?!”许烬野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手臂不再试图推开,反而下意识地回抱住了怀里这个紧绷颤抖的身体。他感觉到了谢临松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戾气和巨大的不安。“谁他妈碰你了?!说清楚!”
谢临松深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许烬野,仿佛要从他眼里汲取力量。他急促地喘息着,像是在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语速依旧很快,带着一种急于倾诉的混乱:
“**…竞赛那个…女的…**”
“**…路上…拦我…**”
“**…要微信…**”
“**…烦…**”
“**…手伸过来…想抓我…**”
他说得断断续续,逻辑也有些混乱,但许烬野瞬间就拼凑出了画面——那个坐在谢临松旁边、眼神不对劲的女生!她竟然敢在路上堵人?还敢伸手?!
一股冰冷的怒火“噌”地窜上许烬野的天灵盖!爱琴海蓝的瞳孔里瞬间燃起暴戾的火光!操他妈的!敢动他的人?!
他搂着谢临松的手臂猛地收紧,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贺云流?那个扎马尾的?!她碰你哪儿了?!”
谢临松被他抱得更紧,似乎找到了某种支撑。他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了一点,但身体依旧绷得很紧。他抬起右手,指着自己的手背,又指了指自己刚才被贺云流试图触碰的右臂位置,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余悸:
“**…这里…**”
“**…还有这…**”
“**…没碰到…**” 他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我躲开了…**”
“**…很烦…**”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巨大的委屈和不爽。
没碰到…但仅仅是“想抓”这个意图,就足以让谢临松炸毛成这样了。许烬野太了解他了。这个哑巴书呆子,看着冷硬得像块石头,其实领地意识强得可怕,边界感更是刻在骨子里。他厌恶一切不请自来的触碰,尤其是带着目的性的。这和他那操蛋的童年脱不了干系。
“操!”许烬野低骂一声,心里的火气烧得更旺,但抱着谢临松的手却下意识地放柔了力道。他不再追问细节,只是收紧了环抱,一只手抬起,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拍着谢临松紧绷的后背。
动作有点笨拙,但很认真。
“行了行了,没碰到就行。”许烬野的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躲开了就好。下次再敢伸手,你就…” 他卡了一下,想说“揍她”,但想到谢临松那可怕的武力值,觉得好像不太需要自己教,于是改口,“…你就喊老子!老子去削她!”
他一边说,一边继续轻轻地拍着谢临松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猛兽。掌心下,谢临松紧绷的肌肉,在他一下下的轻拍中,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松弛下来。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绵长。
谢临松没再说话,只是把脸更深地埋进许烬野的颈窝。鼻尖蹭着许烬野汗湿后带着颜料和阳光味道的皮肤,贪婪地汲取着那熟悉又安心的气息。那股冰冷的戾气和巨大的不安,在许烬野带着体温的怀抱和笨拙的轻拍下,像冰雪一样慢慢消融。箍着许烬野腰的手臂也松了些力道,不再是那种勒紧的禁锢,变成了一种依赖的环抱。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满足的喟叹。像漂泊的船终于靠了岸,锚定了下来。
许烬野感受着怀里身体的变化,心里那点暴戾的怒火也被一种沉甸甸的心疼取代。这哑巴…平时看着刀枪不入,原来也会被这种事情吓到委屈成这样。他拍着谢临松后背的手没停,爱琴海蓝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柔和下来。
“行了啊,多大点事儿。”许烬野的声音更软了点,带着点别扭的温柔,“老子在呢,谁他妈敢动你?活腻歪了?”他顿了顿,想起什么,又凶巴巴地补充,“还有!以后离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远点!看着就不像好人!听见没哑巴男朋友?”
“**嗯。**” 谢临松闷闷的声音从他颈窝里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动了动,左手摸索着,精准地抓住了许烬野垂在身侧的右手。十指相扣,紧紧握住。无名指上两枚同款的素圈银戒,冰凉的金属圈紧密地贴在一起,硌着彼此的指根皮肤。
许烬野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反手也用力握紧。粗糙的指腹摩挲着谢临松同样带着薄茧的指节和那圈冰凉的银光。无声的承诺在指尖传递。
筒子楼小屋门口。
昏暗的光线里。
两个少年紧紧相拥。
一个像炸了毛又被顺平的刺猬,在唯一能让他卸下防备的港湾里,无声地舔舐着被冒犯的委屈。
一个像守护宝藏的凶兽,用自己不算宽厚却足够坚定的怀抱,驱散着爱人世界里的阴霾和不安。
地上散落着背包。
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散的戾气和委屈。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声的、彼此交融的暖意和守护。
他们像两棵在废墟里互相支撑的树,根系在黑暗的土壤里紧紧缠绕,枝叶在风雨中互相遮挡。
谢临松的委屈,只有许烬野能安抚。
许烬野的戾气,只有谢临松能平息。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笨拙又滚烫的救赎。
***
抱了好一会儿,谢临松才彻底平静下来。他慢慢松开许烬野,深黑色的眼眸恢复了平时的沉静,只是眼尾还残留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红。他低头,看到了地上的背包和散落出来的一支炭笔。
他弯腰,沉默地把东西捡起来,拍了拍灰,放回许烬野脚边。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饿死了。”许烬野揉了揉被勒得发酸的腰,走进屋子,反手关上门。他踢掉鞋子,直奔桌边,看到桌上扣着两个碗——是谢临松热好的酸菜鱼,旁边还放着洗干净的筷子。
谢临松跟在他后面,把许烬野的背包放好。他走到桌边,拉开凳子坐下,没动筷子,只是看着许烬野狼吞虎咽。
许烬野扒拉了两口饭,才想起来问:“你吃了没?”
“**吃了。**” 谢临松应道。
许烬野看他一眼,夹起一大块没刺的鱼肉,不由分说地塞进谢临松碗里:“再吃点!瘦得跟竹竿似的!”
谢临松没拒绝,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风扇嗡嗡地转。气氛有点安静,但很平和。
许烬野吃着吃着,目光落在谢临松安静吃饭的侧脸上,看着他无名指上那枚和自己一样的银戒,脑子里又闪过他刚才那副委屈巴巴往自己怀里扑的样子。操…反差也太大了。
“喂,哑巴。”许烬野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谢临松抬起头看他。
许烬野爱琴海蓝的瞳孔里闪着点促狭的光,嘴角勾起一抹痞笑:“下次再有人敢对你伸手…”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
谢临松深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下文。
许烬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语气带着点凶狠的得意:
“…你就亮戒指!告诉她,名草有主了!男朋友超凶的!听见没?”
他扬了扬自己同样戴着戒指的左手。
谢临松看着他亮晶晶的蓝眼睛和那点小得意,深黑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低下头,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然后夹起碗里那块鱼肉,塞进嘴里。
灯光下,两枚素圈银戒安静地待在各自的主人手上。
筒子楼的夏夜,闷热依旧。
但小小的房间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一个在笨拙地宣告主权。
一个在安静地接受庇护。
酸菜鱼的味道,似乎比昨晚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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