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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司南

十二个时辰前。

镇海宫檐下的雪,扑簌轻坠。

牧荆被太子送回镇海宫,不由分说,不得反抗。

理由是大敌当前三皇子妃理当待在所属宫中,不得随意离开以免被乱兵袭击。

牧荆强忍一肚子气,待太子人马离去后,坐定在菱花镜前,终于得以正常音量自喉咙滚出一句──

死男人。

骂出口后,通体舒畅,不由又多骂了几次。

骂的正是不可一世的太子。

也不想想三年多前是谁在叛军手底下救下他的,没半句感激便罢了,竟然还直言不讳对她的厌恶。

嘴里嚷嚷着女人的话不可信,却让兵部的官员亦步亦趋,让一帮大男人乖学生似地与牧荆讨教战法。

大概整个京城里,最摸的透杜玄心思的唯有东海来的少船主。不过太子纵然记恨三年前被她压着冠冕按在地上的屈辱,却也不得不降低姿态低头一回。

在一帮男人将信将疑的眼神下,牧荆将杜玄拿来火攻用的石油,船舱得以储存几天份的粮食,以及那一大群中了邪义无反顾护卫杜玄的天阳道信徒,一一道来。

桩桩是关键,没有半句废话,只要能攻克这三样要害,抵死守住京城七日,待石油与船上存粮耗尽,杜玄便不得不退兵。

然而石油藏在船舰何处?存量有多少?皆不可而知。

最可怕的是,天阳道信徒每个都与死士一样,视死途为进入极乐仙堂之路,牧荆便亲眼目睹他们在临仙城为她挡住程女官的攻势,全然不畏惧死亡。

为战之时,比的是士气,争的是心气。极乐仙堂的巨大诱惑给了贫穷信徒们极强大的支撑。

杜玄大军最可怕的便是这一点!

而杜玄最厉害的心计亦是如斯。

一番精辟剖析下来,官员们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堪比二十年老到武将的言论是从一名年轻女子口中吐出来的。

她眸中泛着光彩,本就样貌姣好,配上坚毅聪慧的神色,看起来别有寻常闺阁女子独到的魅力。

连太子也一愣一愣,末了,目光竟禁不住停在她洁皙白净的脸上,不掩欣赏之意。

然而,太子欣赏完毕,照样把牧荆送去镇海宫。

牧荆深知太子的用意,上一次皇族人被刘贵妃打的措手不及,狼狈难堪,这一次,太子骨子里的皇族优越感,以及男人的自尊,使他下达了一道命令,将牧荆赶去镇海宫。

此刻,赶路两日外加忙了一日,她坐在菱花镜前,疲倦,发困,对着镜子呆愣好半晌。

熟悉的摆设,荡漾的香气,镇海宫散发出回忆的气息。

仍是没有半面铜镜,唯一一座堪照的菱花镜似是从灯舟上挪来此处,却又簇新的很,像是重新造了一座。

难道是先前那座菱花镜已损?

镜前摆置些许发簪钗环,俱是往昔她惯用的。

思及从前她与戟王在菱花镜前的旖旎,光滑古朴的镜面彷佛浮现出两人交缠的身影。

她回来了,可他却不在。

他在海口如何了?可曾受伤?可安好?

太子一席话,让从未担心过戟王性命安危的牧荆一时心乱。

她失神好一会,直到视线挪向另一头,精神才稍些警醒──

是司南。

于温泉旁的酒肆,他送给她的沙国司南,怎么会出现于此处?

牧荆疑惑,不过很快她便明白过来,应是戟王专门遣人送了回来。

拾起细瞧正面,又翻到背面处,指尖轻轻抚过玉面上的刻纹,日月星辰,四时方位,五行与天干地支等。

当时她因甫窥探他的身分,心里沉闷至极,并不曾好好端详过这份礼。其实司南对一个初出航行之人,至为重要,她当时也是太气了,才会忽略上头的细节。

如今再细看,她隐约觉察哪里不对。

这片司南背面刻着潦草的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个字,隐隐有古怪之处。

为了证实所想,她靠近烛光,让萤萤火光将字体照得更清晰。

答案逐渐浮现出来。

心头一震,烛光顿时晃动。

原来阿原来!

她看见了,她窥得了。

牧荆抚着刻痕的手指头不能抑制地发颤。

关于二十多年前沙国杜氏一族被灭尽的原因,那个被沙国皇族以及北境杀手们一手遮天的秘密,连戟王于开陈当城主时百般想揭破却不得为之的隐事。

竟然就藏在这片古老司南里。

-

七百多年来头一次,曙光照不进淮江。

"报,杜玄来了!杜玄来了!"

哨兵声嘶力竭地喊着,整座城池从死寂中醒来。

凤凰涅盘引火,在东方拍展大翅,扑向大齐京城。

那是一只由至少三百艘船舰组成的大军,舰高二十丈,气势磅礡绵延到天边,连曙光亦被遮蔽。

城墙上的年轻士兵们从未见过这样庞然压迫的阵仗,此刻皆瑟瑟发抖。

然而虽仅有一日的准备时间,在太子的领军之下,京城所有人卯足全力挤压出最大的军备。

起初舰队势如破竹,箭矢沾火自天铺天盖地袭来,十支却有七支都落入江中打水漂,成功落到内郭的余下三成,更是被不怕火的高大黑铁栅挡住。

偶有不幸被火箭射中的城墙守卫,摔落水里,噗通一下便被船舰辗过,消失无影。

火星点点,坠若火雨,在劈啪爆炸声与哀号声中,一抹芸黄秀雅的高瘦身影,老神在在,指尖捏着白欲与黑玉做的棋粒,与学生悠悠下着围棋。

周身混乱彷佛与他毫不相干。

对弈的学生额上冷汗直流,不住偷瞥杜玄,纳闷他怎么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从容下棋。

副将突然来报:"主人,咱们的船舰离岸不够近,射不到京城要害!"

杜玄极其俊雅的笑了笑,趁着学生失神时,再下一城。

"射不到要害,那便挺进硬攻,何必特来问我?"

副将显然错愕:"可如此我军将会损失惨重!"

话音未落,杜玄缓缓地抬起凤眼,满面佛心佛意,慈暖无比。

"舰上不是有十万信徒吗?他们一个个都等着入仙堂,副将就让他们如愿以偿吧,别拦着──"

杜玄顿了下,眼里浮出一抹冷冽至极的笑,转瞬却又换上慈蔼的面容。

"别拦着他们送死。"

副将楞神地看着,揉眼,怀疑自己究竟是跟了一尊神,还是一魂鬼,然而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于是到底领了命,下令舰队往更靠近宫城的朝花溪挺进。

杜玄指尖落下最后一粒棋子,抚了下略皱的芸黄长衫,满意起身。

凤眼远眺。

京城已近在咫尺,他能幻想整座城疯狂烧起来的盛况。

从这开始,才是两军交锋搏杀的起点,先前的火攻只是试探,对京城武备,以及京城人军心的试探。

又一道残酷的令下。

信徒们纷纷自船舰上跃下,如下人肉馒头一样,不要命地自二十丈高的高舰上坠落。

朝花溪里早就设置木障,少说有上万根,根根以刀削成尖状,斜插在江泥中,落下的信徒不少便被木障穿刺,惨不忍睹。

然而信徒人数实在过于庞大,渐渐地,木障也拦不住了。

疯巅的信徒们开始匍匐上岸,湿漉漉地,犹若水鬼。

他们对这个人间已无半分眷恋,各个就盼着一死光荣登上仙堂,眼见就要扑往商户与百姓屋舍中。

危急之间,一队骁勇的骑兵冲向岸边,盔甲闪烁着冷光,分侧驻守。

从领头将领的虎豹旗帜看来,是戟王领的那支千人骑兵,号称虎豹军的骁骑。他们从海口一路追击杜玄的舰队,日夜不息,英勇无敌。

虎豹军骑兵们身材魁晤,身穿虎形盔甲,脸上涂着有若南方大泽密林中巫师的虎兽妆,举着长长的马槊,银枪闪亮,高坐在战马上时,人人彷若自天上降临的白虎神兽一般威凛可怖。

他们一边在岸边来回疾驰,一边用马槊朝空刺击,做出击杀的动作。

此举威摄力量颇大,巨舰们居然离岸边离得远远的,丝毫不敢靠岸。本要爬上岸的信徒们亦纷纷退回水里。

除了戟王的虎豹军,另有一身赤红甲胄的女子英姿昂立岸边。

关河郡主,阵前自动请缨。

她领着五六百名身着甲胄的女兵,扛着一根又一根的木桩,就地盖起木栅来。

她本就是北境武人世家的儿女,打小耳濡目染父兄们的英勇事迹,成亲前亦参与过几场小战役。

值此之际,巾帼之气撑起一小份京城气数。

他们一边打木桩,还得一边举起盾牌以防火箭攻击,不辞辛劳。岸边盖木栅,能阻止信徒们偷偷摸摸爬上了岸,也意在阻止火箭射入民居导致火灾不断。

人心振奋。

杜玄的凤凰能不能涅盘成功,还是未定之数。

天阳道万万不会料想到,他们突袭大齐京城,引发了一个意外的结果,那便是十数万城民的大团结。

河岸边杵着诸多官员,无论是小吏还是公卿,都急急忙忙的挽起袖子打水灭火。沿街的商贩和百姓,也都抢着拿着木桶子和竹勺子到江边扛水。

十几个大世家领着各自的子弟和私家兵,亦投入戍卫京城的行列。

一时之间,不分贫富,不分世庶,不分寒门高门,管你是平民百姓,或是皇亲国戚,十数万颗热烈跳动的心里唯有一个共同目标──

那便是死死守住河岸,不让杜玄的人马得逞。

全城人都听说了,东海来的聪明少船主言及,只要在至极暗黑时刻中守得住七日云开,京城便能迎来灿烂月明。

终是有上岸成功的信徒闯入皇廷,欲扳下龙座上的男人。

曾经经历过的战祸的皇族并不多,皇帝是少数人中其中一位。他早披上最坚硬的甲胄,严阵以待。

这是他以一世光阴守下的祖先基业,七百年来在伟大的白茉花神看顾庇护下的繁盛京城。

温贵妃随侍在侧,几位后宫妃嫔,大皇子夫妇与五个孩儿亦守在大殿。

牧荆本想逃出宫廷,看看外面的景况,可才刚步出镇海宫却被温贵妃拦住。

温贵妃一身洁白简袄,褪去平日的富贵华丽,样貌很是清致,拦住牧荆的理由如是──

"上一次是你救了全部的人,救了母妃,这一次换母妃照拂你。"

大皇子妃也紧握住牧荆的手,目光湿润:"是阿,弟妹,这次有我们,你不必再用自己的身躯挡了。"

看着温贵妃与大皇子妃极其温煦的神色,牧荆恍惚。听着他们言称母妃与弟妹,牧荆又更加无地自容。

她们应当早已从戟王那边得知,牧荆不要王妃这个身分了,可她们仍然将她视作家人。

牧荆又看向襁褓中的小茉儿,好嫩好白的一个小婴儿,本该平平安安地在太平盛世里长大,却与家人于此共度生死存亡。

殿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外头的乱雪不曾停过,小茉儿细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肥肥嫩嫩的小手不时于空中挥舞。

似乎连她也感到四周的杀气。

牧荆的心莫名不安。

杜玄并非寻常人,狡诈二字全然不能概括他的性情,她不确定她的判断是否准确,情况可能随时生变,她不能与外界隔绝,莫名其妙被保护着。

正欲逃开时,宫外却涌入一波信徒。他们衣衫褴褛,面目狰狞,手无寸铁,然而于持剑着甲的禁军而言,算不上威胁。

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在一炷香内就会被强悍的禁军们撂倒,命丧宫廷。

牧荆心一揪。

庄园里的奴人身影浮上脑中。

无论是因为战乱,或是仅存的微薄田地被世家所占,这些年有不少流民隐身大族庄园,但也有不少被排斥在外,在穷途绝望之际,被天阳道的仙堂信仰吸引,接受天阳道的接济,成了信徒。

其实都是一群可怜人,想寻一处能接纳他们的安身之地罢了。

牧荆眼角余光瞥见一只太乐府木琴,心生一计,挺起背脊跪于皇帝跟前。

"陛下,可否让我为他们奏一曲合欢散,您再下令禁军行动?"

皇帝不悦,险些捻断美须,气喝:"怎么,乱贼都杀了过来,你竟心软?"

牧荆尽量避免做出求情的样态,只是低低地道。

"陛下,这些百姓是被杜玄所惑,虽然死有余辜,到底是可怜人,就让我用一曲送他们一程,尽我所能减轻他们死前的怨恨,以免将来魂魄不安于宫中惊扰陛下安宁。"

这串话讲得皇帝龙心略悦,可皇帝毕竟经历过几欲灭国的战祸,仍是余悸犹存,便扫过那一群恶煞,又看看威武的禁军,确认安全无虞,皇帝颔首。

允了。

牧荆拿起木琴,端坐下来,冰凉的指尖轻抚过一根一根孤颤的琴弦。

许久不曾抚琴,她有些生涩,起初指头并不怎么熟稔,偶有卡弦之兆。

然而,若要让这一群堕入地狱的恶鬼,重新想起身而为人时的幸福美好,她必须弹好合欢散。

她要将人间烟火,蒸腾的食气,屋舍依偎的光华,暖和的衣料触感,化做曲音流淌入他们早已干涸死去的心底。

将鬼渡化成人,能渡一个是一个。

她眼前是片熊熊燃烧火焰的大海,而她鬼使神差的琴音将注入凉意与善意。

牧荆自知她过于天真了,可有时,一心一意看向深渊,并不能带来光明。

反正就算她失败了,她也没有半分损失。

但若成功了呢?

那便将是和解与改变的契机。

顷刻间,曲音萦绕殿上高耸的梁柱,犹若点点萤光。

三年前曾听过此曲的皇族人,再一次陷入过往的记忆,各自沦陷。本狰狞面目的信徒们,亦逐渐软化。

拨下最终一音,牧荆知道她成功了。信徒们不再向前,皇帝的神色不再严酷。

至少,缓和了剑拔弩张的局面,若接下来进行得宜,那么将可比照办理,收服十万信徒。

然而,这要靠皇族们自己的努力,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已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牧荆步出大殿。

来到朝花溪边,牧荆被眼前景象震摄住。破碎的木桩,倾倒的黑铁栅,水里的残躯与木障,几日后将庆祝上元佳节的京城,却宛若末世般混乱。

她脚步沉滞,难以移动。

定下心神一瞧,她发觉其实大齐可能正逐渐扳回劣势。

因为,杜玄的上百艘船舰卡在朝花溪与淮江的交界处,看似已被大齐这头的防守扼住,轻易动弹不得。

关河郡主,太子分别坐镇。虽然她从前确实不喜关河郡主,可关键之时,郡主却独当一面指挥一队女兵作战。

太子亦担起下一任储君的责任,高立于青龙门上的城墙,以身作则守住城门。

还有一大队虎豹军,不时高举马槊,数艘船舰几番想冲上前,都暂停在最后一瞬,不敢轻举妄动。

环顾四周,看似乱成一锅粥的城民实则井然有序,木桩倒了再立起,火苗子窜出再浇灭。

然而正当她以为京城化险为夷之际,一艘巨舰不知怎么地忽然想找死,朝江面上的木障直直冲过来,接连撞断好几排木障,离岸边前所未有的近。

几百名步兵持着盾牌,火速迈步前来阻击。

可火箭快过人脚,步兵们根本来不及挡住箭瀑。上千只利箭纷纷自舰上射出,支支都似乎长了两只眼似的,汹涌地朝着街上的人奔来。

而其中一只,箭眼直冲牧荆,眼看就要射中她,箭身突被一只暗器打歪。

千钧一发!

铿锵一声,火箭跌落牧荆身旁的草丛,窜出星点火光。

一道灰色人影倏地闪过。

是他救了她?

牧荆压住心底的惊异,挥开灰蒙蒙的烟雾,企图看清救命恩人的容貌。

火光烟雾中,灰袍男子冉冉现身,瘦削的身影穿雾而来。

牧荆的心凝结成冰。

是那个化做灰也认得的男人。

古代石油的纪载请见<梦溪笔谈>

战争的情节大概再一章就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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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司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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