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仍是阴沉沉的,仿佛随时都会下雨一样。
虽是四月,但空气中吹来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像是初冬的早晨一样阴冷。
卧室里开着暖气,周虞安抱着个暖融融的大火炉,睡得香甜。他平时最是怕冷,冬天即使开着暖气,脚也会比常人凉一些,这会儿怀里的温暖让他垂涎三尺,欲罢不能,根本不愿醒来。
先睁开眼的,是沉沉睡了一夜的宿倦深,常年早起的习惯,让他准点清醒。
只是今早不同以往,脑袋仍旧有点昏沉,但这点不舒服,很快被他忽略。
他记得昨天听见周虞安和宿知彰打电话了,然后心虚害怕的他逃了开去,到了顶楼,想摘点草莓给周虞安,他们搬到这边来后,周虞安还没吃到这里的草莓。
他想着,要是周虞安的记忆马上清醒,必定会搬出去的,说不定还会和他离婚。
宿倦深想让他先尝一尝,至少,先尝尝这里的水果再走。
但心里的那股酸涩和心痛,让他手发抖,几乎拿不稳手里的剪刀,落到地上,他弯腰去捡,心里的那点绞痛肆意生长,连该怎么握住剪刀都忘了。
等他醒来,手心里早溢出了血来。
后来……
后来的事他很模糊,似乎被周虞安骂了,也不知道他和宿知彰聊了什么,或者回忆起什么。
宿倦深闭了闭眼,准备起身,却在手一动的时候,发现身上压着个东西。
他低头看去,只能看到软软的头发,是周虞安,是他的小鱼儿。
他的小鱼儿从梦里出来,到了他的怀里。
宿倦深昨晚太累,梦到了许多事,唯一记得的,是小鱼儿身上的甜香。眼下,这甜香真的到了他怀里,从睡梦里飘了出来。
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跟着轻了,宿倦深内心挣扎着感受周虞安的环抱。
扯了扯嘴角,想着周虞安睡觉,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紧紧抱着东西。
一口气分成几次呼出来,宿倦深才轻轻动了动手臂,拂着周虞安的薄背,用下巴去蹭了蹭他细软的头发。
然后满足地闭眼笑了起来。
是真的,是真的小鱼儿。
他拼命地吸气,像有瘾一样闻着只属于周虞安的气息,心安得不得了。
一不留神,手上的动作便重了些。
“嗯……别弄……”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还有些不耐烦,抱着宿倦深的手松开了点,身子摇摆着蹭了蹭。宿倦深把那根雪白细枝一样的手臂重新放到身上来,轻轻吻了吻他的发丝,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
嘴里却没忍住发出纵容的低笑,带着气音叫着他的名字。
“周虞安,虞安,安安,小鱼儿。”
周虞安这个名字,对他的吸引,早已经渗入骨髓。
以至于突然有一天,周虞安注视着他,拥抱了他,真的到了自己身边,宿倦深会又惊又喜,又惧又怕。
他从不敢有这样的奢望,期待太久,又怕这不过是长长的一场梦而已,是他一个人不愿醒来的梦。
轻轻拂着后背的手滑到细腰上,周虞安终于被他不安的手吵醒。
“嗯……??”
一睁眼,就发现头顶的光不对劲。
“这是哪儿?”奇怪地嘟囔着,声音中还带着刚醒来的迷糊。
过了会儿才想起,昨晚宿倦深没吃饭,他送晚餐过来,发现这人生病了,又听到这人一直念叨什么“小鱼儿”,气得昏了头,直接睡到了宿倦深的床上。
此时,他正手脚并用,扒拉着身上的病人,像考拉一样。
“呃……”都说人不要在深夜做决定,周虞安觉得这就是不听古人劝诫的结果。
就如现在,他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带着侥幸,抬头看了眼身上的人,期待着宿倦深还没醒。
却没想到,直接来了个四目相对。
“早?”
周虞安虽然尴尬,身子却没动,也不知是贪恋这点温暖,亦或是别的什么。
宿倦深看着他眼底难得的窘态,生涩地回应,“早。”
周虞安:……
虽然!但是!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
低沉中带着气泡,柔得像在平静的海平面上拉出的大提琴音。
稳了稳心神,周虞安觉得心跳快了半拍不说,因为那个白月光生的气都消了不少。
算了算了,他本来早就知道宿倦深不爱自己,他只是个替身而已。
周虞安思及此,眼珠转了转,扔掉了唯一的羞耻之心,扒拉着宿倦深的右手,趴在他身上,问到:“还疼吗?”
宿倦深看了眼手上的纱布,摇摇头,盯着他没出声。
“你都不知道,”周虞安戏瘾一开,决定把昨晚自己的丰功伟绩全说出来,“昨晚我亲自给你做了宵夜,端上来发现你就坐在飘窗上,虽然玻璃很厚实,但当时我真的担心死了!”
眼见宿倦深的表情增了些凝重,又再接再厉,夸张道:“你发烧了,我叫了医生和管家,又把被子给你盖上,半夜起来看了你好几回呢!”
最后一句当然是他胡乱说的,他半夜都快睡死过去了,哪还记得起来照顾宿倦深啊!
还不是为了让这人多些自责,对自己好一点。
周虞安可不像这个闷葫芦,他觉得自己做的事不能白做,总要给人知道,自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听完周虞安的话,宿倦深没有丝毫怀疑,看他的眼神还多了些道不明的情愫,左手不自觉从腰上松开,放到周虞安的头上,轻笑出声,“谢谢虞安。”
右手被周虞安抱在胸前护着,像是珍宝,宿倦深很受用,直直地看着他,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扑在他的身上,两只脚和他的交缠,仿佛是一对亲密相爱的夫夫。
这个早晨,仿佛是他们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上。
但宿倦深知道,这样的一个早晨,他独独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周虞安嘴一撅,趁着宿倦深心情好了,又开始提要求。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生我的气?”
宿倦深揉着头发的手一顿,看着他头上卷起来的头发,像是两个耷拉着的猫耳朵。
“没有生你的气。”
他永远都不可能生周虞安的气。
“那昨天你都不理我……”
周虞安说着把头埋进宿倦深的胸口,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仿佛委屈极了。
宿倦深被他一贴,眉心一滞,心脏跟着他的动作迅速搏动。
“我,我没有。”说话都带着结巴。
除了小时候,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周虞安这么亲密了。
偏偏周虞安好像没觉得自己现在的动作有什么不对劲,刚才的窘态烟消云散。
脸上带着不满,两只手玩着他的耳垂。
“就有!你什么都不给我说,每天都是不要,不准,不许,不行……”
手肘撑在宿倦深双肩两侧,蹭得一下往上挪去,抬起头和他对视,两人的鼻尖仿佛马上就要碰到。
“唔……”
他这一动作,被他压着的宿倦深瞬间耳热,仿佛周虞安整个身体在他的身上隔着丝薄的布料滑了一遍。
周虞安暗笑,故意夹了点声音,撩人得紧。
“就像现在,什么话都不说!”
“老公~我和你结了婚,自然是要和你分担的啊,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只会花钱。”
宿倦深额头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他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心脏仿佛快要骤停一般。
周虞安:“哼~这次看你生病,饶你了,以后你再敢这样,我就……”
想了想,作为替身,他好像没有什么能威胁宿倦深的,毕竟,人家又不爱他。
周虞安撩人的心瞬间冷了不少。
宿倦深不知他的想法,只看到他嘴在动,但说的什么,完全没听进去。
而且身上的人丝毫没有要下去的意思,还用手背帮他把汗擦了擦,明明是瘦得骨节分明的手,却让宿倦深的心跟着颤了颤,只觉得这手又软又嫩。
“怎么了?耳朵红红的,脸上也热热的,老公不会又发烧了吧?”
宿倦深受伤的左手悬在空中,随着他的话抖了抖,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一股火气从脚底往上冒,冒到嗓子眼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
“安安……”
周虞安眼见差不多了,准备开撤,他可不会真的走火。
正当宿倦深紧紧盯着他,眼神里满是眷恋和旖旎,头往前伸来的时候,周虞安用手撑着床单,起身离开。
“老公~要起床吃饭了哦~”
“你现在是病人,一日三餐正是吸收营养,提升抵抗力的时候,可不能不吃!”
说着,拉开了窗帘,外面细密的雨拍打着窗户的声音传来。
“……”
宿倦深感受着身上的人离去,就像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思绪一点点回到身体里。
重重躺了回去……
周虞安听着身后的动静,忍着笑,抽着肩,一耸一耸的,心情好了不少。
这鱼好像也挺容易上钩的嘛!
为了照顾宿倦深,早饭做的都很清淡,又容易消化,周虞安想到之前他说的事儿,“你明天是要去出差吗?”
他还记得宿倦深之前说过,这两天要出去一趟,拜托他爸妈带他复诊。
宿倦深脸上的表情一僵,想到刚才在床上,周虞安说的话。
“我……我不是出差。”
宿倦深不习惯把自己的事说给别人听,因为从小到大他都不是被选择那个,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但他更怕周虞安不理他,握紧了手里的筷子,咬咬牙,道:“我是回去祭奠我母亲。”
周虞安:钓鱼?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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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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