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风看着这个样子的江月夜,不知为何,心口微微发疼。他等了一会,等到江月夜情绪恢复正常,才说:“袁阳冰同我说,你是我曾经的……情人。”
“是。”江月夜笑得温柔,但他的眼睛里却有怅惘,“你曾经中过一种奇毒,来我所住的药王谷求医,我与你相处数日,就对你动了心。”
这世上若有人能得顾春风温柔相待,很难不动心,而他就是落入顾春风罗网的猎物之一。于顾春风是春风偶尔掠过江面,于他,却是江水恒流,矢志不移。
顾春风听到江月夜的话,心中尴尬,摸了摸鼻子。
江月夜继续说道:“你离去之前,我向你表明心意,你答应了我,又在药王谷中住了一个月。”
说完,他眼底泛起水光,凝视着顾春风,“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那段时间里,他与顾春风朝夕相对。哪怕是寻常的事,与顾春风一起做,也别有滋味。这个人嘴里总有说不完的甜言蜜语,他听在耳中,简直比酒还醉人。他当时想过,若是能与此人在药王谷终老,便是让他做神仙也不换。
然而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顾春风沉默片刻,说:“所以说,之后的日子,我都让你不开心了吗?”
江月夜苦笑一下,说:“你身为摩罗教教主,教中事务繁忙,与我聚少离多,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也逐渐淡了,最终,你对我说想要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顾春风听着江月夜口中故事,可对他来说,这一切像是别人的事。
江月夜低声道:“你走之后,我以为我们之间此生无望,没想到你后来又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才是你的毕生所爱,要辞去摩罗教教主之位,与我一同归隐。”
“你就是我的心上人吗?”顾春风半信半疑,他觉得一切太巧了,袁阳冰刚刚对他说他有一个心上人,心上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是。”江月夜的眼眶微微发红,为他添了一份别样的情态, “你将摩罗教教主之位传给了右护法公孙叔明,随我回药王谷隐居,不过随即就传来了公孙叔明被杀的消息,于是我们回了摩罗教,你不知为何,突然晕倒,醒来之后,就不记得我了。”
江月夜这一番话,合情合理,滴水不漏。可顾春风已从袁阳冰口中得知,除了江月夜之外,他不止一个情人,他还想听其他情人说说,他的情史到底如何。
另外公孙叔明被杀之事,也引起了顾春风的兴趣。公孙叔明为什么会被杀,又是被何人所杀——顾春风一边想,一边将疑问说出了口。
江月夜略作犹豫,说:“公孙叔明被何人所杀,又是为何会被杀,我均不清楚,不过,武林中有传言,说杀人凶手想要从公孙叔明那里得到摩罗宝藏的秘密。”
“摩罗宝藏?”顾春风注意到了江月夜话中的这个词语。
“传说摩罗教将世代累积的财富,藏在某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历代教主才知道。武林中将那个地方,称为‘摩罗宝藏’。而摩罗宝藏中,不仅有敌国之富,还有神兵利器,绝世秘籍。若是拥有摩罗宝藏,便有夺取天下的资本。”江月夜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顾春风的眼睛。
顾春风轻笑一声,“我自小在摩罗教中长大,更是前任教主之子,我也听过所谓摩罗宝藏的传言,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若真有摩罗宝藏,按我的性格,肯定要拿出来给教中兄弟享用一番,何必守着金山银山过苦日子。”
江月夜也笑了一下,“这摩罗宝藏,我也不知道真假,或许就如你所说,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你说这摩罗宝藏的秘密,只有历代教主知道,我父亲和公孙叔明都已死,而我也失去了这十年来的记忆。纵使摩罗宝藏是真,世上也无人知晓了。” 顾春风努力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摩罗宝藏是否存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江月夜听了顾春风的话,如遭雷击,“这十年来的事,你、你都不记得了?”
“是,我都不记得了。”顾春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记得也好,既然你都不记得了,我们就重新开始吧。”江月夜嘴上如此说,脸上却是掩不住的失魂落魄。
顾春风察觉到了江月夜情绪的不对,问:“你怎么了?”
江月夜抓住了顾春风的手,他用的力气很大,手上青筋凸起,把顾春风都抓痛了,“顾春风,你对我有情吗?”
相对于江月夜的激动,顾春风显得很镇定,“你其实并不是我的心上人吧,否则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江月夜放开了顾春风的手,盯着他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笑了,笑声显得有些凄楚,“这个问题,或许其他人都想问你。一个人,要如何才能抓住一缕风呢?”
如果想要抓住一缕风,风只会从你的指间掠过。
“除了你,还有什么人?”虽然这个问题问江月夜有些不妥,但顾春风还是问出了口。
“哪怕我现在不说,你以后也都会遇到。”江月夜光是想到那几个人,心中就生出厌烦来,他实在不想再顾春风的面前提及那几个人的名字。
顾春风的头开始疼了起来,“那你能告诉我,他们都是男的吗?”
“是,他们都是男人。”江月夜失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不是骗我。”
“我以前经常骗你吗?”顾春风忍不住问道。
“我倒宁愿你多骗骗我,要是能骗我一辈子就好了。”江月夜轻声道。
若是一个人能被骗上一辈子,纵使是谎言也是甜蜜。
顾春风又窘迫起来,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江月夜拉起顾春风的手,轻轻抚摸他刚才造成的红痕,“我刚才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情绪太激动了。”
“没什么。”在顾春风眼中,这连小伤都算不上。
江月夜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珍而重之地抹在了顾春风的手上。他的手在顾春风的手上抚摸,眼睛则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春风。
顾春风感觉手很痒,屋子里的气氛似乎也暧昧了起来,连忙抛出一个煞风景的话题,“你知道公孙叔明是怎么死的吗?”
江月夜停下了手中动作,“不知道。”
“在我记忆中,公孙叔明是摩罗教的堂主,那个时候他的武功就已十分高强了,如今过了十年,想必他的武功又有所进益,武林中能杀他的人屈指可数。”顾春风若有所思道。
“这也未必,纵使再高强的高手,也会拜倒在一瓶小小的毒药之下。只要他中了毒,哪怕是三岁小儿也能杀了他。”江月夜语气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中,又透露出一丝可怖来。
顾春风心道,自己真是惹下了一份不得了的情债,“我听袁阳冰说,你人称‘药笼中仙’,医术十分高超,医毒不分家,想必毒术也十分精湛吧。”
江月夜神色古怪,“以前我们在一起时,你就时常提起袁阳冰,若不是你说过‘兔子不吃窝边草’,我真会怀疑你们两个人也有一腿。”
顾春风脑海中浮现他和袁阳冰如龙阳话本中一般,在床上缠绵的场景,一阵恶寒。他和袁阳冰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若要他同袁阳冰欢好,简直与□□无异。
“我的毒术虽然不及医术,但在武林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人能与我相比。” 江月夜这话说得自信,但他确实有自信的本钱。
顾春风认真地说:“我能否请你与我一起去看一看公孙叔明的尸体,调查他的死因。”
江月夜微微一笑,“你的请求,我怎会不答应。”
……
江顾二人出了房间,拦住了一名摩罗教弟子。
这名摩罗教弟子带着二人去了公孙叔明尸体所在的房间——公孙叔明之所以没有下葬,是因为他死后,教中群龙无首,无人做主。
顾春风想要推门进去,江月夜道了一声“且慢”。
江月夜拿出了一条手帕,“公孙叔明死去多时,尸体恐怕已经腐烂,室中恶臭难闻,你将这条手帕系在脸上吧。”
“多谢。”顾春风接过手帕,系在了脸上。
江月夜又拿出一条手帕,系在了自己脸上。
两人这才推门进去,只见房中摆着一具棺材,而公孙叔明的尸体就在棺材之内,虽然周边布置了一些冰块,但尸体已经出现了腐烂的迹象。
顾春风只闻得到手帕上的药香,没闻到丝毫臭味,心道江月夜真是体贴。
江月夜走到棺材旁边,取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开始检查公孙叔明的尸体。他平时脸上总带着笑,此时却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他将公孙叔明的衣服脱去之后,将公孙叔明的身体从头到尾仔细查看了一遍,然后他又拿出一个布包,将布包打开,里面是长短不一、五花八门的工具。他拿出一把锃亮的短刀,将公孙叔明的喉咙切开。接着,他又换了许多器具,纷纷用在公孙叔明的身上。
顾春风看了几眼,就不敢再看。虽然他自从醒来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腹中空空如也,但他还是觉得胃里酸水直冒。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江月夜将公孙叔明的尸体缝好,再将公孙叔明的衣服给尸体穿上。他摘下手上沾血的手套,“好了。”
“公孙叔明到底是怎么死的?”顾春风见已经结束,松了口气。现在的江月夜,在他眼中已是完全不一样了。他对着江月夜,竟生出几份害怕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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