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重逢开始的推拒，到现在的这个愿望，程嘉延恍若梦中，感官与情绪被无限拉扯着。
让他晃不过神来。
程嘉延呆呆地望着面前的人，所有的提心吊胆、所有的恍惚不安，都被那一句“身边有我”所消磨。
是宋知想程嘉延的身边永远有宋知。
这远比任何一个承诺都来的让人心动。
程嘉延眼睛有些泛酸，有些话到了喉咙里，却又觉得没必要再说出来。
仿佛他只是伸出了手，宋知就把他所想要的一切都送到了手中。
而在下一秒，程嘉延恍惚明白一件事，分开这些年里，再次遇见，他为什么有勇气去再次靠近宋知。
分明几年不见，时过境迁。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都在改变，即使清楚这样，他潜意识似乎也知道宋知一直没往前走。
即使无数次在她身边徘徊，被推开，他去厚着脸皮靠近，也只是想她不要推开他。
他曾经害怕过宋知身边会出现一个其他人，去爱她，被她爱。
但从来没想过她会把对他的承诺完成在另一个人身上。
在这一瞬间，程嘉延眼前遮住的迷雾被散开，他清晰地意识到事情的根本，是他一直坚定的认为——
宋知所爱的人，一直是自己。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两个人纠缠着，躲着推开。
也一直没有变过。
程嘉延轻轻呼了口气，一瞬不瞬地凝着宋知。
远处广场的光影将车水马龙的城市分割，一幕幕送入眼中?，万物又在眼前被虚化。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她。
程嘉延没再说别的，一股满足已经在心脏边缘徘徊着，他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雪花。
“走吧，不是饿了。”
见她没回应，宋知微抿了下唇，有点咄咄逼人的语态：“我说了那样的话，你不回应我一下？”
“想听我回应什么。”程嘉延低笑。
意识到他在捉弄自己，宋知跟着笑，没有恼：“不知道，但你总待回我点儿什么。”
程嘉延垂眼看她。
宋知威胁道：“不然，我以后不说给你听了。”
而且，她很没底，即使知道在他心里自己有多重要，可爱上觉得不够。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总是会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和不自信。
闻言，程嘉延没忍住，笑出声：“倒是知道我的弱点。”
像似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程嘉延表情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但似乎答案不理想，又思索了很久。
稍许，程嘉延目光盯回去，唇角小弧度地弯了起来，很淡，但很真诚。
他说的每个字都谨慎又认真：“我爱你——”
“在爱你这件事上，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这是第一次去索要这样的话，宋知耳后根的烧灼感一点点蔓延。
笑了下：“知道了。”
说罢，她羞到了极致，低下头勾住他胳膊，脑袋往围巾里面钻：“走吧，好饿。”
程嘉延笑的胸腔都跟着发颤，摸了摸她脑袋，又像似没忍住一般，低低笑出声：“想吃什么。”
风吹的冷，宋知就往他身上靠：“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
“吃鱼吧，吃鱼聪明。”
程嘉延还在笑：“听谁说的。”
“我小姨——”宋知话说到一半，声音低下去，顿了顿，这一茬被带过，她继续说，“但我小时候有点难养，她就经常换着法地给我烧鱼吃。”
程嘉延低眼，眼皮颤了颤，因为自己在害怕，见她有意不想提那件事，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顺着他的话，让这个话题过去。
“那看来还挺有用的。”
宋知语气骄傲：“夸我聪明吗？”
程嘉延：“嗯。”
“那是确实，毕竟是你女朋友。”
程嘉延笑了下，低头看向宋知，瞳孔被灯火晃荡地渐渐失了神。
只是忽然之间，他发现，丢失了许久的幸福回来了。
他感谢命运让她来到他身边，也感谢所有想拉他进入黑暗的人。
是他们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坏人也有好人，失而复得也不再是奢求，也可以终得圆满。
之后两人顺着人行道往广场门口拐，也很少再交流，大多数时间都各自保持着沉默。
即使没在有交流，气氛也没显得太过突兀。
十一点不到，市中心最大的广场门口这会儿灯火通明。
到处都是行人，外面也难得有小贩，彩灯闪的晃人眼，显得格外热闹。
偶尔有乱跑的孩童拿着气球追逐。
程嘉延牵着宋知，目光一直在前方巡回，不时会往她这边看几眼，证明这自己一直处在这个状态里。
让她安心。
宋知抬眼，看见了他几分钟前转变的表情。
他平时眉眼习惯性垂着，即使笑的时候，也看起来总是有几分孤寂，这会儿那股沉寂更为强烈。
来源是什么，宋知很清楚。
她睫毛搭下去，有股不安感升了上来，好像与他离的越近越强烈。
两人顺着进了广场门口的大路，程嘉延问：“来过这吗？在几楼？”
“算来过一次，刚来台里那会儿，对这里不熟悉就顺着路走，刚好走到这儿，后来迷路了，又打不到车，就来这里面逛了一圈，但在几楼不知道。”
程嘉延皱了皱眉：“怎么不开导航。”
“家里没人，我也不想回家。”
虽然看着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但她觉得自己挺会伪装的，她其实挺害怕一个人。
高中那会儿，何茜搬走以后，她一个人一直没能适应。
回到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也会觉得全身都没劲，人也是空荡荡的。
程嘉延沉默下来。
他低头看向她，顿时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心脏抽了一下，他黑色的衣服上落了雪，格外明显。
宋知下意识抬手，拍了拍：“我觉得你穿紫色的衣服更好看。”
“下次穿给你看。”程嘉延抓住她的手，自己随便拍了几下，“进去吧，我来找。”
“好。”
两人往里走，没走几步，忽然被人拦住去路。
勉强拦上来一位十几岁的小女生，推着一个小摊位形状的推车，上面摆着的是各种花。
显然是卖花的。
但因为视觉盲区的缘故，车子一脚往宋知腿边撞，程嘉延眉心微动，勾着宋知的腰，把两人换了个位置：“碰到了吗？”
小女生也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马虎，连连道歉：“抱歉抱歉，没伤到您吧？”
宋知对上程嘉延眼神：“没事，还差一点才碰到。”
程嘉延眼里的不安退下去，稍稍顿住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把手臂从她腰上挪走。
宋知往后退了小半步，心跳加快，虽然隔着厚重的羽绒服，又是在寒冷的冬天，但腰上那块儿被他碰过的位置，在偷偷发烫。
仿佛驱散掉寒风所带来的冷，全身都被热意取代。
她敏了抿唇，视线不自觉停在他垂着的手臂上。
程嘉延其实有点儿不悦，要牵着宋知离开时，他突然回过头，问那位小女生：“旁边的向日葵帮我拿一朵。”
小车里都是很小的一簇花包裹在一起，用丝带裹上。红色的玫瑰最少，显然卖的最好。
而向日葵被放在最边缘。
小车附近都没有标价，宋知看他：“你要买花？”
程嘉延：“买一朵。”
宋知没在问下去，脸有点红，在小女孩拿出来的前一秒，忽然发问：“多少钱一朵。”
小女生笑笑：“二十五。”
这朵花在花店最多十块钱，宋知躲在后面扯了扯程嘉延衣服，暗示别买的意思很明显。
程嘉延一只手握住她乱动的手，另一只手解锁手机，扫旁边贴着的二维码把钱付了。
小女生把话递给他，笑了下走了。
程嘉延接过来：“想给我省钱？”
宋知往花上面看了眼，又抬起眼看他：“我们楼下的花店，二十五可以买三朵。”
程嘉延嗯了声，把话塞她手里。
“……”
接到花的那一刻，宋知觉得女生挺奇怪的，明明买的时候觉得贵，也没想要，可眼下到了自己手里。
又忽然觉得二十五也不贵的。
她抿着唇笑了声，口是心非道：“我还是觉得被骗了。”
程嘉延厚了勾唇，不甚在意，话里又多了种愉悦：“骗点钱而已，你不是开心了？”
宋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在他这句话落下去的瞬间，又全部忘记了。
“走吧。”
“好。”
饭店在五楼，这家店在网上也小有名气，好在去的时间刚刚好，排了五分钟左右的队，两人被安排入座。
吃过饭之后，广场还没歇业，两人做了直达电梯下到一楼。
刚走出广场，宋知正想提议逛逛旁边的小夜市，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越来越近的追逐声。
一个男人快速的从广场门口的水泥路上跑过去。
行人也都纷纷好奇地回头。
不过几秒钟，还是同一个方向，几位穿着警服的警察追上来。
看到这身衣服的瞬间，行人瞬间反应过来，往旁边让开。
男人没跑几步，被追上去的警察从身后撞倒在地上，不出几秒钟，还没等男人爬起来。
几位警察一拥而上，其中一位抓住男人的胳膊，按在背后，膝盖死死抵住男人后背，另一位掏出手铐扣上去。
等彻底制服好男人之后，撞到人的那位警察站起来，重重地喘着气，冬日也有汗水往下坠。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同班带走男人，他摘下警帽，大声地跟围观群众解释了一番：“这个人是小偷，大家不要慌张，继续玩，游玩的时候注意点自己的贵重物品……”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群众的夸赞声不绝于耳。
警察戴上帽子，灿烂地一笑，整个人身上像布上了独有的光芒。
宋知没见过这样情况，还是头一回，有些懵。
她侧头，整个人忽然一顿。
程嘉延像似呆了，直直地盯着那边，眼神是很少会有的羡慕和向往。
宋知也随着怔住，心头一抽。
卡死了我！欠着欠着，对不起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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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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