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上半身光着，下半身只围了个兽皮裙。
胳膊和腿都露在外边，袒胸露背的。
韩恕万万没想到暗处这人竟然是这般打扮，他震惊且愤怒，怒斥道：“荒唐！”
聂小满：“噗！”
地上那人根本听不懂，只感觉到这个男的很气。
于是茫然的：“啊？”
他试探着动了动，却发现这绳子在他挣扎的过程中，越捆越紧了。
便只好叹气，朝着聂小满求饶：“兽神大人，我没有恶意。”
韩恕看向聂小满：“他在说什么？”
聂小满憋笑：“他说他没有恶意。”
韩恕当然知道他没有恶意，如果有恶意的话，他根本不会给这妖怪近身的机会。
他瞧了一眼那狐妖还没收回去的耳朵和尾巴，便不忍直视的错开脸，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果真是未开化的妖物，不知羞耻。”
聂小满憋笑憋到肚子痛，朝狐狸开口道：“你还是变回兽形吧。”
不然我师兄都该忍不住去洗眼睛了。
狐王变回狐狸之后，韩恕便将捆仙索松了一些，但还是缠在它身上。
他松开捂住小满眼睛的手，黑着脸看向狐狸：“你和那狮子是一伙的？想干什么？”
方才他灵力尽失，只能带着小满逃跑。
现在灵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这种小妖，他还不放在眼里。
聂小满等了等，朝狐狸翻译：“问你来干什么的。”
狐王摇了摇尾巴，凑过来：“我来接兽神回兽族。”
聂小满无奈：“你们认错人了。”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大概。”
她自然是不可能跟着这狐狸回什么兽族的。
师兄没有将这狐狸绞杀，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血腥味。
一只没有血腥味的狐妖，说明是天地灵物，按师门规定，他们斩妖除魔时，是不能枉杀无辜的。
但聂小满不觉得这是妖。
她有些担忧的悄悄看了一眼师兄。
他们大概是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
她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
这狐妖没有沾惹上人命，韩恕不能杀他。
让他滚远一点，这狐妖却不愿，说要跟着兽神，兽神去哪他就去哪，除非兽神将他杀了。
韩恕黑着脸，盯着他，想斩妖的**很是浓烈。
聂小满哭笑不得，劝他先冷静一下。
其实有只狐狸跟着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要他别搞事，跟着就跟着吧。
不过……
聂小满好奇地问他：“你为什么说那歌声是在歌颂月光和生命？”
咱们听到的难道不是同一首歌吗？
怎么我听得到是老司机带带我，你听到的是感恩的心呢？
“是我父亲跟我说的。”狐狸回答。
聂小满：“……”
她心情复杂道：“所以，其实你听不懂？”
狐狸摇头：“小精灵的语言和我们的语言不相通，除了他们自己，只有兽神大人您听得懂。”
小精灵的生命很短暂，朝生暮死。
清晨第一抹阳光出现的时候，小精灵们从湖面，从花苞里出生。
破晓时分，又飞灰湮灭。
“所以它们总是赞美着月光，和它们短暂的生命。”狐狸言语确凿地回答。
聂小满：“=。=”
怎么讲呢，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理解它们为什么会这么唱歌了。
毕竟朝生暮死，死之前还得留下后代。
但，这歌声还是很不堪入耳。
他们走到湖边，就看到一群半透明的小精灵。
很小，巴掌大，长着透明的翅膀，发着光。
小且精致。
这群小精灵们，三三两两的抱成团，也有八、九个围在一起抱成团的。
狐狸温柔地看着它们，轻声的朝聂小满道：“它们夜幕降临就开始唱歌跳舞，一直到晨光出现，将它们带离人间。”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生怕打扰了这群脆弱的生命。
聂小满一脸难言。
还不忘跟师兄翻译了一下狐狸的话。
当然，用的是那种特别沉痛地语气。
并且完全不忍直视这群小精灵。
韩恕以为她是为小精灵易逝的生命感到悲伤，便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而实际上聂小满的心情是：车轮从我脸上碾过去了，我实在没眼看。
据说在“歌颂月光与生命”的小精灵，实际上在唱着“我们来交、配吧！”
所谓的“跳舞”……
嗯……
聂小满只能感慨，玩好大啊你们。
她的心情真的很难以言喻，只能拉着师兄就走。
理由是“看不下去了”。
虽然和师兄理解的看不下去不是同一种，但师兄还是点头，带着她离开了。
狐狸跟在他们后面，试探着问聂小满：“兽神是想去哪里？去找精灵吗？”
刚刚被一辆火车“污污污”的叫着从脸上碾过去的聂小满，连忙摆手否认：“不是的，我找它们干什么，你别乱想，别胡说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兽神的反应这么大，但得知不是来找精灵的，狐狸还是松了口气。
然后再次询问聂小满要不要回兽族。
聂小满：“……”
她叹气：“我真觉得你们找错人了。”
正说着话，韩恕忽然猛地回头。
聂小满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也回头，朝着他看的方向望去，问他：“怎么了？”
韩恕皱眉，转回脑袋：“没什么。”
顿了顿，解释道：“我方才感觉背后有人。”
聂小满闻言，再次迟疑地回头看了几眼，什么都没被看到。
但还是下意识的靠近了师兄一些，想要寻求多一点的安全感。
而狐狸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经过小精灵湖，现在就已经到了精灵的地界。
兽神如果不是来找精灵的，那来这里做什么？
他问聂小满：“兽神大人准备去哪？”
他还记得聂小满之前跟安德烈说要回家。
可兽神的家本来就是失落森林，她不去血族，不去兽族，又说不找精灵……
那她想去哪里？
聂小满“呃”了一声，琢磨了一下，迟疑道：“去找人类吧。”
又问他：“这里是有人类的对吧？”
狐狸的脸冷了下来。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聂小满真实的感受到狐狸的表情变冷了。
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狐狸狭长的眼眸里尽是杀意：“人类……”
“卑劣、丑陋、愚蠢，”有空灵的声音响起，像是一阵风拂面而来，沁人心脾，但说出的话却很刺耳，“人类是最低等的物种。”
聂小满：“……”
有被冒犯到。
她无语的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愣住。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漂亮到像是在发光。
眉尾发梢，眼眸身形，精雕玉琢，美得就像一场梦。
聂小满顿时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惊扰了这场梦。
几乎是一瞬间，不用狐狸开口，她就知道了，这是精灵。
那标志性的尖耳，精美绝伦的外貌，优雅到让人忍不住战栗的表情动作。
这是神最完美的作品。
那俊美的精灵，骑着洁白的独角兽，看着聂小满，面若冰霜：“母神要为了人类这种下等物种，抛弃我们吗？”
聂小满：“……”
在见到精灵之前，她还想说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见到精灵完美的面容之后。
聂小满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不自觉的就很想道歉。
她沉痛道：“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于是精灵的表情更冷了。
他咬着牙：“所以母神是去意已决了么？”
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从独角兽身上下来，走向聂小满。
他走近一步，聂小满就后退一步。
一直退到师兄身后，拉住师兄的衣角，小声求救：“师兄救我。”
韩恕整个人都还懵着。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圣洁的存在。
高贵到令人惊叹。
如果跟他说这是天神，他都会相信。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把聂小满护在了身后。
精灵看着聂小满的身体被韩恕整个挡住，才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冷漠地问韩恕：“你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耐人寻味，因为他问的是“你是什么”，而不是“你是什么人”。
韩恕心里打了个突，冷着脸回答：“泰山药王殿二弟子，韩恕。”
聂小满：“？”
她懵了一下，发出疑问：“你听得懂这精灵在说什么？”
韩恕这才忽然反应过来。
聂小满又连忙问他：“那你现在能听懂别的了吗？”
她喊狐狸：“你开口说句话。”
狐狸茫然：“什么？”
聂小满没管他了，问韩恕：“听懂了吗？”
韩恕顿了顿，摇头：“只听到狐狸叫。”
聂小满呆滞：“那你为什么可以听懂精灵的话？”
难道精灵的话是普通话吗？
狐狸闻言，适时解答。
“精灵说话是用的精灵语，只有他们自己听得懂，”狐狸解释道，“除了他们自己的精灵语之外，兽神您曾经将自己的语言传授给了他们，他们可以听懂任何语言，也能使任何种族听懂他们的语言。”
精灵闻言，皱了皱眉。
他看向聂小满：“母神又失忆了？”
聂小满：“……”
“又”？
第二次听到“又失忆”这个疑问了，看样子你们这个母神，真的失忆过很多次啊……
那什么，神也有失忆症的吗？
她头很大的问精灵：“我如果说我不是你们所谓的母神，你信不信？”
精灵冷笑一声：“母神以为我是谁？这种话只有安德烈那个蠢货才会相信吧？”
话音刚落地，被点名的某蠢货立马出现，他一甩手就是几十只蝙蝠扑向精灵，咬牙切齿道：“住嘴！”
安德烈十分愤怒，气到手都在发抖：“你才是蠢货！”
他转头瞪了聂小满一眼，然后看向精灵，发怒道：“我没有信！”
聂小满：“……”
就很无辜。
骂你的又不是我，瞪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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