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成欢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他女朋友说他喜欢太阳照进窗户晒他的屁股,其实他只是喜欢阳光每一天能钻进他的屋跟他打招呼。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爱被阳光叫醒,然后对它说:“你早。”
可惜阳光不总在同样的时间跟他打招呼,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它,然后就有了闹钟,然后他就把它给忘了。
自从不工作以后,他也就不要闹钟了,家里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被他扔了,他女朋友他也差点儿扔了,后来想,总不能没人陪着说话啊,就留下了她。
之后就睡到自然醒,等待阳光再次通过某种方式跟他打招呼。
他当时那房子的卧室就那么刚好,他躺的位置,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就是他的屁股。
他女朋友吵过他一次被骂了之后就再也不打扰他这个怪癖,俩人的生活轨迹越来越不同,因为他女朋友还有一份工作,她在没确定可以跟自己结婚之前,不敢放弃她的经济来源。
可惜啊,章成欢瞧着那窗户感叹:这屋子不可能给他这种感受。
不过此时佐子迟抱他手臂抱得紧,呼吸在他皮肤上,又轻又浅,像只小鸟,像只小鱼,像只…宠物…
回想起昨天…
啧啧…
算了,阳光照屁股,哪有暖人心窝子重要。
他把佐子迟抱着自己的手轻轻掰开,饶有兴致地去看他脸色所呈现出来的不安感,眉间在皱,睫毛在颤抖,嘴角抿了抿,却因为累和困倦无法清醒。
章成欢立马拿了那粉色娃娃放他手上,忍住没笑出声,因为佐子迟的手就跟婴儿探物似的准备伸起来四处乱抓了。
他还没见过婴儿,都是电影的镜头告知他婴儿那小手去抓住大人手指的瞬间是多么多么暖人心灵,可惜他看到这种画面的时候反而嫌弃音乐渲染太过,镜头语言太矫情,演员演得太假什么的。
他忘记了是第几任前女友一块儿看到这种画面的时候,她居然会哭。
他当时诧异的是:和你那冷面和傲娇不符合啊…
他还记得她一头卷发,一个星期换一个颜色,做头发一做就是几个小时,还有手指甲,还有那妆容,一弄又是一个小时,他始终没能理解为此花那么多时间的意义在哪里。
不过一开始他爱看她换不同妆容的新奇感,觉得一个女人花一生那么多的时间来打扮自己也是一种执着的艺术。
她女朋友见他困惑看她,就擦了泪说:“小孩儿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了…”
他问:“仅限于人类小孩儿吗?”
他女朋友没明白,抬眼“啊?”了一声。
他说:“我觉得人类小孩儿是胎生动物里头最丑的。”
他女朋友不可思议瞧着他,眼妆都被她擦花了。
他又说:“熊猫宝宝乖不乖?竖琴海豹的宝宝乖不乖?北极熊的宝宝、海獭宝宝、狐狸宝宝、猫猫狗狗的宝宝乖不乖?所有人看见了都说乖,可人类只看自己的宝宝乖,别人家的宝宝都没自己家的乖。”
“你想说明什么?”
他女朋友还是没懂。
“没什么啊,”章成欢点了烟,“只想说,为了别人渲染给你看的东西流眼泪,太夸张了。”
他女朋友有了情绪,问他:“你不喜欢人类的小孩儿你当什么人类?”
章成欢顿时觉得她傻透了。
“怎么的?人类就得爱人类?我出生又不是我选的,要是我能选,我想当虎鲸的宝宝,是海里的最强狩猎者,当熊猫的宝宝,吃了竹子就挂树枝上一动不动,或者当海獭的宝宝,躺海上没事儿敲贝壳玩儿…”
他那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眼前这人不大正常,或者是意识到自己不可能从他那里得到想要的结婚生子的结局,说了分手,没过一个星期又来找他,可惜他已经有了新女朋友。
不过他现在在想,佐子迟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
是不是也像电影电视剧里一样,有一束柔光打过来,睁着懵懂的眼睛,笑出纯粹无邪的笑容。
他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在等着他,只是看着此时瞧着他的人,伸出那双小手,就那么抓啊,寻啊,是谁的手指放进了他的小手掌,是谁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说的什么话?
“你好啊,小东西,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虽然不那么好,可也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等着你哟——”
可说这话的人不是神,阻挡不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神早就给他量身定制了属于他的经历。
章成欢下床去做早饭,瞧了眼时间,该是午饭了,伸了个懒腰,感叹:人生最自由的事之一,就是可以睡到自然醒。
他有个女朋友听他这么说了后否定他:“那是虚度光阴,人生最自由的事,该是自己可以选择自己的爱人。”
这个女朋友,他还记得她是一头短发,喜欢戴一鸭舌帽,还喜欢穿他的西装,露出两条纤细的腿,还爱叫他“宝贝”。
不过他嫌她呱噪,追星追得着了魔,经常莫名其妙尖叫,内容不过是她喜欢的谁出个门、坐个飞机、有什么演出…
他当时对她的感想不以为然:“你自己选的?你有得选吗?好像你这辈子遇见谁是你选的似的。”
“你不就是我选的?”
“是我选的你吧。”
他女朋友飙了:“当时可是你追的我!”
他觉得她实在是不够聪明。
“是啊,我追的你不就是我选的你吗?你如果有得选,那些个你最最最喜欢的明星才该是你通往自由的通道,可惜,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然后又分手了,还把他电话删了,之后又跑过来要和好,可惜,他那时候已经找追到了另一个。
章成欢打算熬个粥,然后配上一盘香煎小黄鱼。
家里三个月前才安装的空调,暖呼呼的,衣服不用穿,就围了个围兜。
洗米的时候又在想,他某个女朋友曾经跟他撒娇说:“现在好多男人都做饭给女朋友吃,宠得不行,你为什么不给我做个饭?也宠宠我?”
这个女朋友他没什么印象了,好像是个电视台的记者还是什么播报员,他爱她工作的状态,是个冷面的职业女性,可不工作的时候,就是个爱撒娇的女人。
他当时想,宠就宠吧,然后就去煮了碗面。
他那女朋友吃的时候面色难看,说:“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面。”
他也吃了吃:“嗯,确实难吃,那么请问,你面对这份宠爱是觉得好还是不好?还要不要?别人说什么是宠爱你就觉得什么是宠爱,别人有你也要有,说你没脑子还是说你贪?”
他女朋友要出去吃牛排,他逼她把那碗难以下咽的面条吃完,然后又分手了。
那女的也没来找他,只是在一次酒会上遇见,试探他是不是还单身,可惜,他那时候好像还脚踩了两只船。
他在回想,那么多女朋友当中,怎么就没有一个可以让自己沉下脾气好好说话的人存在呢,是不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对了,好几次不知道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事,烦闷一天回家直接把在他身边的女朋友压地上就像当年压佐子迟那么狂躁去发泄情绪。
他指望能在当时的脸上看见什么熟悉的内容,却发现她们都在他的狂躁里欣喜若狂。
嗯,看来不止是自己有毛病,很多人都有毛病。
不过无所谓了,他有问题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的毛病多了去了,他可以怪基因可以怪环境可以怪任何他想怪的东西,但是他不改。
诶——佐子迟能忍受就行了。
熬粥的时候,他拿勺子尝了尝,不知道在晃神还是怎么,粥太烫,本来该立马吐了的,脑子里什么声音让他又舀了口滚烫的粥往嘴里送,之后疼出了声。
“我c,真他妈烫!那烧红的木棍得多烫?!打死那逼十几次都算便宜了他。”
脑子又充斥着佐子迟刚出生那幅想象出来的镜头,心想:要是知道来这个世界上是来遭受苦难的,还会笑那么开心?不得哇哇大哭然后说:赶紧把我塞回去。
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就是无知。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说那笑是最存粹的。
佐子迟就在他说“我c”的时候张开了眼,可一张开眼看见的画面让他僵直在床上没能立马起身。
他看见的是章程欢不穿衣服围着围兜的后背,两只长腿直立在地板上,光着脚,紧致有型的屁股上头系了一个蝴蝶结,左右挪步的时候牵引了腿部肌肉顺带让屁股也跟着有了动态。
那蝴蝶结就像是在召唤他:去解开,去扯开,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礼物。
佐子迟拿被子捂了脸,又把被子缓缓往下扯,露出两只眼睛,手不自觉往下开始了他以前常做的事——自我满足。
不过以前是通过想象,现在是在他眼前直播。
他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儿声音,却因为这些日子章成欢对他的调教根本就忍不住,声音从鼻息发了出来还不够,咬嘴唇咬得不稳,发出了类似压抑过头破损的声音。
他立马拿被子捂了头想把自己的声音闷在里头。
章程欢转头看见一团被子,问:“醒了就起,窝里面儿做什么?”
“就…就起…”
章程欢就盯着他看他怎么起,心想:搞什么名堂。
佐子迟把眼睛露出来:“你转过去,就两分钟。”
章程欢不转,反跨几步上前掀开了他的被子。
“……”
“……”
章成欢眨着眼,气从脚底快速升起。
“佐子迟!你个混蛋!你还要怎么羞辱我才甘心,啊?亏我还起来给你做早饭,我是不是把你宠没边儿了?你就这么对我!”
佐子迟冲进厕所洗澡,大声解释:“我没有羞辱你,只是…只是没忍住…”
“没忍住什么?”章成欢狂扭厕所的门把手,愤怒在那敲击,“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直接用不行?你居然敢当着我的面儿自己解决!”
“那不怪我…谁让你不穿衣服还拿那背对着我…”
“给我滚出来!”
“…不…不出来…”
“别逼我发飙啊。”
佐子迟关了花洒的水,怯怯地隔着门对他说:“先说好,我开了门这事就算了,不准再计较。”
“还敢跟我要价还价?你有种永远不要出来,老子就站在门口等着你!”
“你!”
佐子迟羞愧到想钻地缝,脚趾头紧张来回交叠,鼓起勇气开了没了门,撞他身上,抬头去凶他。
“你飙你飙!我不过就是看见你那背和屁股和我以前想象的一模一样,可我每次想的时候我都在做这种事,怎么了!不过就满足自己几分钟,用得着那么大惊小怪吗啊?我这不是羞辱你,是…是…”
佐子迟眸子在地上左右扫,还是找不到用哪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这种举动,张口结舌半天,说:“养成了一种习惯而已…”
章成欢一听,心里有了什么动静,又快又轻,困惑歪了脑袋:“你喜欢我屁股?”
佐子迟陡然间脸和脖子全都被他说出口的话给烫红了。
章成欢扭转腰瞧了眼自己的屁股:“你喜欢哪部分?指给我看。”
“……”
章成欢见他快冒烟了,挑逗心起,拿他手往自己屁股上一放,然后问:“喜欢这种弹性?还是喜欢这个弧度?还是说…”
“我能打打它吗!”
佐子迟没忍住,高声提出了他的愿望。
他很早以前就想那么做了,就在他们第一次后在光华酒店一起洗澡的时候,他晃眼看见它之后就一直那么想了。
章成欢瞧着他的脸,不可置信又欣喜发狂,直接把屁股一撅:“随便打——”
佐子迟就那么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掌,可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让人意志消沉了,在那屁股上一拍,“啪”一声电流从手掌传到了他的心脏,噗通噗通…
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灰色被单半遮了章成欢侧躺的身子,晨光打进窗户,恰好就照在了那紧致的屁股上,照出了弧线,投下了光影,时光抓住了它,让其成为了一个雕像…
佐子迟默默转身,走向浴室,想起什么转头木木然对着章成欢。
“是该换个阳光可以照进窗户的房子…”
之后关了浴室门。
章成欢听见里头洗澡的水声又响起,抱臂摸下巴开始思忖:什么情况?一直让换个房子不换,被打打屁股就可以换了?
嘶…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还需要细细发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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