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福客栈
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一间卧房来,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团黑影。
黑影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声吸引了一个小女孩的注意力。女孩关了柜门,朝这边看过来。
乔樵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小圆脸,脸上那双葡萄大的眼睛澄澈如秋水,正一眨一眨地盯着他。
“你是谁啊?”
不等乔樵开口,门外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念念,找到梳子了么?”
“没。”念念摇头。
乔樵爬起来,刚站稳就看到老板走过来,老板看到他,有些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
念念从房间里跑出来,拽着老板的袖子说:“这个人从窗外飞进来了。”
“我竟不知你还会飞。”老板语带笑意。
乔樵干笑两声,说:“这不是刚学会的嘛。”
“刚学会的?”老板勾了勾手指,将乔樵身上属于谢松意的妖力吸走,“可别告诉我你是用松意的妖力学会的。”
老板又叹气:“说吧,你怎么惹他了?”
“嘶,那个……就是吧……我觉得……也没啥。”
乔樵挠着头,不敢正视老板,因为他觉得老板知道了也会把他扔出去。
老板牵起念念的小手走进屋子:“别支支吾吾的,他都把你扔过来了,我总不会再把你扔回去。”
“说倒是可以说,但是我怕您听完忍不住打我。”
老板已经拉开一半抽屉的手微顿,他转过头,发现乔樵笑得……嗯……就很欠,但是又带着些怂。
老板收回目光,继续找梳子:“你说,我不打你。”
乔樵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然后,这家伙就在老板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把他如何从通天墟里跑出来,又如何找了份生计赚钱,再到刚才被扔过来的事全说了一遍。
说完发现老板脸色不太好,那个叫念念的小姑娘歪着脑袋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是纯真无邪。
老板大概正在思考说什么才能显出他对乔樵的无语。
“那个,请问断袖是什么意思?”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个奶里奶气的声音,结果本就沉默的气氛又多了一分尴尬。
老板扶额表示无语,乔樵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就要开溜,结果腿还没迈出来,就被一股妖力提溜着后脖颈拽回来了。
“跑什么?”老板拿出找到的梳子递给念念,“来都来了,干脆给我做店里的伙计,包吃包住还给钱,亏不了你。”
“那我的说书怎么办?”
“没有结局的传奇才叫真正的传奇。”老板牵着念念的手走了出去,乔樵忙跟上。
“你们还没告诉我断袖是什么意思。”念念依旧不忘初心。
老板轻笑着抚摸她的头发:“断袖是只属于两个男孩子之间的爱情。”
“啊?”念念张大了嘴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他们性别一样,这也算爱情么?”
老板又笑:“只要真心喜欢,性别又有什么值得去在意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仅限于异性之间的感情。”
“想不明白。”
“那就不要想了,一会让尖石给你梳个好看的发型,我们带着这个大哥哥去过生日。”
“好。”
茶楼
谢松意把乔樵扔到老板那里之后就下楼了,茶楼确实是个好地方,人多,话也多,讨论的话题种类更多。
这种地方,最适合打探消息,甚至不需要去问,想知道的事就能亲自送上门来。
“你是说,包咱们镇乱葬岗那人过两天就要把地契送回来?”最靠左的墙角边有两个人聊的正嗨。
“是啊,也不知道他包乱葬岗干什么。”
“嗨,管他干什么呢,他包乱葬岗的钱平分给咱可不少,我倒宁愿他多包几天。”
“也是。那人倒是出手阔绰,我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见包乱葬岗这种地方还按日给钱的。”
“听说最近又开始拜长长生了,须臾山下的那些商户赚了不少。”其中一人话锋一转,说起拜长生的事来,“等明年我让楼主给我算算,看看我也去凑个拜长生的热闹能赚多少。”
“楼主?”林鹤眠蹙眉。
他们分了三个桌子坐,这张桌上只有他和谢松意,不过宁然离他们不远,想来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也听见了。
谢松意瞟狼妖和谢大一眼,示意他俩去打听打听这位楼主的事。
两人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去了,毕竟祖宗发话了,不听也得听。
余下四人在茶楼坐了片刻,等狼妖带着谢大回来,付完茶钱走了。
“那个楼主什么来历?”谢松意问。
狼妖把收集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简明扼要的说:“鉴天谷弟子出身,来这里五六年了,专职卜算,算什么都可以。想找他卜算的话,每晚子时去茶楼顶层最靠右的房间,不收费。”
林鹤眠有些感慨:“现在居然还有入世鉴天谷的弟子,倒是难得。”
鉴天谷是开派最早的宗门,天机不可泄露,福祸自有其意,但鉴天谷的宗门理念却和这两句话截然相反。
鉴天谷弟子精通卜算之术,修行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卜算之术锦上添花,让他们更方便的窥探天机。
当然,泄露天机也是有代价的,修行还能让他们保证自己在即将付出代价时有能力保命。
泄露的天机越多付出的代价就越大,一旦修为无法保证自己可以在支付代价时活命,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鉴天谷的弟子很少入世,基本都在谷里修炼。
现任鉴天谷谷主已经年近古稀,因为卜算之术太过厉害,只要看到来算命的人,就可以看出他的意图甚至是未来,被人称为“天眼神算”。
不过林鹤眠的师父不这么认为,他师父经常叫谷主白胡子,在一众宗派掌门里显得格外瞩目。
“这确实少见。”任子安顿了顿,“而且镇上待了六年,这六年估计不少人来找他算,想来此人修为不低,不然怕是扛不住天谴。”
“要不咱今晚去找他算算?”宁然朝茶楼顶层抛了一个眼神。
任子安略微思索一番,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能连着六年抗住天谴的人修为不会低,甚至可能超越现任鉴天谷谷主。
谢松意瞥一眼茶楼顶层的房间,在狼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狼妖听完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谢松意,谢大一脸疑惑的看着狼妖,谢松意露出一个和蔼的笑,狼妖拉着谢大撒丫子跑了。
“他们干什么去?”林鹤眠问。
谢松意:“卖东西。”
林鹤眠:“?”
宁然:“??”
任子安:“???”
宁然:“他俩两手空空又这么怂,做什么生意,恐怕遇到个爱讲价又强横的人能直接把东西免费给人家。”
谢松意笑起来:“宁小姐,你放心吧,他俩还没怂到这种程度,我们只需要等到晚上去卜算就好。”
宁然搞不懂谢松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去卜算了,她想试试能不能让那个楼主算出来包乱葬岗的人是谁。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四个人找了一家客舍定好房间后就出去了。
茶楼顶层有很多房间,但只有一间亮着灯,而且走廊没有点蜡,整层楼只靠那间房里微弱的烛光照明。
房门大概是有些年代了,林鹤眠推门时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
屋子里的布置很奇怪,明明关着窗户,房间的蜡烛却摇曳不定,烛火时明时灭。白色轻纱从房梁上垂下来,层层叠叠挂满了屋子两侧。
中间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面前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副龟壳,龟壳旁放着六枚铜钱。
“几位想算什么?”
那人声音低沉,说话时并未睁眼,火光映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竟莫名有一瞬的诡异。
他实在是太年轻了,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宁然来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让他算包乱葬岗的人,但看到那人的长相,又有些犹豫。
“算算我们进翠珏镇时有几个人。”谢松意率先开口。
那人卜了一番,待铜钱落定,依旧没睁眼,只是用手挨个抚摸铜钱上的花纹,片刻后,给出了答案:“六个。”
“可否再卜一次?”谢松意又问。
“可以。”那人嘴角微弯,隐约能看出他面上的讥讽之意,大约是觉得谢松意不信他的卜算之术才让他再卜一次。
但他没想到,谢松意的第二个问题根本卜不出来。
“我想让你算一下,我是谁。”
那人闻言挑眉,他觉得谢松意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是莫大的讽刺,因为这东西根本不需要算,来他这里算的都是人。
不是人的话,早在走廊里就被杀了。
尽管心有疑惑,但那人还是硬着头皮算了一卦。不料铜板落下时,并未倒在桌上,而是立在桌面旋转。
除了谢松意,在场所有人都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人更是直接睁开眼。
谢松意心下暗笑。
这人不可能算出来他是谁的,长生是始祖的精血铸成,始祖是创世神,也是这个世界天道的化身,长生算是天道的一部分,卜算天道是禁忌。
泄露天机本就有罪,窥探天道更是对始祖威严的侵犯,这种情况下一定会落下天谴,当然,也有可能不会落下天谴。
前提是对方不在天道轮回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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