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自己攻略长煦的计划夭折在最开始,也出于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危凝费尽心机设计让长煦从域外归来。
今日的局面虽是情势所迫,但危凝岂是甘愿委屈自己的人物?
既然轻视她,并且明里暗里地逼迫她,那么不管事情的起因到底如何,危凝也要他们知晓自己的厉害。
魔汲取七情六欲的供养存活,最是从心而行。
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怨憎总是在纷争中诞生得最为浓烈,因魔女自身手段而燃烧不灭的七情之火,更是惊艳无匹。
危凝注视着面前这位高傲的龙王,恶劣地在心中挑拣着记载在原著中的秘密。
白衣仙君素手纤纤,十指沐着日光如莲绽放。
她静静垂眸,乌发雪颜,纤尘不染得好似九天云霄之上的圣洁神女。
玄隐微微晃神,有那么一瞬间,她竟从这位宁仙君的身上瞧见了自己师尊的影子。
可依照这位宁仙君的话来看,师尊从未与她相见过。如今她大费周章,正是为了与师尊见上一面,甚至对方待在昆仑的这几日,还向许多人打探过师尊的事迹。
玄隐知晓这些细节,并且将其一一记在心里,如今与现状对照,徒然生出许多疑惑。
身着赤色霓裳的少女瞧见她的脸色,心念流转,猜想到其中必然有她不知晓的细节。
闻歌以独门心法传音与玄隐:“师姐,可是有什么蹊跷?”
玄隐轻轻地摇了摇头,垂下眼睫,回应道:“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待得今日之后再与你言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迎回师尊。”
既是这般说法,那么说明事情并不紧急,闻歌当即放下心来,背对着自家师姐,充当起另一双巡视的眼睛。
——纵然修士以神识可观测万物,可当对方手段频出,那么用最原始的肉眼,倒是可能看出避开神识探测的许多东西。
这时阖眸施展神通的宁仙君放下双手,抬头含笑道:“白龙王尊驾,宁某现下已探得了您身上的天机,现下还需向您讨个保证。”
白龙王本不知晓这所谓的保证是何物,见这小辈一副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模样,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浴水的白龙盘曲在空中,瓮声瓮气道:“随你言说,无论说出什么,本尊都不会追究,不然倒显得好似我惧了你这小辈。”
白龙王叱咤风云多年,连自家严厉的老父老母都没打过他,平生就只挨过长煦的一顿毒打。
可长煦平等地打遍了所有同辈的天骄,与这妖孽作比岂不是自找气受。
他自负骄傲,无惧于任何眼中的蝼蚁。
宁仙君拊掌轻叹,微笑道:“白龙王当真是好气魄,那么宁某便安心了。”
白龙王轻哼一声,他倒想知道这小辈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宁仙君容色淡然,足尖轻移,衣摆如莲,朝华灼师姐妹所在的地方荡去。
轻盈的脚步伴着她清婉含笑的声音,遥遥荡开在四周。
“昔年白龙王远赴域外,曾在一位姑娘面前宽衣解带……”
“好了别说了!本王心服口服。”几乎是听到那“远赴域外”四个字的一瞬间,白龙王便变了脸色。
浴水的白龙当即化成人形,俊美面容上龙鳞点点,半边龙角掠过长空,刺开凛凛风声。
这时宁仙君早已安然地待在了华灼师姐妹的身后,在两人的护卫中面朝前方,对着面上晕红的龙王含笑道:“尊驾,宁某的话还未说尽呢。”
白龙王急得来回踱步,想要靠近对方,却被一红一紫两道衣摆拦住。
华灼师姐妹一眼不错地盯着他,动作谨慎,好似生怕他会杀人灭口一般。
白龙王:“……”
长煦的徒儿果真如她一般不敬长辈。
围观的诸位万族大能对此甚是好奇,毕竟白龙王前后的态度如此反差,前倨后恭,何等滑稽,甚至对方连话语都未说尽,只道了一句开头便让白龙王匆忙忙地打断。
虽说宁仙君言语暧昧,白龙王也确实红了双颊,可他眼中羞恼愤怒混为一体,可不似是被戳穿了什么风月往事。
若当真是什么风月往事,龙族也不似人族那般有一套套繁复的礼法来约束。白龙王性情桀骜,未经教化,莫说羞怯,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件值得羞怯的事情已是十分了不得了。
事实上也确实不是什么旖旎暧昧的风月往事。
白龙王这一生只遭过来自长煦的毒打,虽说这是与长煦生于同代的报应,可白龙王的报应中却夹杂了一桩不可与他人言说的隐秘。
当年于域外战场,白龙王尚且是一条初出茅庐的小龙,而长煦则还没有在世人面前展露她的妖孽天赋。
少年白龙王因故撞破了长煦不可示于他人面前的私事,不得不千里逃亡。那时他身上的的护身法宝已然用尽,无法,只得匆忙地换上了为母亲准备的护身法衣。
令人奇怪的是,长煦瞧见了那身法衣,便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提着剑追着他打了九天九夜。
……要知道情女那家伙抢了长煦用来进阶的仙珍,也不过被突破后的长煦打了三天三夜。
白龙王死活想不通,为什么自己要比别人挨多两倍的毒打,还被长煦那家伙扒了法衣、剃了龙鳞、踩着龙角逼着发下了心魔誓,最后改头换面当了她三年的坐骑。
自那之后,无论他人说长煦是怎样地清冷高远如云巅雪、皎皎端华如天上月,白龙王都只是呵呵两声不多言语。
呵呵,无情道,她修个鬼的无情道。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情烈如火的无情道。
白龙王为自己的过往悲伤不已,这不堪回首的往事被他用重重秘法细细掩盖,连自家阿父阿母都不知晓。
伤心回家后他更是闭门不出、奋发图强,谁曾想今日竟会被这么一个说话细声细气的小辈看破隐秘。
长煦那半天不吭一声的性子也不可能拿别人的丑事做谈资,难不成真是这小辈神通莫测,这才将当年往事算出?
那她到底知不知道当年那件他撞破的事情!
一想到当年还不叫长煦的小姑娘拖着一身鲜血同他从域外的虚空打到混沌边缘,白龙王就觉得身上哪哪都疼得厉害。
白龙王惊疑不定,末了看着眼前这张笑容满面的脸,神情复杂地说道:“三条仙灵脉予你,莫要将本王的事情与其他人言说。”
宁仙君未曾想过会得到如此意外之喜,当即含笑点头。
三道流光自白龙王的袖中飞出,落到了宁仙君的掌心。
不待对方反应,白龙王长袖一挥,当即背身意欲离去。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他忽而再次转身,对着正好奇地打量着手中仙灵脉的宁仙君传音道:“小辈,想活命就别在长煦的面前提到那件事,她可不像本王这般好说话。”
宁仙君被他说得一怔,有些奇怪于他话中的含义。
其实她方才说出的那句是书中的原话。在不久的日后,魔境动乱,善于摆弄七情六欲的北宸魔主进入仙界,与白龙王对抗时用这句言语激怒了对方。
书中并未说过白龙王为此震怒的具体原因,只知道这事与白龙王这些年来破境速度如有神助的隐秘有关。
怎地又与长煦扯上了关系?
危凝细细琢磨一阵,无奈自己知晓的信息实在太少,眼下无从下手。
白龙王说罢,便拂袖离去,动作之迅速,好似身后什么沾上就难以摆脱的东西在追逐。
在场的诸位大能见状,心中惊奇更甚。
需知白龙王早已臻至仙尊之境,在长煦那一辈天骄中仍然称得上出挑。
如今见他反应,便知那小辈确实探得了与他有关的惊天秘密,这背后包含的意义可谓是十分明显。
诸位万族大能的目光再次齐聚在那位柔弱无害的宁仙君身上,这一次与之前截然不同。
若说先前是在看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玩意,那么现在的眼神就是在看一样十分珍奇的宝贝。
——白龙王再如何狂妄无礼,也是有他狂妄无礼的资本。如今连他身上的天机都被这小辈探知,那么与白龙王修为相当、甚至更低的他们……
拥有如此强大的神通,看来此人值得拉拢。
若她当真能窥探出长煦那等人物的天机,那么若不能与这位宁仙君交好,便不能与她共存了。
诸位大修心中来回盘算,万星台上一时寂静,唯有宁仙君依然无辜含笑,一派云淡风轻。
终究还是有人出乎意料,要去担起那本不必要的风险。
云鬓峨峨、珠翠满头的宫装女子自锦簇繁花中显出身形,大袖一挥,繁花万朵化作江山千里,织作她衣上纹饰。
情女双眉轻蹙,万千风情在她眉眼线条的转折间辗转流露。
“既然诸君踟蹰不前,那么便由情女来领会领会宁仙君的神通。”
声如珠落玉盘,清脆悦人。
被刺激到一般,宁仙君不适地低下眉眼,轻轻地掩唇咳嗽。
或许是因为某些气场不合的原因,危凝并不喜欢面前这位所谓的情女。
这位情女同玄隐一般,入了红尘多情道,最是擅长以七情六欲拨弄人心……与魔何等相似?
在原著中,情女曾与女主齐宁为敌,诱她进入心魔幻境,让她跌入情天恨海,见到了自己一生无法越过的情关。
持剑护卫正道的仙宗天骄终于意识到,自己悖逆了阴阳合和的天地正道,欺师灭祖,为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尊生出了情爱之念。
梦中心魔变幻,风月无边夜,鲜血泼上猩红帷幔,雪衣仙尊一剑光寒,踏碎一地月色,立在跪地的小姑娘面前,递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那时跪在一地血污中的齐宁胡乱地抹去脸上的尘土与鲜血,抬头望见明月出云,神女低眉。
原来祈求神佛,神佛真会应我。
年幼的齐宁如是想到。
一眼误终身。
于是日后她跌入情天恨海,自始至终,从生到死,都未疑惑过自己为何会向这位神女乞怜乞爱。
嗯,前边和文案都说过,魔女顶替了原女主的身份,so,一般情况下,本文的齐宁是指危凝。当然结尾这几段的齐宁是危凝视角的原女主。
魔女为恶,最终身份败露,付出代价,确实是事实……当然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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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美人骨(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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