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转眼到了第二日。
徐令萱起身时,她今日要穿的衣裳已经整整齐齐放在床边了。
她正穿着衣裳,方奕孟端着洗漱水走入屋内。
方奕孟这样任劳任怨,体贴细致,一开始徐令萱还有些心虚,但几日下来她已经习惯了。
她是骗了他,但也没亏待他,吃的穿的,她可没缺他一分。这些小事,也是他自愿的。
徐令萱正用布巾擦脸,却发现一旁的方奕孟正偷偷看她。她猛地一扭头,方奕孟来不及避开,一脸的欲言又止被抓了个正着。
徐令萱不解:“你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算了,难以忘怀前夫这件事又不是她的错,他何必再提让她难受呢?
“……”徐令萱一头雾水,总觉得今日的方奕孟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明春来给徐令萱梳发,方奕孟去取早饭,他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徐令萱和明春在说话。
“昨日我在街上看到一个人,背影和宋二郎特别像。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刚进门的方奕孟一个激灵,端着食盘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偷听。
明春立即安抚:“这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有几个背影相似的一点都不奇怪,我记得之前咱们看了一出戏,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一模一样呢。”
徐令萱点头:“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知为什么,昨夜我居然梦到了宋二郎。梦里他来找我,说他要娶妻了……我在想,难道是他在托梦,告诉我他在阴间要娶一个鬼娘子?”
明春被唬得脸色不好:“也有这个可能。”
“罢了,回头我去他坟前多烧点纸钱,免得他在地下没钱花,好歹夫妻一场,他如今死了,我也希望他在阴间衣食无忧。”
听到这话,方奕孟悬了一整夜的心落地了。
原来是这样。他可真是太小心眼了。以后不能这样了。方奕孟暗暗决定,他也要给宋二郎多烧些纸钱,希望他以后好好在阴间生活,不要再来纠缠阿令了。
……
用过早饭,徐令萱四人再次分头行动。明春和徐婶婶继续去拜访那些小茶馆,而徐令萱两人则去了会君茶楼。
这正是先前崔婉柔向徐令萱推荐的那间茶楼。会君茶楼的明掌柜和崔家是故交,得知是崔婉若让徐令萱来的,明掌柜热情招待了徐令萱,他将徐令萱请至茶室,请徐令萱烹茶。
恰好这时,崔婉柔来了。于是几人一起坐下喝茶。明掌柜对徐令萱的茶叶赞不绝口,当场定了十罐。
“徐姐姐,你的茶应该都卖完了吧?”
徐令萱笑着点头:“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的茶怎么会卖得这么快?”
“还不是因为徐姐姐的茶叶好,不然明掌柜也不会给我面子的。徐姐姐,你今日无事,不如去我家坐一坐?”
徐令萱有些迟疑,虽然她和崔婉柔一见如故,但两人毕竟相识不久:“我这样冒昧前去,会不会失礼?”
“姐姐不必担心。你有所不知,我和我爹两年前才搬到杭州,我爹也鼓励我多结交些朋友。而且,我自幼丧母,有些话想跟你说。”崔婉柔说着,拉住徐令萱的手,压低声音道:“是女儿家的事情。”
徐令萱立即心软了。她也是自幼丧母,好多女儿家的事情都无人倾诉。当年她成亲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是徐婶婶偷偷告诉她的。
而崔婉柔同样是幼年丧母,她如今马上要出嫁了,一些事情自然是没有人告诉她。
徐令萱点头同意:“那我就打扰了。”
于是崔婉柔将徐令萱和方奕孟请去了她家。
崔家住在杭州城的僻静之处,崔府宅门两开墨色木门,瞧着十分朴素。
但徐令萱一进大门便觉得里头别有洞天。
不大的院子错落有致的摆放着花草盆栽,巧妙的布景,精致的盆栽让徐令萱一眼便觉得这户人家不简单。
她仔细瞧了几眼,就发现这些盆栽中有两盆价值不俗的兰草。这样的兰草宋二郎的书房也有一盆,他曾经告诉她,一盆稀有的兰草价值百两。
徐令萱意识到,崔婉柔的身份恐怕没那么简单。
随后,崔婉柔请徐令萱去她闺房坐坐,方奕孟是男子,便留在前厅。
这日一早崔逢春出了趟门。他有心去打探一下余县那边的事情,但又怕被人认出,在几家镖局和客栈前面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
事成之前,他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他假装眼睛有疾不能见强光,出门总要戴帷帽。
勾践卧薪尝胆整整三年,他隐姓埋名又有什么不行?
只要他娶了崔婉柔,他成了崔家的女婿,崔浩再不喜他,也得伸手拉他一把。
崔逢春一进崔府,便听管家说崔婉柔带了客人回来。
崔逢春本不在意,却听管家说:“那位娘子姓徐,正在小姐房中。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公子,如今在前厅。”
崔逢春面色一僵:“那位娘子姓徐,多大年纪,样貌如何?”
管家想了想道:“约莫二十来岁,样貌不俗。对了,听小姐说,徐娘子来自茶镇,来杭州是为了卖茶。”
崔逢春心里一个咯噔,心中慌乱不已,他快步从走廊往客院走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人看到。
若是在这个时候他被认出身份,那么他这一年多来的隐忍都将付诸东流!
见崔逢春快步走开,管家大惑不解,但也没追问。目送走崔逢春,管家又回到客厅招待方公子。
只见方奕孟正站在厅前,他望着走廊深处,那是崔逢春离开的方向。
方奕孟目力强于一般人,方才匆匆一眼,已经看清楚了那位白衣男子身态。正是昨日那位被人偷了钱袋的公子。
没想到他是崔府的人。
见崔府管家回来,方奕孟问:“方才那位公子是谁?”
崔管家有些讪讪的,崔逢春明知前厅小姐的客人,却来招待客人反而匆匆离去有些失礼。
“那是崔公子。”
方奕孟诧异:“崔公子?那是崔小姐的堂亲吗?”他之前听崔婉柔告诉过徐令萱,崔婉柔是家中独女。
崔管家只得道:“是小姐的未婚夫婿,崔公子失忆了,所以小姐便让他姓崔。”
方奕孟了然,原来他就是崔小姐的未婚夫,那个和他命运相识的人。
……
崔婉柔的闺房内。
徐令萱正在和崔婉柔咬耳朵:“不用害臊,这事情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得很,别不好意思。”
崔婉柔面红耳赤,羞涩地向徐令萱道谢:“多谢姐姐教我。我下月十八大婚,姐姐可有空来?”
徐令萱有些迟疑,毕竟茶镇距离杭州不算太近,一个来回得三日以上:“这不好说。但下次我若是来杭州,定然来拜访妹妹。”
崔婉柔有些惋惜,但她也理解徐令萱的难处,便不再强求。
眼看到了中午,崔婉柔命人在花厅备下酒菜款待徐令萱夫妻,又派人去请崔逢春一道待客。
等崔婉柔几人到了花厅,前去请崔逢春的侍女却只一个人回来:“崔公子染了风寒,不便前来。”
崔婉柔虽然有些纳闷,但并没多问,赶紧招呼着徐令萱夫妻用饭:“那我们就不等他了,姐姐姐夫请。”
几人刚准备用饭,崔浩来了。
这让崔婉柔有些意外,崔浩隐居杭州后,一向深居简出,闭门谢客,鲜少见人。崔婉柔知道爹的习惯,所以并未派人去打扰父亲。没想到他自己却来了。
“爹,你怎么来了?”
徐令萱、方奕孟连忙起身见礼。
“无需见外,我听说婉儿带了朋友回来,正好今日老头子我精神不错,便想来看看,不会打扰你们了吧?”
“哪里,是我们夫妻冒昧打扰了。”
崔浩打量眼前的两人,这对夫妻容貌出众,待人大气又从容,果然并非俗人,难怪崔婉柔会把他们带到家来。
“既然是婉儿的朋友,叫我一声伯伯就好,都坐吧。徐娘子擅长种茶制茶,老头子我些兴趣,徐娘子若是愿意,不妨讲一讲。”
说起茶,那正是徐令萱擅长的,她便滔滔不绝起来。
等酒足饭饱,徐令萱向崔浩父女辞行。
崔浩让崔婉柔送他们出去:“徐小侄,方小侄,我们搬来杭州不久,在这里也没什么故交亲友,徐娘子若是来杭州的话,还请来和婉儿多说说话。”
徐令萱连忙应下:
“等夏茶出来了,我再送一些来,虽说不及春茶,但用来烹菜却是正好。像是茶香排骨、茶叶虾,清香美味。”
崔婉柔让家里的车夫将徐令萱夫妻送去客栈,她折返回来后,发现崔浩还在前厅,他望着前方,一副出神的模样。
崔婉柔不由得纳闷:“爹,你怎么了?”
崔浩面色迟疑:“那位方小侄……爹先前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面熟。”
崔婉柔也纳闷:“难道爹以前见过他?”
崔浩一脸思索:“我来杭州后很少出门,难道以前在京城见过?但仔细一想,又记不起来了。应是无意中见过吧。”崔浩想不起来便懒得去想,话头一转问起崔逢春:“今日你有客人,崔逢春怎么出来见客,太过失礼了。”
“他风寒了,不便见客。”崔婉柔解释说。
等把崔浩送回后院,崔婉柔前往客院,只见崔逢春卧在床上,咳嗽不止。
崔婉柔见了心疼极了:“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我去让人请大夫!”
崔逢春急忙阻止:“不必了。就是昨晚读书太晚受了点寒,我已经让人去药铺抓药了,不用请大夫那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请个大夫。”
“……我没事的,婉妹,我心里有数,别为我大费周章。”
崔逢春拉住崔婉柔的手。
崔婉柔叹了口气,她反握住崔逢春的手,在床边坐下:“逢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们马上要成亲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
“……婉妹,你的心意我铭记在心,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让你风风光光的。”
崔婉柔噗嗤一笑:“我不要什么风风光光,只要我们夫妻一心。”
“自然,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崔逢春郑重的许下承诺。
随后,他不经意问:“婉妹,你朋友走了吗?”
崔婉柔点头:“嗯。徐姐姐夫妻已经离开了。”
崔逢春脸色一变:“夫妻?你是说,他们是夫妻?”
崔婉柔不解:“这有什么奇怪得?徐姐姐人那么好,怎么会没有夫君呢?”
“……我,是也想岔了,你上次没说,我以为她没嫁人。”崔逢春赶紧笑了下。
“方公子是她第二位夫君。她第一个夫君不幸去世了,徐姐姐最近才改嫁的。”
崔婉柔话音未落,崔逢春剧烈咳嗽起来。崔婉柔吓得赶紧为他拍背。
等他平复下来,便道歉道:“对不住,话说得多了,喉头有些不舒服,吓到你了。”
“是我不好,你病着应该多歇息,那你歇着。我去看看你的药回来没有。”
等崔婉柔离开后,崔逢春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床顶,目光发直。
他握紧拳头,紧紧咬着牙。
没事的,只要他能出人头地,他总有办法把她夺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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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她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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