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面试官你们好，我叫苏荔，毕业于杭城大学会计系，面试的是贵公司财务分析的职位。在专业上，本人现已拿到注册会计师证书和税务师证书……”
不知道第几次做自我介绍了。
一个月来没有休止的面试，苏荔已经练就足够强大的心脏。
通常面试还未结束，她就想好晚上要吃什么了。
今天一共三场面试。
两家公司甚至就在同一栋楼，最后一家稍远些，苏荔得坐地铁去。
“acca、cfa这些你都没考吗？”
女HR带着浓重的申城口音，好像上来就要给苏荔这样的外地人下马威，语速又快又轻。
苏荔集中精力才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嗯，没有出国的准备，当时就没考虑报考。”这话说得心虚。
苏荔压根没打算在这门专业深耕，所以大学期间对专业课程并不重视，绩点只排全专业前50%，让本身就不算亮眼的简历雪上加霜。
HR失望地叹了声气，紧接着问道：“大学只考了四六级吗？没有雅思托福的成绩？”
原来在申城找工作，一上来问的就是雅思托福，苏荔摇头。
她都说了没有出国的打算……
HR指着简历问：“你这个日语N1是怎么考下来的，我看你大学专业是会计，有辅修日语专业吗？”
“高中的时候对日漫比较感兴趣，自学了点。”苏荔言简意赅。
HR笑了一下，不予置评：“总公司那边有日专生的实习岗位，可惜只接受校招。实话实话，你没有外企的工作经验，又是本科毕业，这个履历很难找到工作。”
苏荔当然知道。
已经不下一只手的公司HR这样对她说，但现在后悔本科四年不好好读书，显然来不及，破车总有破车的拉法，苏荔很乐观。
先找到一份工作才是最要紧的，她时间不多了。
“不过我很佩服你的勇气，连工作都没找好就敢辞职，这年头考公务员比找工作难度大多了，你父母还挺开明。”
苏荔只是讪笑。
原则上这还是一场面试，她没必要解释太多。
“那么你认为自己能为公司创造出多大的价值呢？客观评价一下自己的成长空间有多大。”
考虑到这家公司是互联网企业，苏荔说：“毕业后我积累了一年多传统的财务工作经验，能够确保合规合法地理清流程，做好账务分析，降低企业开支。短期内我希望自己尽快成长，综合SQL、编程技能完善财务系统，在职业能力逐步提高的基础上，完成好leader下达的任务。”
这回答倒没多大问题，可HR不太满意：“原本我以为只有应届生才会满脑子优等生思维，可你在职场摸爬滚打了一年多依旧没意识到，以领导的信任，KPI、OPR为指标是巨大的误区，甚至以此作为本人独一无二的竞争力，这是幼稚。你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接受一份新工作，我说的对吗？”
HR看出她的为难，笑笑，没再说话。
苏荔对这场面试的结果基本有了判断。
十分钟后，面试结束。
苏荔起身鞠躬，向各位面试官道谢。
HR翻着资料，头都没抬一下。
在她快到门口的时候，中间那位女HR淡淡提到：“你觉得一家大厂的leader会优先培养手下兵将还是短期实习生？恕我直言，苏小姐可以去尝试一下规模小一些的公司，你如果只是需要积累经验和跳板，所谓的名企大厂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果真眼光毒辣，苏荔现在才对面前这位老职场人刮目相看。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踏出公司门，打开手机，她找到备忘录里这家公司的名字，爽快划掉。
fine，最后一家大型企业也没戏了。
苏荔并不是执着于外企和知名企业的title。
只不过，以秋女士的要求，多半不会同意她裸辞公务员，就为了来申城找个灰头土脸的普通白领工作，到时铁定被押回杭城。
而体面的工作只是让苏荔增添与家里对抗的底气罢了。
时间紧急。
今天还剩一场面试。
苏荔在地铁上才临时恶补了一下他们公司的基本概况。
云镜是家年轻的动画制作公司，成立于14年。而当时的云镜的确只是一家干外包的小型工作室，创始人是两名交大的在校大三生。
也不知道是吃了时代红利，还是他们真有那个行业趋势感知。数年间，两位创始人从动画制作的外包服务转向自主完成动画作品，质量、口碑在业界都得到极高提升，为国内动画行业做出不小贡献。
随着工作室队伍壮大，“云镜动画”横空出世，迅速完成AB轮融资，没过两年又在海外投资成立分公司，成功打开海外市场。
目前已经拥有国内外领先的行业背景与资源。
可以说，这家公司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算是国内有较高发展前景的动画公司。
嗯，至少这四五年内不会倒闭。
苏荔起初并无将简历投给云镜的打算。
他们公司规模只能算中小型，福利和工资也不高，不符合预期。
是查资料的时候偶然发现，云镜动画手握她高中最喜欢的漫画IP，并且将于今年中旬进行改编制作。
莫名的热血开始流淌，如果自己能参与到其中呢？
苏荔情不自禁幻想。
头脑一热，简历就投过去了。
反正，试试呗，试试也不吃亏。
妈呀，什么中小型公司。
到了苏荔才发现，这就是一家规模稍大的厂房……
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
下了地铁转公交，又走了一里多地儿才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儿。
谁能来告诉她，这地儿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城中村……
典型的单层工业建筑，外墙红砖裸露，像是废旧工厂改造的临时办公楼，还是特别不正规那种。
大半面墙长满爬山虎，还算修剪得当，绿油油一片却是增加了不少艺术气息，不过也仅限于表面，毕竟这处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晚上从这儿经过应该只会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门外就是马路，再过去有一条叫不上名字的河，这片绿植倒很多，就是杂乱无章。
勉强称作“难得寂静的城市一角”。
所幸云镜的公司大门还算显眼。
等等，大门口为什么会贴着招租公告？
云镜倒闭了？
不行的呀，他们倒闭了，苏荔追的番怎么办！
苏荔在门外瞧了又瞧，终于想起给HR打电话这回事。
云镜的人说他们正在搬公司。
“搬公司？”苏荔下巴都快掉了。
“面试财务的是吧，你在哪儿呢？”
“门口。”
“你稍等啊，我叫我们CEO出来接你。”
“啊？”面个试而已，有必要劳驾CEO？
“那个，HR刚离职，我们公司现在都是CEO自己看着办。”
“那我的面试地点和时间是谁通知的？”这就很蹊跷了。
“应该是自动回复，我也不懂。”
“先这样哈，我在拆电脑就不聊了，一会儿有人去接你。”
“……”
这也太不靠谱了。
苏荔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感觉被人骗到荒郊野外，马上又要被人贩子转手卖了。
她刚准备走。
门内毫无预料出现一个神色闲散的男性，苏荔陡然顿住脚步。
像。
真的很像。
一袭宽松黑衣衬得整个人阴郁冷淡，肤色瓷白到发光，看样子像好几年没晒过太阳。
略长微卷的黑发，但是胡茬意外剃得很干净，独独露出脖颈到肩颈那一块的线条，充满性张力突起的喉结，随着说话轻颤。
这完全就是苏荔给岑离捏的设定吧！
越淮青熬夜画完分镜，刚眯住小半刻钟就被叫醒。
他表情乖觉，眼尾微微下垂，有种无辜样。
“苏荔哪位？”说话带着一丝鼻音，估计是没睡醒。
他皱着眉，手从卫衣口袋里伸出来，抱在胸前，又打了个哈欠。
更像了。
苏荔瞳孔扩大。
门外除了几个施工工人，就只剩背着帆布袋的苏荔。
越淮青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下，然后招了招手：“跟我进来。”
“好嘞。”苏荔抛却最后一丝犹疑，鬼迷心窍跟着越淮青走进公司大门。
他也没话找话：“你刚才直接进来就行，公司里面有人的。”
“哦。”
身高好像也差不多。
苏荔目测了一下，起码一米八五。
“请问您贵姓。”
“姓越，卓越的越，越淮青。”越淮青推开一间会议室的门，“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倒杯水。”
何德何能让CEO倒水，苏荔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在门口的初见太具有冲击性。
苏荔恍然回忆起岑离在漫画中出场的模样，也是那个慵懒病弱的姿态，不过他就是表面上看着好欺负，本性乖戾，不整蛊其他人就不错了。
女主角开门的时候是如何的震惊，苏荔在此刻有了实感。
越淮青提了两瓶矿泉水进门：“不好意思，公司饮水机也被搬走了，只有矿泉水。”
“没关系。”苏荔抿抿唇接过。
这时，一只白猫跳到桌上，她手一抖，没看清是什么，先大声惊呼起来。
越淮青大步跨上前，一把提溜起那只胖猫：“锤锤，外边儿找你半天了，你又躲在这儿睡！”
苏荔松了一口气，她刚魂儿都差点吓没了。
还以为是黄鼠狼、小松鼠之类的野生动物。
毕竟这地方这么偏僻……
越淮青抱着猫在苏荔对面落座：“这是我们董事长，锤总。”
“啊？”见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像有假，苏荔悻悻点头，“……原来是这样。”
锤锤老实不了半刻，刚抱起来就跳回地上，蜷缩在桌腿边继续睡，越淮青也没再继续管它。
“越总，这是我的简历。”
越淮青接了过来，边翻边咬开一包高丽参浓缩液，两三下吮完，简历也看完了。
苏荔震惊的已经不仅是外形相似，为何连咬包装袋的习惯都与设定细节如此相符？
而且都有虎牙啊，虽然不太明显，但确实是有的。
一点点，像小狼一样，用虎牙磨开一点封口，然后才用力咬开。
苏荔越想越魔怔。
不会是太久没更新，主角团把岑离派出来找她填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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