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抱着电脑风风火火往会议室冲。
万佳敏领着苏荔走在最后:“听说这周有团建哦。”
“为什么?”
“上半年招聘会收尾,公司给新人举办欢迎仪式呀。”
“还有欢迎会?”
“有呀,而且吃得特别好。我第一次吃西班牙菜就是入职那周简总请客。连没蘸酱的黄瓜都无比美味,后来再跟朋友去,总感觉味道不正宗了。”万佳敏振振有词道,“这说明一个道理,美食还是白嫖的最香。”
听到团建,不太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苏荔第一次喝醉是在大学社团的团建上,她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如何,总之是闹了很多笑话,偏偏她还是断片体质,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
“怎么办,可是我不会喝酒。”
“为什么要喝酒?”万佳敏吃惊。
“职场不都这样吗?”苏荔小声问。
“拜托,我们是正规企业,怎么可能沾染这些陋习。”万佳敏差点替云镜喊冤。
“那欢迎仪式是指?”
“当然是吃饭、唱歌、玩游戏。”
“太好了,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吃饭。”苏荔总算放下心。
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需要报告的在主位旁,苏荔直接被万佳敏拉到角落位置。
简昀星貌似刚接受了个采访,还穿上公司的文化衫做宣传,看着挺没有架子的。
刘海随便抓了下,显得很居家?反正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不一样。
苏荔摸了摸鼻尖,也是胆儿大了,敢评价起人家老板来了。
简昀星在提问监制目前的作画进度。
漂亮修长的手指捏住白纸,时而不耐烦地曲起敲击桌面,却一次都没打断下属发言。
不愧是锤总,挂着董事长的名号,还能趴在会议桌上睡大觉。
整个会议室的人似乎习以为常,谁都没有赶走它,只有简昀星那只戴了腕表的手一下又一下抚摸它的柔亮毛发。
苏荔坐在最边缘,也是离主位最远的位置。
甚至需要梗着脖子才看得见简昀星紧绷的下颌线,而他那双那节制地表达情绪的手,无意间挑起她的兴趣。
钢笔像是自己神魂颠倒,开始在记事本上旋转滑动,不多时,空白页面中出现一双男人刚劲有力的手。
苏荔低头看到画作,把自己吓了一跳,有够痴线。
干嘛在本子上画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刷啦一下把那页纸撕了。
报告声正好停下,撕纸的声音很难不引起注意,会议室的人朝她看过去。
苏荔心虚,赶紧埋下头,闹了个脸红。
简昀星没说话,举着报表的手放了下来,苏荔能感觉到他冷冽的视线,虽然没持续多久,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含义。
她更度秒如年了。
一小时后会议结束。
越淮青敲门进来。
“这周团建地点暂定在阮家小筑。”
阮家小筑是一家新开的BBQ餐厅,有超大厅堂和庭院,吃饱喝足还能唱K玩游戏,缺点是很贵,这番话直接引发一阵热烈掌声。
“吃烤肉啊,谢谢越总!”
“这个季度会很忙,就当先给大家放松了,主要是简昀星破费,他定的地方。”越淮青也不邀功。
“哦——”
“简总大气。”
苏荔将目光放到正在跟员工交谈的简昀星脸上,仍旧是瞧不出喜怒哀乐一副表情,可他仿佛总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贴心。
没看多久,她随人流离开。
周五晚团建,难得全公司一起准时下班,苏荔跟同事们坐地铁前往阮家小筑。
其它动画公司怎么样不清楚。
对于云镜的员工来说,二次元是工作,也是生活。
茶余饭后聊的新番旧番,随口说个什么梗,几乎人人能接茬。
听说周末有漫展,半个组都动员一起去,还迅速决定好出了要什么cos。
苏荔喜欢这样,同好的年轻人聚在一起,聊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简总和越总今晚有应酬,让我们吃好喝好,法人卡在陈哥那儿,大伙儿不用担心结账的事。”
“小淮昀昀呜呜呜呜太感动了。”
“他们真的,我哭死。”
一道来的员工感慨万千,然后下一秒就跑过去铺锡纸烤红薯。
“他今晚不来呀……”苏荔忍不住叹了口气。
开会那天,她似乎看见简昀星腕部突出的骨节皮肤上有一颗痣。
很浅不太起眼,所以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
她在稿纸上画的那双手始终少了细节,至今为止还不算是完整作品。
林欣然拿起酒杯,远远朝她晃了晃:“荔枝你可以喝酒吗?”
“喝,喝一点吧。”她又结巴了。
苏荔改不了这毛病,只要稍微提高点音量,舌头就容易打结。
吃饱喝足,大家都在闲聊的时候,苏荔敏锐察觉到万佳敏心情不好,就干脆直接询问原因了,在很多时候苏荔总是出乎意料的直接。
“唉,别提了,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万佳敏捂住脸。
万佳敏看起来年龄小,其实大学毕业很多年了。
26岁,听着还好,但她老家是属于结婚特别早的。
习俗如此,本命年刚过就被催婚是常态。
只不过今年更严重些。
几乎每个月家里都要安排两三场相亲。
再催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刚过完年,从大家族中脱身,回归冰冷的大城市过独居生活。
坦白讲,万佳敏心里时常感到空虚。
万佳敏并不是不想结婚,父母婚姻幸福,她很早就萌生要组建自己家庭的想法。
现下工作稳定,可惜适合恋爱的男性屈指可数。
同行怎么恋爱结婚?每次开会都跟打仗似的,恨不得掐死对方。
办公室恋情绝对不在万佳敏考虑范围之内。
公司里看得过去、工作交集还浅的男人不是没有,一是渲染组新进的实习生,可惜人家大学还没毕业。
二嘛,就是她的老板们喽。
这两位都是高质量中的极品,只可远观。万佳敏懂得,她不配亵玩。
心平气和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相亲。
浪费几个周末出去约会之后,她终于死心。
滚,都滚。
她宁愿孤独终身,也不要跟这些奇葩男哆哆嗦嗦过日子。
明天是万佳敏答应爸妈的最后一次相亲。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跟对门邻居擦出了火花。
总之现在正是确认关系的关键时期,要是她这边参加相亲被暧昧对象发现,估计又百忙一场了。
各种方案都被否定,微醺后苏荔胆子大了起来,就出主意:“要不这样,我替你去,反正对方也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跟他随便聊上几句就找机会脱身,你觉得怎么样?”
万佳敏眼神光重新亮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你可以帮我吗?”
“倒是可以,不是什么难事。”苏荔答应得爽快。
谁说入职仪式不会被灌酒,跟其他部门同事交换完名字,不知不觉就喝空两个易拉罐。
苏荔酒量浅,很快招架不住。
她独自走进屋内,找了张藤椅稍作休息。
就连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都不记得。
简昀星坐在麻将桌前,慢条斯理打出个八条,心里想,早知道是各自心怀鬼胎的家宴,他还不如去参加公司团建。
其实今天是何慕的退休庆祝宴。
阵仗不小,在家里搞了个派对,邀请的还都是年轻人,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简家祖籍宁波,祖辈old money,但处事低调。
主要还是近几代不善经营,没趁**十年代经济腾飞的时候搞出什么大名堂,错失大把机会,如今产业分散,一大家子生意各做各的,回看当年,简昀星这一辈确实是没落了些。
简昀星还算比较有事业心那个,却也任性,放着祖父家里的航运生意不做,在申城搞什么软件开发,又跟越淮青开了动画公司。
反正家族里商业奇才那么多,能者多劳庸者逍遥嘛。
这对表兄弟被一众亲戚诟病,不过还好,他爸爸简思远也是不务正业那一挂,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妈妈何慕是家里唯一出国留过学的,在出版社当了几十年编辑,同时也是一位意语翻译,开书店算是她的消遣,但她还挺庆幸简昀星能喜欢觅书阁的,其实他小时候没什么朋友,钻书店算是他唯一的爱好。
家人开明,唯独在成家这件事上总跟简昀星打游击战。
有事没事组局介绍女孩儿跟他认识。
就说今天那些女孩儿吧,小时候见过一两面,简昀星连名字都叫不上来,何慕的开场白永远是:你们年轻人加个微信呀,有空可以dating。
谁会跟只见一两面的异性去dating啊。
简昀星甚至怀疑何慕在国外读书就这样,他爸都不管管吗?
加微信也罢了,申城是有什么用中文名做自我介绍就会被抓起来关进牢里的都市传闻吗?左一个Sophia、Christina,右一个Joyce、Genny,搞得简昀星防不胜防。
反正下一次总会忘,所以一视同仁都不记。
陪几个女孩子打完台球,简昀星开车回家,刚要静悄悄溜上楼,走到一半又被抓上麻将桌。
始作俑者当然是越淮青。
出了个吃里扒外的,看来表兄弟没必要再做下去,简昀星握拳轻碰栏杆,笑不出来:你等着!
何慕瞧着儿子不大乐意的表情,笑眯眯问:“小星,想不想知道刚才妈切蛋糕的时候,许了什么愿望?”
简昀星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不想。”
何慕不是在问他的意愿,遂自说自话道:“我希望你在三十岁前找到另一半,能跟淮青差不多时候结婚就更好了。”
“我是不婚族,你多余费心。”对面越淮青安安静静敲出个二饼,简昀星推牌,“杠。”
越淮青:“……”
“都说初恋最刻骨铭心,不会是大学那段恋情让你耿耿于怀至今吧,跟妈妈说说嘛。”
“说什么?”试试探探都好几年了,怎么还没忘了这茬。
俩星期就早夭的恋爱能叫刻骨铭心吗。
简昀星恹恹撑着下巴,无奈地说:“妈,学姐这个月结婚,喜帖就在我公文包里,你要不要看看?”
“你看看你看看,前任都结婚了,怎么就你没点动静?”
“你怎么不说越淮青?”简昀星转着筹码币,一脸莫名。
“他都有未婚妻了,你还替他担心?”
简昀星掀起眼皮看向对面正在装死的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摸了张牌:“那也能叫未婚妻?”
薛定谔的未婚妻,谁家未婚妻订完婚拍拍屁股就飞去国外读书,人家都过完三周年了,就他们还异地。
这一定是一种很新型的订婚吧。
越淮青没什么底气地补充:“她今年毕业,下周就回国了。”
“她说一定要嫁你没有?”
“……”
“她跟你结婚就是为了出国,你还没懂?”
“她不愿意就算了,本来就是为了报恩。”
何慕却不同意:“也不能这么说,恩是要报的,老婆也是要娶的。”
简昀星无话可说:“我胡完这把就回房。”
开什么玩笑!何慕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牌面:“你又胡?”
“不好意思。”简昀星把牌一推,“自摸了。”
何慕看一眼自己还差一张西风就大四喜的牌,指着简昀星的鼻子骂:“死理工男,你又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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