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初刚踏进襄王府门,就被一个炙热的怀抱揽过去。
“可恶的大朝会,让我过了这么久才见你。”
谢倾将头埋在她颈窝,半撒娇半抱怨地说。
桃初闻弦歌知雅意——这哪是说自己啊,是在点她呢。
上朝的谢倾早就回来了,自己却现在才回来。
于是她拍拍谢倾的手,含笑说,“我也想你。”
谢倾抱着她的胳膊微微一紧,下一秒又放开。
桃初向他介绍自己带回来的左秋文,“这是左秋文,接下来会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左秋文朝谢倾行了个礼,谢倾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下一刻,就有丫鬟带左秋文去客房。
谢倾微微俯身,注视着桃初的眼睛。
“为什么你身上有水汽?”
桃初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回答的,美滋滋道,“我今天英雄救美,不然怎么会带回左秋文?”
“这样啊。”谢倾搂着桃初往里走,手指若有若无地搭在她的锁骨上,语气循循善诱,“怎么救的?”
“我在天汉河边钓鱼,看见有人跳河,就跳下去救了。”
“哦……”谢倾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游移到了她的后颈处。
桃初感觉自己像只猫,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忆的吗?”谢倾的语气依旧很温柔,桃初却竖起了汗毛。
她老实回答,“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再说了,现场那么多人,就我离的最近,等别人游过去万一来不及了怎么办?”
“那你出门为什么不带下人?”谢倾完全不会被桃初的狡辩糊弄过去。
“我……跟她们不熟,不想带。”
谢倾叹了口气,抱住她,闷闷的声音响在她耳边,“可我会心疼你。”
又说,“我叫厨房做姜茶端过来。”
桃初问他,“我从国子监毕业后,做官了吗?”
“没有,毕业后我们就去旅行了——反正不着急,婚后你也可以用恩荫做官嘛。”
桃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失忆前的自己未必是个热衷工作的人。
临行前,谢倾将一个丫鬟带到桃初面前,“她叫丹桂,武功很好,也很懂人情世故,你以后出门可以带上她,有什么事情都方便一些。”
丹桂朝她行了礼,“小姐。”
桃初想,很多人自己都不认识,带个人确实更方便,便同意了。
虽然是晚上的宴会,但傍晚时皇城门口已经开始堵车了。
桃初掀开车帘往外看,突然看见一个骑在马上的少年,一身红色骑装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直接,少年竟然跟她对视了。
然后,他勾唇一笑,冲桃初无声比了口型——好、久、不、见。
桃初有些莫名,难道这是她一起同过窗的同学?
下一刻,谢倾大手将她的脑袋揽过来,声音轻缓温柔,“在看什么?”
只是,在桃初没有看到的地方,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看皇宫。”
谢倾一手将她的头掰过来,跟她额头相抵,语气依旧温柔,“除我之外,不许看其他男人。”
桃初扯开话题。
“皇帝和皇后是什么样的人?”
谢倾轻轻叹了口气,“皇帝身体愈发不好,这几次大朝会都是皇后主持了——不过他们都是看起来很温和的人。”
桃初疑惑,“看起来?”
“据说,在皇帝初登基时,皇后就已于珠帘之后操纵政治,御笔朱批。”
“曾经有一个人在折子里说,陛下身体康健,正当壮年,必不会征询妇人之见,然后就被皇帝罢官了。”
谢倾娓娓道来。
宴会上,主位空置着两把龙椅——帝后会等到最后再来。
宴会中间,一群舞男舞女姿态优美,就是舞男怎么穿的这么少啊!
桃初悄悄问丹桂,“这是被允许的吗?”
丹桂回答她,“小姐,这叫敦煌风,也是一种传统吧——高祖喜欢。”
“前朝的时候,宫廷舞伎的只有女人。高祖大手一挥,将男人加上了。并且,因为她喜欢这种风格的舞蹈,现在皇宫宴会都会用这种舞蹈开场。”
桃初声音放得更小了,“可我觉得,跟他们也不熟,直接给我看胸膛,有一种我是大流氓的感觉。”
“嘘——小姐,上有所好。”
宴会上的菜说实话很一般,丹桂解释说,因为这些菜都是提前做好再现热的,不像在家里吃现做的,这里就是图个样式罢了。
因为谢倾辈分高,坐在了皇子们的上首。
桃初跟谢倾还没有成婚,就被排到了其他宗室的下首,跟谢倾隔了段距离。
三位皇子也来的挺早。
大皇子身材高挑,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笑起来倒是非常和善。
她牵着皇子妃,笑着地跟其他人打招呼。
皇子妃还牵着一个走路跌跌撞撞的小女孩,他坐下后招呼奶娘,“带她去其他地方玩吧,等宴会正式开始后再回来。”
丹桂悄悄给桃初咬耳朵,“大皇子怀着皇孙的时候,还领兵上过战场。”
路过桃初时,大皇子还跟她寒暄,“你婚前旅行回来啦?玩的怎么样?”
桃初硬着头皮回答,“挺开心的,谢谢殿下关心。”
二皇子看起来……像性转版的温润大皇子。不笑的时候就很温和,让人一看就对他心生好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皇子跟桃初说话了,二皇子也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听父皇说你跟皇叔的婚期马上就到了,恭喜。”
桃初带着有些麻木的笑回答,“同喜,那天殿下可要记得来喝酒。”
“一定。”
三皇子和他们俩不一样,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好惹,笑起来……又坏又不好惹。
此时,他在一旁冷眼旁观,语气不善,“别高兴地太早了,离婚期还有将近一个月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桃初了然——这是因为她收留了左秋文,看她不顺眼呢。
她还没说什么,二皇子就抢先制止,他温和道,“皇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栖云郡主,要知道,今天晚上父皇就会颁发赐婚圣旨了。”
三皇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径直走了。
二皇子又向桃初解释,“他没有恶意……”
桃初打断他,“二皇子殿下,他有没有恶意,我心里清楚,您不用为他找补。”
二皇子带着歉意看她一眼,也走了。
丹桂告诉她,“这三位殿下都是陛下和皇后生的,所以感情好。”
桃初若有所思地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感情好吗……?
除了三位皇子,桃初最关注的就是那个红色骑装的少年。
“那是大理寺少卿宫谦。”
丹桂向她解释。
“他之前在国子监就读过吗?”
“宫谦十四岁就从国子监毕业了,又受到圣上赏识,所以一路做到大理寺少卿。”
那就奇怪了,他不是自己的同窗,那自己是怎么认识他的?
桃初想到一个让人惊恐的可能性……总不能,自己还犯过法吧?
突然,丹桂戳了戳她。
桃初福至心灵,迅速朝谢倾看去,对他露出一个笑。
谢倾微微挑眉,也回应她一个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这时,帝后终于出现,打破了席上暗潮涌动的气氛。
皇帝长相儒雅,有一股书卷气。
皇后长着一双柳叶眉,温柔婉约。
两人携手款款入座。
行完礼的众人这才开始对两人说吉祥话,两人笑呵呵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制止了。
皇帝说了一些官话套词,然后就闭着眼,透露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
皇后连忙为皇帝的话做总结,并告诉大家可以随意去外面看烟花。说完,就带着皇帝走了。
桃初想想也合理——皇帝今天早上主持大朝会,这个千秋宴又这么晚,他身体不好,表现疲惫也很正常。
这时,宴会开始,大家互相走动聊天。
一堆人围着谢倾说话。
桃初立马溜到宫谦那边。
“宫大人。”
“桃小姐。”
宫谦生的很漂亮,一双凛凛的桃花眼,整个人如同玉雕的莲花。
“宫大人,你能告诉我,咱俩是怎么认识的吗?”
宫谦轻轻笑了一声,该怎么形容那个笑呢?凉薄、嘲讽、猜疑、意外……
最后,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桃小姐贵人多忘事——你杀了人。”
随后,他笑吟吟地看着她,像猎人看着主动跳进陷阱的傻兔子。
“我的回答,你可满意?”
可桃初不是兔子。
她后撤一步,双手抱臂——这是一个防御性的姿势。
“我不满意。如果我真的杀了人,现在却没有坐牢——你猜猜,是哪个衙门的失职?”
说完,转身欲走。
宫谦唤住她,“桃小姐。”
他说,“明天下午,望月茶楼。”
桃初内心五味杂陈地回到原位,就见谢倾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一手握拳撑脸,含笑问她,“你去哪了?妹、妹。”
桃初已读乱回,“去杀人了。”
谢倾:?
但他很上道,“那我埋尸。”
桃初凑近他,若有所思,“我们以前不会一起杀过人吧……”
所以宫谦说她杀人了。
谢倾顺势离她更近,语气温柔,桃初却莫名觉得危险,“好好回答,别逃避问题。你去哪了?”
情急之下,桃初想起皇后说外面有烟花表演,便说,“我去外面看烟花了,特别好看,进来叫你一起去看。”
谢倾貌似信了,他牵着桃初的手,“好。”
漆黑的夜幕被骤然撕开,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嗖——砰!”,无数光点挣脱束缚,争先恐后地冲向深邃的苍穹。它们在高不可及的顶点,仿佛用尽了全部的生命力,猛地炸裂开来。
很多人也跟他们一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烟花。
谢倾俯身在桃初耳边道,“等会儿会有一大波烟花,我带你去摘星楼看吧。”
摘星楼不太远,但只有皇室才能上去,因此两人登上去后,整个摘星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刹那间,夜空不再是单调的墨色,姹紫嫣红的光焰如同神女抖落的霓裳碎片,璀璨得令人屏息,每一朵烟花都极尽绚烂之能事。那光芒是如此的饱和、纯粹,仿佛将世间最浓烈的色彩都淬炼了出来,再毫无保留地泼洒在无垠的画布上。
谢倾站得离栏杆近,在烟花的映衬下,他清冷锋利的容貌带上了几分妖冶艳丽,像是自烟花中坠入摘星楼的妖精。
桃初不禁感叹,“好美……”
在摘星楼,烟花变得无比之近,仿佛触手可及。
谢倾微微低头注视着桃初,其实他将她带到摘星楼本意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质问她为什么撒谎,但看着她目不转睛看烟花的脸,他微微一笑。
算啦,就让她好好看烟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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