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这个任务影响好大哦。”蒋寒松拉了张椅子坐在牧南风床边,还顺手摸了个病号的橘子,“昨天神州官方还派人找长老询问这件事,好像是因为宗门擅自导致两人死亡,既没有走法律程序也没有向相关部门申请特殊执法权,所以那边很不高兴。长老们昨天可是焦头烂额的。”
“不不不,我听说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一旁的苏恫反驳,“我听说神州那边不满的地方主要在于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事先知会他们,虽然相关人员被清除了记忆,但当地著名企业家莫名失踪这件事是遮掩不过去的,越州出现了好多离谱的阴谋论,商界也发生了大地震,影响很不好。”
“才不是嘞,我听大长老的孙子说……”
牧南风一边啃苹果一边瞅着正唇枪舌剑的两人:“你俩哪来这么多小道消息?”
蒋寒松撇嘴:“你家要也是宗门里唯一一家饭店,你就知道为啥了。往柜台那儿坐半个小时,上到长老开会讨论了啥,下到苏恫家超市有啥新品,大大小小什么事儿都能灌进耳朵里。”
苏恫在一旁猛点头,显然这位家里开了宗门唯一一个超市的人也对此深有同感。
牧南风叹气:“我也听二师兄他们说了,昨天确实有人来拜访长老他们,场面还挺激烈……头大啊,我不会要被处罚吧?”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啊?他只处理了诅咒的善后工作,容正容直又不是他杀的!他们兄弟阋墙关他什么事?
苏恫和蒋寒松对视一眼,迟疑:“应该……不会吧。”
苏恫斟酌了一下词句:“那什么,其实好多人都对你在任务里扮演的角色挺怀疑的……”
一般来说,宗门任务结束后,参与人员会各自写一份任务报告上交,再由负责人员整理出来公布。由于牧南风强撑着回到宗门吃了点药后就倒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他的任务报告是方远悠代写的。不管怎么说,宗门收到的三份任务报告,辞令出奇地一致:方远悠和宁冬夏只在超度鬼魂的时候稍稍做了些贡献,容正死亡后的大面积诅咒,是牧南风独自解决的。
任务报告一公示就引起了诸多质疑。这也很好理解,宗门就这么大,弟子们互相都有所了解,更何况牧南风既是“陨落的天才”,又是宿明渊这个风云人物的师弟,大家对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这五年来除了吃喝玩乐鬼都没干,你跟我说他独自解决了一个大型诅咒?骗鬼呢!肯定有黑幕!
“而且啊,据说报告公示之前,长老们就有意见。”蒋寒松一边剥橘子——这里是指拨开橘瓣的那层皮,露出橙色的一粒粒果肉——一边嘀咕,“说是严重怀疑这是方师兄和宁师姐包庇师弟造假,要求打回去重写,结果风璇长老拍碎了一张桌子表示谁质疑她弟子的人品就出来和她单挑,然后报告才通过了……”
他没说的是,其实长老们的疑虑也是其他弟子的疑虑,毕竟大家都知道宿明渊是宠弟狂魔,那其他两个师兄师姐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带小师弟去出个外勤,帮他干完脏活累活儿,回来任务报告再猛夸一顿,不费吹灰之力就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所以南风你这两天出门要小心点。”苏恫瞥了眼蒋寒松的奇葩举动,默默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有人还说要举报你什么的。”
牧南风垮着脸——他压根没想到会这样,他还以为自己能一洗废柴的恶名呢!怎么好像更严重了?
“虽然我没法力,但是我有符箓、法器什么的啊!”他鼓着脸,“谁说没修为就不能处理诅咒了?”
“……”苏恫丢掉完整的一长条苹果皮,将苹果切成三块,幽幽道,“这话听上去更可憎了好吗。你让那些没有个好师兄、买不起符箓法器的人怎么想?”
牧南风语塞。
蒋寒松靠近床边,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作为你的好兄弟,就算你真是靠师兄师姐才完成任务,我和苏恫也会力挺你的!”
牧南风警觉地眨眨眼:“等会儿。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也觉得我不是靠自己的吗?”
“呃……”蒋寒松僵住,“我当然,相信你喽。”
牧南风无情地戳穿他:“明明我出发前你还说这是师兄送我去镀金。”
蒋寒松泄气,“咱能别这么直接吗……好吧好吧,不是哥们不相信你,实在是……对吧?按照宗门的事后评级,那个修士死前爆发的诅咒还挺猛的呢,宗门一多半弟子估计都处理不了,结果你一个人搞定了——我实在说服不了我自己啊!”
牧南风瞅瞅苏恫,发现后者也有些尴尬地别过目光,显然和蒋寒松抱有相同的想法。不是吧……这俩人可是他的好友——虽然严格来说是“牧南风”的好友——居然都不相信,他又一次切身感受到“牧南风”的名声究竟有多坏。他简直想让目睹了全过程的自家师兄站出来替他辩白——呃,那样好像更洗不清了。
他三下五除二啃完手里的苹果,拍拍手,摊开掌心:“看来我不得不证明一下自己了。”
伴随着一丝极微弱的法力凝聚,他的掌心出现一缕小小的火苗。
对上苏恫和蒋寒松愕然的目光,牧南风得意地挑挑眉毛:“好消息,我又能重新修行了!这个消息我本来想留给师兄当第一个听众的来着……嘛,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能驱除诅咒了吧?”
*
苏恫和蒋寒松离开后,房间里重归宁静。牧南风又在床头摸了块巧克力开始啃——他现在姑且也算是个病号,所以来看望他的人都带了水果和零食。要知道水果在宗门可算是奢侈品呢!毕竟宗门和外界沟通太少,很难搞到新鲜水果,山里种的那点又完全不够吃。
好无聊……
“牧南风”留在手机上的那几款游戏他还不会玩,只能翻翻聊天记录和相册解闷,顺便骚扰一下自家师兄。自从那天在越州发了消息,一直到现在师兄都没回复过他,而且他回宗门以来也没见过师兄,这让他多少有点委屈。
外面传来钥匙的转动声。牧南风愣了愣,坐直身体。还有谁有他宿舍的钥匙?
当他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这个疑问就被丢到九重天外了。
“躺着。不用下来。”宿明渊把他按回床上,“恢复得怎么样?”
“头还有点晕。”牧南风老老实实回答,本能地觉得不大对劲——对了,师兄没有笑!这有点少见,师兄平时嘴角都带着点弧度的。
他和宿明渊对上目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他的影子,盈着些他读不懂的情绪——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啊,对了,他昏倒之前也看到过这样的师兄。
宿明渊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会不会怪我那时候没帮你?只是看着你被诅咒。”
“不会啊。”牧南风回答得很干脆,“师兄你肯定是想考验我,看我怎么处理那个场面对吧?”
“……嗯。”宿明渊难得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个骄纵却又胆怯的“牧南风”,会这样回复他吗?
“那,你觉得我表现得好吗?”牧南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很出色。”宿明渊克制住自己继续看着那双琥珀色瞳孔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别开目光,“换我处在那种境地,在没有法力的情况下,也没法做得更好了。”
紧接着他换了话题:“鸣鸢呢?”
牧南风愣了愣才意识到他说得是哪个“明渊”:“在那儿放着。我现在还没法把它收起来。等等师兄,你不会又要把鸣鸢收回去吧?”
青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它可是在我危难时响应了我的召唤啊!它肯定也很想我的!师兄你把它还给我呗?”
“嗯。”
“……啊?师兄你真答应了?”
“当然。”
“好耶——!”
“记得好好修炼。”
“我会的……呃,师兄你知道我能修炼了?”
当然知道。牧南风体内的封印就是他设下的,那些诅咒雾气腐蚀了封印,鸣鸢的回归又彻底打破了那道枷锁,作为封印的设置者,宿明渊对此感知得一清二楚。封印的破损并不在他的预计之内,但他并没有再次封印的打算。
只是他也有不知道的事。他没法确定鸣鸢的“叛变”究竟是因为眼前的人是牧南风本人,还是说只是受到牧南风血液的影响——这在理论上是成立的,即使牧南风换了个灵魂,但作为本命剑的鸣鸢仍会受到牧南风血肉的吸引。
语言难以形容他现在究竟对眼前的青年怀有多大的希望和怀恋,但正是因此,他才没法抱住他。他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望了,而这一次的希望又如此真切,如此令他目眩……他无法忍受这一次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证据,足以证明眼前的人正是他的小师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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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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