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琮是被惊醒的。
应慎之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把他活生生拱醒了。
熟睡的应慎之太不老实，将他折腾醒了好几次。
方才，少年的手摸索着，一把握住了他。
沈琮几乎是吓醒了，下意识地连忙抽离出来。
床榻上只剩下一脸茫然的少年。
他看着紧闭的洗手间大门，愣在了原地。
“哥哥？”他呢喃了一声，却没能得到一点回应。
两人洗漱完，简单地吃了点早饭。
应慎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因为睡得很饱，似乎把这么多年以来没有睡过的觉一齐睡了。
沈琮今日休息，不用去诊所，要带着应慎之出门去买一些过冬的衣服。
这个城市的秋冬就是前后脚，转眼就要进入冬季。
秋末多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应慎之唯一讨厌这里的，就是这里的空气太过黏腻潮湿，像是永远晒不干的被子。
但如果这里有沈琮在，这一切都没那么讨厌了。
两人进入了商场，沈琮带着他进出服装店，看起来很是上心，会上手帮应慎之搭配衣服，这令少年有些欣喜，也很享受。
不过，沈琮似乎太过于把他当做小孩，挑选的衣服颜色特别鲜亮。
应慎之觉得这些鲜亮的实在不适合他，但沈琮喜欢。
少年不知道的是，这些鲜亮的颜色其实非常配他，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明媚，在人群中十分凸显。
配上应慎之的笑容，无比耀眼。
两人中途买了两杯饮料，简单休息了一下。
沈琮给应慎之挑的事比较甜爽的果茶，自己是比较干甘苦的黑咖。
应慎之太过好奇属于沈琮的味道，所以偷偷尝了一口。
舌尖刚刚接触到这个味道，应慎之就差点吐出来，脸色大变。
他恨不得找个洗手间洗洗自己的舌头。
沈琮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从怀里取出几颗奶糖。
像是专门准备用来哄小孩的东西。
应慎之连忙往嘴里塞了一颗甜腻的奶糖，这才缓过神来，方才惨白的脸色也回归了一些红润。
“我只是太好奇了……不然哥哥喝我的吧，你这个不像是人喝的……”
应慎之关怀地看向沈琮。
沈琮摸了摸他的脑袋，看了看时间。
“饿不饿，想吃什么？”
应慎之环顾四周，这里是商城的五楼，一整层都是小餐馆，六楼的看起来更大一些，大多是连锁店面。
“想吃香辣虾。”他说。
两人的视线一齐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面前。
门口的招待立马面带笑容，迎着两人进去。
两人随处找了个位置坐下，沈琮将点餐页面的手机递给少年。
“看看吃什么。”
应慎之垂眸看去，他思索着，沈琮好像从来不吃辣的，于是他将一切有关于辣的东西都抛出脑外。
最后点了酱香干锅虾，加了一些土豆和玉米。
应慎之其实不太挑食，什么东西都能吃。
这里的份量还不错，小锅已经够两人吃，最后还免费加水下了拽面。
应慎之觉得那拽面的口感很是劲道，他不知不觉吃了六根。
等到两人吃完午饭，沈琮让服装店的人将挑好的衣服送到了地下停车库，便继续待着沈琮去负一层逛一逛杂货小店。
这里有一家很显眼的品牌香水店，应慎之观察着上面的Logo，他似乎在沈琮的衣服上见到过。
于是，他好奇地询问道：“哥哥，你的香水是什么味道的？”
沈琮说：“是那一款。”
他的视线落在柜台上，应慎之随着他的视线看去。
柜台店员注意到了两人，很快捕捉到两人落定的视线，看着两人走进店面，立马取出柜台里的香水为两人介绍。
“这是我们品牌一款比较小众的浓香古龙，黑琥珀与姜百合。”刚靠近，柜台店员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味道。
那带着肃静的气息。
“先生今日用的就是这一款香水吧。”店员道。
沈琮微微点头。
应慎之看向那瓶香水，店员注意到他的神情，轻声道：“这位小先生，要不要试一试香？”
看着应慎之点了点头，店员带着他走到一旁，帮他试香。
应慎之很专心地去嗅试香纸上的气息，浓重的古龙香，扑面而来的檀香，带着淡淡地辛辣，最后能品出类似水莲的味道，带着柔和的奶香。
可他却品不出那让自己安心和喜悦的气息，这让他感到懊恼，沉默着垂眸片刻，不管怎么去品，都觉得差些什么。
他蹙眉：“不一样。”
店员愣了一下，“哪里不一样？”
沈琮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少年有些委屈地抬起眼来。
“哥哥，跟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样，你骗我。”
沈琮不由地开口道：“没有骗小知，我用的一直是这一款。”
店员也道：“是啊，这位先生身上的古龙香水味道的确与这款一样的。”
应慎之有些落寞地垂着脑袋，率先退出了店面。
店员有些茫然地看向沈琮，沈琮礼貌地笑了笑，“包起来吧。”
店员笑开，连忙去打包。
等到沈琮带着购物袋跟上应慎之的步伐，应慎之回头来看他。
他有些不信邪，贴上沈琮。
两人距离顿时被拉近，少年身上淡淡地类似于柑橘气息的香气渗透而来，沈琮微微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地想要拉开距离。
少年有些穷追不舍，凑近男人的脖颈去嗅闻他身上的气息。
呼吸洒在沈琮的脖颈上，扰得他有些瘙痒。
沈琮脖颈处的皮肤跟着紧绷了几分，他下意识道：“别闹。”
可是少年却完全不打算停止，恨不得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将脑袋伸进他的衣服里全然闻个遍。
像是一个气急败坏的小狗。
百般制止不行，沈琮干脆一把拎起应慎之的后脖颈，像是拎小狗一样将他拉开。
应慎之立马老实了下来，他挥动着手臂，委屈道：“哥哥，哥哥，不许欺负我！”
沈琮无奈地垂眸，似乎有些咬牙地低声吐出一句：“别再嗅了，你是小狗吗？”
应慎之嘟了嘟嘴：“忍不住。”
“哥哥太好闻了。”
沈琮毫不客气地拍了拍他的脑门，试图叫人清醒一些。
还不等应慎之反应过来，沈琮就快步走进了一家书店。
应慎之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不忘求饶：“哥哥，我知道了，我错了，下次我不这么闻了，我偷偷闻……”
沈琮挑了一些书，大多是应慎之看也不会看一眼的书，封皮看起来跟沈琮一样古朴，大多数人根据第一眼，就会放弃翻阅的那种书。
但应慎之却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有样学样选了一些类似的书籍。
走出书店，沈琮的步伐慢了下来，在离开商场之前，他们停驻在一家小饰品店之前。
应慎之眨了眨眼：“哥哥，你要买饰品吗？”
沈琮垂眸去看眼前的少年，视线落在少年的耳垂上，那洁白的，带着淡淡粉色的肉感上，有着不少孔洞。
像是淡淡的红痣。
沈琮忍不住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少年的耳垂。
应慎之被男人的手指烫了一下，下意识地更加贴近了一些，可男人却在下一秒收回了手。
少年的脸上有些落寞，耳朵似乎都有些聋拉下来。
“小知有很多耳洞。”沈琮道。
应慎之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镜子，凌乱发丝下，那耳垂之上，却是有很多耳洞。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应慎之对这些耳洞没有记忆，而且父母管得很严，根本不允许他带任何耳饰。
于是这粉嫩的肉感上，就这样一直空悬着，没有生硬的东西将它塞满。
沈琮挑了一些小巧的耳饰，大多是一些小花小草小狗小猫。
他给少年比划着，似乎很是满意。
两人刚刚走出商场，扑面而来的秋凉，应慎之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沈琮下意识地给他拢了拢衣服。
应慎之的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的冰淇淋店面上，沈琮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沈琮不假思索：“不可以吃。”
应慎之伸手拽住男人的大衣衣袖，轻轻撅起嘴来。
“哥哥，看起来很好吃。”
沈琮说：“今天太冷了，会生病。”
应慎之抓起男人的手，将他落在自己的胸口，轻声撒娇：“哥哥，我想吃，若是吃到，心里的病会好很多的，我保证。”
沈琮不由地叹了口气，他有些受不住少年的注视。
少年那黑色瞳仁之中，带着淡淡地乞求的光芒。
微微闪烁，像是死去多时的残骸重新开始呼吸。
沈琮就这般依了他。
寒凉季节中的冰淇淋，味道还真的不错。
应慎之买了两个球，黑巧和白巧的装饰将两个球衬托得泾渭分明。
他缠着沈琮一起吃，不爱甜食的沈琮赏脸吃了一些。
冰凉的，混合的，带着淡淡香气。
在两人的口中化开。
刚回到家里，应慎之就累得趴倒在了沙发上。
沈琮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道：“先去简单洗漱一下再睡。”
应慎之下意识撒娇地哼唧了两声，低声道：“哥哥，你抱我去吧。”
沈琮嗤笑一声，捏了捏他的脸，软乎乎的肉感。
“小知怎么又不长脚了。”
应慎之有些困难地坐起身来，将自己的手脚都缩进毛衣之中，身上那间明黄色的毛衣被撑大，像是一个球。
少年闷闷湿湿的声音传来：“哥哥，我手脚都没有啦。”
沈琮彻底被少年的样子逗笑了，却依旧道：“小知必须要自己去，不如就滚着去吧。”
看着男人狠心地走远，应慎之的脸垮了下来。
他懊恼地，磨蹭着去洗漱了。
等到他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沈琮也已经洗完澡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一旁的茶几上堆砌着今天两人买来的书籍。
应慎之怀里揣着吹风机，摸索着靠过去。
沈琮余光注意到他的动作，很自然地接过吹风机，让少年坐在地毯上，他的两腿之间。
吹风机被打开的一瞬间，像是一层浓雾遮蔽，两人的声音都被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应慎之有些懒洋洋地，靠在了沈琮的腿上，有些犯困。
此时，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驱赶他。
应慎之撅了撅嘴，有些不乐意地从他的双腿圈禁中离开。
沈琮继续拿起书籍，看起来十分专注。
应慎之瞧着男人如此认真，也不好打开电视去看马铃薯头。
只好也拿起自己今天买来的书，试图认真看。
只过了一会儿他就有些累了，不由地抬起头去看钟表。
只过了十分钟不到。
应慎之已经完全没了耐心。
这些枯燥的东西根本不进他的大脑，明明这一段落反复读过了，但脑子还是反应不过来，像是有什么屏障阻拦了一样。
反复停留在这一页的应慎之，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合上了书。
他不由地看向身侧的男人，沈琮依旧专注。
他有些懊恼，静悄悄地拿起自己的手机，无声地放起了马铃薯头。
手机被夹在枯燥的书本中，应慎之轻声道：“这样也算学习吧？”
等了一会儿，应慎之看得太过入神，等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身侧的沈琮已经睡着了。
应慎之先是有些纳闷，然后悄然靠近。
少年蹑手蹑脚，像是捕猎时缓慢弓起背脊的小兽。
悄悄然地，靠近了熟睡的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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