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视线在晦暗的车内交汇。
程嘉延眼眶内的猩红和恳求明明白白露给她看,渴望再得到一次她的心软。
宋知手放在他手腕上,手心的温度冰凉刺骨,她顿了顿,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退掉。
一句话没留。
推开车门离开。
漆黑里,她瘦弱的身影被风吹动,走的很快,背影很快模糊起来,过了一道弯,她从视线里彻底消失。
车窗开了一丝,风闯进来刮在眼睛里,程嘉延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低下头,浓重的沉寂歇落在眼底。
整个周身透露着无助、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走近,只能换来她后退很快的脚步。
到此为止,他不甘心,也不想就这样,明明疼的要死也不想松手,因为没办法接受往后漫长的黑夜里,回头看不见她。
永远都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
风还在猛烈的刮着,大雪拍打在玻璃上,偶尔有几片钻进来,落在虎口处,冰凉侵蚀血液。
搁在车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破空气里的沉闷,程嘉延抹了把脸,伸手捞过来,看清来电显示之后按了挂断。
停顿几秒,电话再次不厌其烦的响起来。
程嘉延视若不见,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点上,打火机的火苗窜出来,手机持续震动着。
铃声停止再响起,持续了几分钟之久。
他吸了一口,将烟夹在指尖挪走,搭在方向盘上,冷白的手腕筋脉剧烈跳动,烟圈顺着车内弥漫,苦涩的迷住了眼。
程嘉延捞起手机,往后靠在椅背上,按了接听,同一瞬间,周身凌冽的气息骤然升起。
“程嘉延,你什么时候搬去了航安。”温思礼的声音,质问的口吻。
他眉头紧锁,嗓音没有任何温度:“没事挂了。”
“你挂个试试?”温思礼直接说,“我得罪了圈子里的一演员,她可能想封杀我,那个新闻也是她买通媒体恶意造谣的。”
新闻上都是假的,她再不济也不会干那种没品的事。
她跟那个男演员都是被拴在一起故意陷害的。
程嘉延没什么耐心,更没关注过娱乐圈的任何事,只知道她惹了麻烦:“你想说什么?”
听出他不耐烦的声音,温思礼冷哼一声:“我的所有工作被暂停了,到处都是狗崽偷拍,过两天我去你那里躲躲,你给我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弄好之后把地址发给我。”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
赵之柚刷完一部刑侦电影后,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给宋知发的信息一直没有回复。
她打过去电话,显示对方关机。
脑海里幻想出一系列恐怖的事情,慌忙披上衣服往外走。
出了电梯,正要往外跑,忽然看见旁边安全通道楼梯口蹲着的人,心口猛地揪了一下。
宋知坐在台阶上,一张脸埋在膝盖内,整个人缩成痛苦的一团,像一堆硬撑着的沙砾,浪一打过来,能碎成无法拼凑的一片一片。
赵之柚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把人一点点楼住,轻轻安抚着后背:“知知,我是柚子。”
通道静谧无声,听见了她微微抽泣的声音。
宋知抿住唇,脸抬起来,远处薄弱的光照出她一张脸,苦涩笑着的一张脸,眼眶很红,睫毛还湿着。
她伸手搂住赵之柚,整个人都无力地压在她肩上,像在努力给自己寻找了一个不会倒下去的支撑点。
“柚子,我好难受。”
心口压着一股气,任她怎么疏解都丝毫没有作用,像快要疯了一般。
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她差点崩溃掉,她自私地想过,是不是可以抛弃一切杂念继续陪着他。
可各种事情积在一堆,形成一个巨大的山压在头顶,扎在她心上,缠住她想迈过去的脚步。
这些年来,唯一能让宋知变得脆弱的,赵之柚知道,只能是因为程嘉延。
她的心脏被扯着,视线一下变得模糊起来,疼的想跟着哭,又只能忍下去,紧紧搂着宋知。
“知知,我也想给程嘉延求个免死罪,对于那件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没发生,你给他判刑,看似在折磨他,实际也在折磨你自己。”
“我不是替程嘉延说话,我是为了你,我只想你开心。”
“我想过。”宋知嗓音很沉,第一次把颓败露出来,她抬起头,“可是你知道吗,宋敬才被判了死刑。”
“因为在他回来之前,曾因为入室抢劫杀过人。”
这件事因为影响太过恶劣,当时并没有大肆宣扬,知道的人也少之又少,宋知也是从家里亲戚那里得知的。
何茜去世之后,她整个人都处在阴郁里,被这个噩耗压的喘不过气,
也是那一天,宋敬才入室杀人而她和宋敬才的关系被人曝光在系里,各种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垂打着她。
当时因为周彦的帮助,这件事情并没有恶劣地发展下去。
但总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偶尔有人利用道德来谴责她。
后来温思礼来看笑话,她才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温思礼,她的目的明确。
“宋知,你小姨因为程嘉延死了,你还是杀人凶手的女儿,还能心安理得的和程嘉延在一起吗?”
赵之柚怔在原地,嗓子被人捏住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两人一次聊天,宋知忽然走神说了句:“如果小姨活着该多好。”
那时候她没过度理解她说这句话的含义,现在懂了其中的含义。
或许宋知从来没有恨过程嘉延,没办法走出去是太多因素,何茜对来说太重要,是可以少了谁都不能少的人。
她想和程嘉延在一起,但因为各种事情恒在中间,阻隔着她去靠近的脚步。
何茜的死是一方面,宋敬才成为杀人凶手是一方面,这些事情堆在一起,足以击溃一个人。
两人待了许久,赵之柚摸到宋知冰凉的手,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知知,我们先回家。”
宋知没动,趴在她肩上,呼吸很薄弱。
赵之柚手伸过去,她脸上的温度灼手。
宋知这场病断断续续了将近一个星期,她不愿意去医院,又什么都吃不下去,整个人瘦了一圈。
周一去台里,宋知状态缓和很多,只是嗓子还是哑着,咳嗽很严重,怕过给同事,几乎一整天都戴着口罩。
中午休息时,宋知走到茶水间接了一杯温水,正拿着手机点外卖,姜娜忽然截走手机:“今天吃顿好的,不点外卖。”
一路被牵着走到休息室,宋知闷着咳嗽两声:“什么好的?”
姜娜把保温盒打开,一股浓香味瞬间灌满空气,宋知肚子不自觉咕咕叫了一声。
“饿了吧。”
宋知问:“这是什么?”
“鸡汤。”姜娜用小碗盛了一碗,推过去,“我特意买的鸡汤,不过你感冒刚好不能喝太多,这一碗喝完再喝点粥,一会儿回去睡一觉,起来精神肯定比现在好。”
宋知垂眸看了眼,想笑,又忍不住连着咳嗽几声,回头多疑地问:“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吗?”
“就你这个病秧子,高跟鞋都踩不稳了,能帮我什么?”姜娜递筷子拉椅子,又把人按下去坐着,“吃饭吃饭。”
宋知还不太信:“我答应你了。”
“……”
姜娜筷子在餐桌上用力遁遁,正想故作恼怒不满,忽然话语一转:“那你就帮我找一个跟你前男友一样帅的男朋友。”
宋知一顿,低下头乖乖吃饭。
姜娜切了一声:“你还知道他那样的不好找。”,
姜娜这家的鸡汤不知道在哪家店买的,味道很鲜,食材特别足,宋知原本没什么胃口,喝了一口汤之后,后面就没怎么收住。
午饭吃过之后,宋知躺在椅子上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开始下午的工作。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打不出墨,她拿着资料去楼上公用出,恰好碰见周彦。
他正在同领导说话,眼神打过招呼之后,宋知到里面开始打印东西,弄得一半又开始不出墨。
正愁着的时候,一双手伸过来,周彦检查了一下,换上新的墨盒,纸张从里面一张张吐出来。
她抬头,对上他温和笑着的眼神:“谢谢。”
周彦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脚上,想到她走路别扭的姿势,又及时挪走:“台里有规定必须要穿高跟鞋吗?”
“好像有。”
但没有硬性要求,不过各部门也没怎么遵守过,基本上除了出镜记者着装上面要求会严格一些,其它只当做摆设。
陈漫来台里早,习惯了最开始那套规矩,平时人又严谨,除了工作私下里也是,所以这个规矩她带的人基本上都必须遵守。
宋知把打印好的东西整理好,看向周彦:“那我先回去忙了。”
“嗯,去吧。”
下午的工作量不多,但因为生病堆积了不少工作,宋知屁股就没能挪开椅子。
到点下班的时候,同事们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宋知伸了个懒腰在准备收尾。
忽然有人感叹了一句:“卧槽,后勤部给力啊,早该这样了。”
“这高跟鞋早该甩了,一天下来脚都不是自己的,后勤部万岁。”
“我还挺喜欢穿高跟鞋的,反正对我不影响。”
“我的大皮鞋也可以准备落灰了。”
见一群人都在讨论,宋知捞起手机看了眼,公司后勤部发了最新公告,大致扫了下,传递的内容清晰。
将之前着装要求条例删除。
排除出镜记者的特殊形象,台里着装不做要求,领导也不得特立要求。
宋知收了手机,动了动僵掉的脚踝,忽感身上过了一道轻松的电流,把最后一点工作收尾,她拎着包离开办公室。
冬日白昼短,这会儿天色就泛了乌黄,这几日没下过雪,地面还是湿漉漉的。
风声鼓动着傍晚,宋知往一处地方看过去,那里空荡荡的,角落积着一堆未来得及融化完的雪。
她说了那样无情的话,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这一次,他应该彻底被她推出世界之外了。
说不上来看见空荡荡位置那一瞬间的情绪,宋知站在大楼门口,任由风刮在脸上,戴上外套帽子离开。
何厝的行踪毫无头绪,赵之柚打算留在国内发展,这两天找房子面试工作,忙个不停。
几乎跟宋知前后脚到家。
两人点了两份刀削面,宋知一边吃着一边听她讲每个工作的待遇个福利,并试着给意见。
敲定之后,赵之柚回那边信息,
转眼到了一月中旬,温度依然凉的刺骨,临近年关,台里繁忙起来。那天对话之后,宋知再没见过程嘉延。
只在外出采访时,遇见过一次,他身边跟着全副武装的温思礼,两人一前一后,倒像仇人一样。
下班之后,宋知走到公交站台,这两天雪下的厉害,地铁口卖红薯的老爷爷也不在。
那地方显得空空荡荡的。
公交车驶入站台,宋知手机进来一条信息,赵之柚发来的。
【知知,我找到何厝了。】
分别原因何茜的事情算一部分,本来打算后面写,现在就先交代出来,女主性格属于很冷静,但面对何茜的事情会思前想后,等于是不止一件事情,是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导致的女主不肯靠近男主。
我删减了一些,虐的不会很多了,真的不用怕,重逢开始女主只是躲男主、推开男主,但是并没有一点点恨男主,很多片段都可以看出来女主并没有放下,心结解开之后肯定会甜的。女主现在只是摇摆不定,后面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男主的。
望理解,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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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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