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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公司的律师是一位比龙玛茵高一个职级的年轻男子。龙玛茵接到他的通知邮件时,下意识地上网搜索了一下他的过往职业经历。读完法学院后,他在本地的监管部门工作了五、六年,这才跳槽到银行来,负责金融犯罪方面的调查工作。

巧合的是,这位调查员和龙玛茵是大学的前后辈关系,因此龙玛茵跟他打交道前,有那么一瞬间,自然而然地感到几分亲切。

然而龙玛茵很快警醒自己——这可不是拉投资的恳亲会,龙玛茵作为吹哨人的“攻方”,和这位律师作为银行代表的“防方”,从根本利益上就是相互矛盾的。

哪怕龙玛茵嘴上的由头说得再漂亮,在龙玛茵把有意将银行的事情曝光到政府面前的那一刻,龙玛茵就成了所谓的“吹哨人风险”,自动地站到了银行的“对立面”。

毕竟她作为“银行人”,本职工作应该是帮助银行渡过“难关”,解决“危机”,而不是“一五一十”地记录银行的过失,让银行付出任何“可避免的代价”。

“你反映的情况,包括你提交的证据,我都已经很仔细地看过了。有一件事我想跟你确认一下,这一点对于我对着整个案子的判断,非常重要。”律师谨慎地开了口。

“我知无不言。”龙玛茵也十分平静,她知道自己说的话,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事到如今,她没法从吴索夫和白克薄给她布下的自证陷阱里走出来,那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让吴索夫也尝一尝自证陷阱的滋味?!

“你说投票当天与会的人,一共有二十多个——你平时每次投资委员会都会参加吗?”律师一遍记笔记,一遍直勾勾地通过摄像头盯着她。

“不是的,平时需要投票通过注资的投资委员会,在吴索夫这个组,只有审阅基金的研究员会参加。吴索夫把般若基金报告主笔人任务分配给了他自己,所以他一定会参加;如果吴索夫把般若基金报告分配给金四喜写,那金四喜就一定会参加。

然而像这次般若基金这种,投了又撤,撤了再投的情况,我从来没有经手过,所以我特地向吴索夫提出来,希望可以参加,吴索夫也书面同意了——请看我上传的聊天记录证据。”龙玛茵低头点开证据汇总邮件,念出了聊天记录的日期和时间。

“好的;还有一件事——我后来发现,虽然投资委员会会议是29号召开,但是投资委员会没有立刻投票表决,是吗?”律师翻阅着投票表决的记录,若有所思。

“是的,29号那天讨论完毕之后,有的基金经理立刻就口头表示同意注资;还有的人,包括首席投资官,觉得还要再想想,就说过两天再投票。后来一直拖到了两周以后,也就是差不多次月12号,般若基金才正式获得了足够的票数,在流程上获得被注资的资格。”龙玛茵凭着自己的记忆,如实表述。

“也就是说,吴索夫的报告在31号发表,是在投资委员会会议29号开展完毕之后,但在次月12号投票结果揭晓之前,是吗?”律师步步紧逼:“我是中立的,我并无意给吴索夫开脱或者说话,但你有没有考虑过,吴索夫就算在29号的会议上没有声明风险,他过了两天改了主意,觉得有风险,然后就改了报告,通知各部门去看?如果是那样的话,有可能是沃迪主管自己失察,忘记看吴索夫报告,而不是吴索夫没有尽到通知的义务?”

龙玛茵无语凝噎,被这个律师的思维震惊到差点说不出话。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逻辑鬼才?

清了清嗓子,龙玛茵耐下性子,提出了几个疑点:“首先,我举报吴索夫渎职失察,撒谎推责的根本,并不是吴索夫是否及时通知了投资委员会般若基金的风险,而是吴索夫书面强调自己在29号当天的会议上通知了风险,事后还用31号的报告去作伪证误导沃迪主管,让沃迪主管和我们其他人自我怀疑29号的听觉和记忆。

如果他是事后改了主意,他完全可以承认自己在29号开会的时候没觉得有风险,而是深思熟虑后,在31号改了主意所以在报告的结论里特地标注了风险。

拜托,承认自己改变主意又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真的有这么难吗?他为什么跟沃迪主管争辩的时候,一字不提这个转变,而是坚持书面声称,自己29号就已经在会议上说过了呢?

你是律师,你肯定知道举证的基本原则,是谁主张,谁举证;我主张吴索夫29号没说任何风险,我证明不了没发生的事情,既然吴索夫坚称自己说了,就请他提供证据吧,而不是反复重复自己的,一面之词。”

律师点了点头,一边示意龙玛茵继续,一边在键盘上运指如飞。

“第二,你的确是中立的律师,所以不知道我们这个org运行的情况。我们的数据库在任何用户发布新报告的时候,都会自动发出通知邮件,告诉大家这个报告已经写完。诚然,如果一个人很关心一家基金的动向,或许会设置提示或者是亲自到邮箱里去找一找,有没有什么最新的信息。但是我们整个org有上百人,忙起来的话,这个数据库一天给每个人发上百封报告发布的通知邮件,都是有可能的。

那么,沃迪主管在29号听到吴索夫说般若基金没问题的前提下,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破天荒地预测到,两三天后的吴索夫突然会修改判断,改判般若基金为高风险,暂缓投资呢?吴索夫为什么不写个邮件给所有投资委员会的人打个招呼,告诉他们,自己的报告结论要180度大转弯了?

打个比方,你家用的WI-FI网络,每天都正常供应,运营商也跟你说没问题,你就在家正常上网;如果没有任何负面消息或网络卡顿,你会突然打电话给运营商,去咨询今天网络信号怎么样吗?”说到这里,龙玛茵觉得律师之前假设的逻辑十分可笑,便又提出一个致命的第三点,作为回答这个问题的收官答案:

“吴索夫和金四喜这几年,为了保证自己的饭碗稳固,特地用非常低劣的效率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甚至非常直白地告诉我,写得越慢,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就越大,银行就越不可能裁员裁掉他们。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之下,吴索夫和金四喜不断地积压大量未完成的报告。你可知道,原本内部规定的截止日期,是90天!也就是说,每和一个基金开一场会,我们原本应该在90天内完成相关的会议纪要和报告,因为90天已经非常长了,长到足以让一个基金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关门大吉。

然而事到如今,吴索夫和金四喜手上最老的报告,远在24个月之前就该完成了!可他们硬是拖到今天,都没有完成。你知道吗,24个月之前的那些会议,是新纳入投资组合的全新基金,跟般若基金一样,也是需要投票才能注资!”龙玛茵爆出“24个月未完成”的一瞬间,她捕捉到屏幕上律师的瞳孔明显放大。

“你是说,有的基金虽然走完了投票流程,研究报告却一直没写吗?”律师似乎开始跟上龙玛茵的节奏了。

“正是如此。没有报告,就没有证据证明我们这个组对基金风险的判断。试问,如果按照你的逻辑,发布报告的那一瞬间,主笔人有权对报告的结论进行修改,而读者才是有义务追踪报告变化,发现结论更新的那一方,那么请问,24个月过去了,那些基金都已经被注资一年多了,现在再发布报告说他们危险重重,不该注资,按照你的逻辑,这难道还是沃迪主管,甚至是我们其余这些读者的罪过?

我们每个人出于基本工作需求,每天要阅读的材料就有可能高达百页,难道还要为了吴索夫和金四喜的无能,连续追踪关注一个拖延成疾的基金初始报告24个月,来确保吴索夫和金四喜有没有后知后觉,改变心意吗?

这种迟来24个月的所谓“警示”,还有任何‘未雨绸缪’的意义吗?如果这些基金真的出了事,暴雷了,客户提起诉讼,指控银行渎职,请问我们该给客户看什么?看我们迟交两年的报告上写着‘重大风险’,但是两年前的投资委员会投票决议,全票通过,立刻注资吗?”

律师默默无言,呼吸都加重了几分。双手的手指交叉着,盖住自己的鼻子,律师思索了片刻,终于回应了龙玛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肯定是不行的。迟交24个月,这个报告还有什么写的意义?沧海桑田,只是为了走过场罢了。”

龙玛茵点了点头,主动发起了提问:“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白克薄听说我要跟银行内部审计团队,还有你们金融犯罪团队交涉,非常生气,质问我为什么要给团队惹麻烦,还质问我既然不是投资委员会的一员,有什么权利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沃迪主管和其他资深员工表达自己听见什么,没听见什么。”

律师并没有预料到话题会转向管理层对龙玛茵的恶语相向和打击报复,略感意外:“这个投资委员会的与会人里,除了你,还有别的员工不是委员吗?”

“当然了,有很多销售,风控和基金经理组的初级分析师,跟着投资委员会的资深委员一起干活,多听多学,对他们的工作很有帮助;我们这些人参加会议的初衷,都是一样的。”龙玛茵理直气壮地回答:“律师先生,一个人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在法庭上,是非常客观事实的描述;哪怕我只是个扫厕所的,只要我在投资委员会开会的时候全程旁听,我就有权作证说我听到了什么,没听到什么。何况我根本不是扫厕所的,我是具有专业知识的、金融从业人员!”

律师点了点头:“你的确收集了很多证据;我反复问你的一些细节,你也非常诚实地做出了答复。那现在我想问你,你觉得吴索夫的这些行为,是否涉嫌了公司财报会计账务上的造假?”

龙玛茵到底是商科出身,略加思索,做出了严谨的答复:“如果你问的是监管部门口中的‘财报会计账务和相关记录’,那我认为相关记录一类涉嫌造假,尤其是跟沃迪主管邮箱上的对话,造成了致命的证据链错误;如果你指的是狭义的‘财报会计账务’,那没有涉嫌造假,因为注资之前的研究和记录是交易前的步骤,而财报会计账务是交易以后,产生金钱流动痕迹之后,才会留下的。目前在般若基金这件事来说,还没有到那一步。不过,以我以往审阅基金合规方面的经验,如果银行被证监会抽检的时候,被发现用2012年的报告作为2022年投资投票的依据,那一定是会被判定违反基金申报章程,会被纳入‘待改进风险’名单的。”

“哦?那你觉得,这种行为犯法吗?会罚款吗?”律师开始测试龙玛茵对这件事本质的判断:“我在银行负责金融犯罪的调查,这些事情可大可小;比如营业厅如果有柜员偷柜子里的现金,那我会调查以后负责把柜员移交警方,让柜员坐牢。你觉得,吴索夫这件事情,有多严重呢?”

“我不认为吴索夫会因为这件事坐牢,但是我认为吴索夫在监管部门面前,或者在客户诉讼我们银行的法庭上,是很有可能撒谎,导致公司败诉,或者被监管部门起诉的。他逻辑思维非常薄弱,又好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喜欢把罪责推给其他同事,如果我这么容易发现他的漏洞,监管部门和客户雇佣的投资者权益保护律师,也都不是傻子,他们必定更有经验,更容易发现这里面的破绽。至于犯什么法,具体的法条我说不上来,不过我很确定,如果银行不赶紧修正这个错误,从结构上完善报告流程,强调每个人尽职尽责通知合作的义务,那接下来被罚款的数额,会远远超过现在改正错误的金钱和时间成本。”龙玛茵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根据她以往对此类新闻的关注,每次银行被发现大问题,罚款基本都在九位数的级别。

九位数本身不算什么,问题就在于,不同的监管部门管辖的范畴,在不同法律内是有重叠的。

很有可能银行做出一件错事,会触发好几个不同法律的雷区,那么所有具有管辖权的机构,会鱼贯而来,每个都罚一遍。

到那个时候,数字就不是九位这么简单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今天跟我这么仔细地讲这件事。我会把事情通报上去。你今天很诚实,如果你还有什么人事上的困难,记得及时通报给公司,就像今天这样,实话实说就行,别害怕。记住了,如果你的org和管理团队,已经不愿意听你的警示和提醒,你一定要继续上报,找合规也好,人事也好,一定要留下你抗辩和举报的记录。”律师浅浅地安慰了龙玛茵几句,这才礼貌地挂了电话。

结束对话后,龙玛茵的双腿都止不住地颤抖。

事情真的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就像困在蚕茧里的大蛹,如果还不能飞出去,就要在这层层包裹中销声匿迹,化为齑粉。

回到自己的位置,龙玛茵跟脚下生风的米卡姆打了个照面。米卡姆还是往常那副严肃的样子,任何人跟她打招呼,她都时理时不理。

她今天盛装来公司,就是为了早早去出席今天电视直播的颁奖典礼。

银行每年都会举行特定主题的业界峰会,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稀奇的是,米卡姆这次参会带上的得力干将,竟然是龙玛茵之前提示米瑞斯和米卡姆有诈骗风险的那位,在合同书里隐瞒自己丈夫因诈骗被判刑的女投资人!

龙玛茵望着电视屏幕里参会人的笑容,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原来如此。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原来如此。

只要她不爆雷,只要她不在银行把钱收回来之前爆雷,只要银行能在二级市场,把自己手中的份额想办法卖出去……

龙玛茵看着会议日程表,发现还有十分钟,米卡姆就要上台给这个“传奇”的女投资人颁奖。

米卡姆现在正坐在化妆间,等着银行雇佣的美发师给她用电卷棒最后做一个刘海造型。银行规定,吴索夫这个级别以上的员工,在媒体面前要保持专业的银行人形象,因此办公楼里常年都有发型师驻扎,随时待命。

一边等待,米卡姆一遍低头看着自己掌中的手卡。虽然这个女投资人是她最早投资的几个项目之一,但米卡姆的工作实在太过忙碌,要是上台了突然忘记和她相关的关键信息,还是非常失礼的。

就在此刻吧,心里的声音响起,龙玛茵集中精神。

米卡姆的下腹突然感到隐隐的疼痛。她今天明明为了让这身裙子看起来跟合身,故意吃了沙拉,喝了功夫茶,就是为了通便能顺畅一点,可偏偏老天要跟她作对,竟然是这一分、这一秒,让她腹痛如绞,不得不从等待发型师的队伍中逃出去,直接躲进了附近残障人士专用的洗手间。

米卡姆钻了洗手间,把裙子卷到腰间,只感觉穿着高跟鞋的双腿肿胀无比。马桶上一阵痛泄,她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地扶在金属扶手边。昏昏沉沉的同时,她下意识往身后一掏,那是她自家智能马桶清洗功能的按键位置。谁知道,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银行普通的卫生间,竟然不小心误触了冲水按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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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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