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初的嗓音清脆又干净，瞪大的双眼里是明晃晃的天真无辜。
司徒冥一眼望过去，又默默移开视线。
沉默包裹住两人，几息之后，季时初才听司徒冥异常认真询问：“你有灵石？”
这个，倒是没有。
季时初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
虽说他在九清山生活已有两年。
可九清山占地比凡间最大的城池都要广，莫说才豆丁大小的季时初，就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两年时间也无法在九清山每个角落留下属于自己的脚印。
这两年来，季时初摸鱼逗鸟，上山下水，玩得不亦乐乎。
压根没想过九清山外还有其他山，他不曾踏出过九清山，而九清山的传送阵法又由玄清子布置，自然不需要用到灵石。
季时初舔了舔唇瓣，见司徒冥神情认真，这才干巴巴道：“师尊说等我成功引气入体，每月给我二十枚灵石。”
说到这里，他有点儿沮丧，漂亮的眉眼往下耷拉。
“早知道传送阵要耗费灵石，应该多要一些。”
季时初年纪小，并不知道二十灵石对于刚踏入修真界的修士而言，是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中州内，练气期弟子每月能领取二十枚中品灵石的宗门世家屈指可数。
司徒冥见季时初眉头越皱越紧，不紧不慢道：“在修真界，灵石既可以用于修行，也是修士之间用于交易的货币。”
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时手掌一摊，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菱形石头悬浮于掌心。
这还是季时初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石头，眉眼间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眼底盛满了星光。
他深呼吸一口气，仅仅只是一个呼吸，身体仿佛都轻盈不少。
少年人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抬眸笑眯眯朝司徒冥看去：“师兄，这就是灵石吗？好漂亮。”
“嗯，等你成功引气入体，每月都能领取二十枚。”说着将灵石放入季时初手中，才接着往下说，“灵石分下品，中品和上品。等你引气入体，每月能领取二十枚中品灵石，而一枚中品灵石能兑换一百枚下品灵石。”
季时初原本低头在看手中灵石，听司徒冥这么说，顿时高兴地抬起头：“哇，整整两千呀师兄。”他伸出手拽了拽司徒冥衣袖，“那传送阵开启一次需要几枚灵石。”
“短距离传送阵，比如从小镇传送到最近的下一个小镇，一枚下品灵石能用十次。若是距离稍远一些，如城与城之间，则需要十枚下品灵石才能启动一次。而距离更远一些的州与州之间，则需要一至十枚中品灵石才能开启一次。”
季时初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好半晌才抬头问司徒冥：“那师兄你有上品和极品灵石吗？”
“极品没有。”说着拿出一枚上品灵石放到季时初手上。
与先前那枚相比，这枚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季时初将两枚灵石举高放在眼前，新奇地说：“一颗里面有棉絮，一颗几乎没有。”
他将两枚灵石攥在手心，又忍不住捏起凑近鼻翼嗅了嗅，接着又放在嘴边咬了咬。
刹那间，季时初感觉有股很清凉的气流从口腔一路蔓延到丹田为止，又发散在全身，最后再转回丹田。
紧接着有黑色的污垢从他身体里排出，眨眼间就将他身上的衣服染黑。
季时初低头看里看自己，小嘴一瘪，分外嫌弃自己此刻的样子。即便如此，他依旧能迅速调整好情绪，小心翼翼抬头望向司徒冥，磕磕巴巴说：“师……师兄……怎么会这样。”
司徒冥见过许多天才，他自己还是其中的佼佼者。可像季时初这样，仅仅是咬了一口灵石就成功踏入炼气期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这个反应落在季时初眼中，以为是师兄嫌弃自己，本就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破碎，漂亮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羞愧。两只小手更是不安地捏着衣角，给人一种若不是还在天上飞行，他下一瞬间就会钻入地底躲起来。
“时初，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修仙者。”回过神的司徒冥伸出手，有些不熟练地摸了摸季时初的脑袋，语气比之先前要温和许多。
“真……真的吗？”
司徒冥点头，抬手给他施了个除尘诀。
眼见小黑人又变回俏生生的小团子，司徒冥的眼底划过一丝满意，然后边肯定回复季时初，边驱使着剑往底下的一道瀑布落去。
山水轰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水汽和山风拂过季时初的面庞。
司徒冥指着水潭，同转头到处看的季时初道：“进去泡泡。”
即便刚刚司徒冥用了除尘诀，季时初依旧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有点难受。他原想着到地方再去泡澡，不想师兄居然如此体贴，于是二话不说将衣服一扒，整个人泡进水中。
留在岸上的司徒冥则是将他的衣服清洗干净，又用灵气熨干，这才寻了块大石头，背对着水潭方向开始打坐。
等到月上中天，照夜清拖着尾巴在草丛中飞舞，莹莹绿光点亮司徒冥面前灰暗，那长而密的睫毛一颤，如琉璃般漂亮的双眸缓缓睁开。
司徒冥习惯一个人，即便有准备，等到他从识海中抽离，早已月上中天。
他转头往四周看去，一眼就看到季时初老老实实坐在自己边上，有模有样地盘腿打坐。
只是等他靠近，才发现奶团子并非入定，而是睡着了。见状，他不由得露出些许笑意。
山里水汽弥漫，夜里的瀑布边要比白日冷上许多。
司徒冥站起身，手一抬，将小团子抱进怀里。空余的那只手隔空画阵，几个呼吸间，传送阵在他脚下散发出幽幽光芒。
＊
寒山院里长有一株超大的樱桃树，因为主人常年不在，那树枝已经盖过屋舍，张牙舞爪地往四周蔓延。
清风山不仅山好水好，灵气也是顶顶丰富，那樱桃花一茬一茬地开，果子一年一年地结，还没见树枝空过。
此时院子里金光一闪，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出现在院子中。
路过的风吹下几片樱桃花瓣，那带着清甜的花香沁人肺腑。
团子大小的季时初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睁开眼。
“师兄，这是哪。”
虽然很困，但对新环境的好奇使得季时初扭头望去。
司徒冥见他醒了，将人往地上一放，应他：“你今后的住所。”说着往前走去，随手指着一间屋子说，“你接下来就住这里。”
季时初抬头望着樱桃花树，睁大还没睡醒的双眼，手一抬，嘟囔道：“师兄，我喜欢这棵树，我能不能住在这间屋子？”
偌大的樱桃树下，也就季时初伸手指着的那间屋子被完全遮盖。
司徒冥看了一眼属于自己的居所，视线转回一脸欣喜的奶团子脸上。想到自己本就极少住在这边，屋子里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少之又少，于是点点头应：“可以。”
季时初得到肯定答复，在原地欢呼雀跃。等到喜悦劲过去，才喜滋滋问司徒冥：“那师兄你住哪儿？”
一共三间屋子，话一出口，奶团子就伸手捂住嘴，为自己的愚蠢而懊恼。
司徒冥没注意到少年的神情，他抬手一指挨着原本屋子的那间：“就在你隔壁。”话落，手上浮现一枚令牌，随手抛到奶团子手上，“这是传音令，若是有事寻不到我，往里注入灵力寻我……”
这还是季时初第一次见到传音令。修为如他师尊，在九清山上想要找谁，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对方知晓。
令牌一入手，登时就爱不释手地这里摸摸那里擦擦，因此并没听到司徒冥后面的交代。等他过了新鲜劲，立马小心翼翼往里传入一丝灵力，一脸期待地喊道：“大师兄。”
司徒冥：“……”
没有听到另一道属于自己声音的季时初还以为是刚刚输入的灵力不够，登时往里又注入一道灵力：“师兄，大师兄，你听到了吗？你理理我呀。”
司徒冥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头顶：“时初，我听到了。”
季时初“哎？”了一声，呐呐道：“那我怎么没听到。”
虽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可他刚刚分明听到令牌里传出大师兄的声音。
难不成是只有令牌拥有者才能听到声音？
自以为想通其中关联的季时初嘴角旋起幅度，耳边传来司徒冥不紧不慢的嗓音：“为避免在外头走漏消息，传音令可连接识海。”
“哦，这样。”
季时初似懂非懂点点头，又听司徒冥语气怪异地说：“传音令出自师尊之手，比起一次耗费一张且仅能传音一人的传音符，只要传音令本体同出一株，拥有此令牌者，都能统一收到消息。时初，你刚刚那几句话，并未指定我接收，宗门上下拥有此令牌者都能听到。”
季时初脸色大变：“什……什么？”
考虑到小孩皮薄，在发现问题后，司徒冥及时切断季时初令牌与其他人的联系。但为了让季时初长长记性，他忍笑看着季时初的脸由红转白，再转红后，才慢吞吞拿出一枚崭新的令牌：“刚刚那枚已毁，不会有人知道是你，下次可记住了？”
季时初说话都不顺溜了，呆呆点头应：“记住了。”
“既然记住了，那就去休息。”
等到奶团子进屋，司徒冥才幽幽吐出一口气。他分出心神往传音令里一探，那些嬉笑声有序传出。
“谁家师兄这么心狠，你要是不出声，师弟就归我咯。”
“师弟，说句话呀，师兄理你。”
“师弟，报个地址，师兄来接你了。”
……
司徒冥垂眸盯着手上的令牌，脑子闪过一个念头：还是太闲，任务太少。
于是从这天起，宗门上下功课和任务翻三倍，就连三月一次的各峰比试硬是改成半月一次。
宗门上下怨声载道，却又不得不提起精神逼自己一把，毕竟完不成任务会被抓去九清山给那几个怪物当沙袋。
弟子们怨气一片，长老们倒是乐见其成，恨不得自己弟子一天挨八顿揍。
小绯采访第一篇~
咳咳，对对方的初印象~
小季：虽然看起来凶凶的，但是有求必应~
小冥：有点过于好骗~
小季龇牙！
小冥：咳，有点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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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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