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湖山那分叉的湖里，燕云破开了水结界潜入水中。
水中景象还算清澈，里面时不时的还能见到几条鲤鱼，戏耍着从他身边过去。
燕云破拧着眉，一路朝着忽地深处潜去。
越往底下，景色是清晰。
在这水里深处，燕云破果真看到了里面的点点金光。
他呼吸猛地一紧，加快速度潜了下去。
果然。
在河底深处，他看到了那些散开的金箔。
一片两片，像拇指般大小就在底下的石缝里面。
燕云破凑了过去，他伸出手，有些难以置控的想去碰触那些金箔，可想起之前潜水员说这些金箔会化，他的手又停在半空。
忽地，旁边游来两条鱼。
那两条鱼拱起金箔，从燕云破的眼前有过，燕云破呼吸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捞。
他的指尖刚刚碰到那金箔，就见那金箔突然化做水珠，从他指尖流过。
就像……
当年楚御消失的那场金雨一样，带着同样的光泽，从他指尖流过……
“阿御……”
燕云破呼吸发急。
他指尖捏紧，突然挥出的冰，将那化成水珠的金箔冰冻。
燕云破猛地上前，将那小小的冰块捏的手里。
里面被封住的金箔水珠，晶莹透亮。
他狠狠闭了下眼，再次使出冰系，冰封那些石缝里所有的金箔。
他将这里的金箔全都收入手中，也才堪堪只有一个鸡蛋大小而已。
太少了。
这些金箔实在是太少了。
可即便少，对燕云破来说，也是一个希望了。
将这些东西放入魔具空间，转身出了水面。
岸上好几个人等在这里。
连之前的那位潜水员都换好了自己休闲衣。
眼见着燕云破从水里出来，全身上下都完好无损不带一点水渍，那潜水员的眼睛明显羡慕了。
还是法师厉害，飞天遁地简直无所不能。
可惜这些年来能觉醒的法师，已经在明显的减少了。
“燕先生，您看到河底的那些金箔了吗？”
潜水员收敛心绪，问话。
燕云破一挥手，他的掌心突然浮现一个气泡，里面漂浮着一个小小的冰块全都冰封着河底发现的那些金箔。
薄薄的一片，像指甲盖一样，只有单独的一个是散开的水珠模样。
潜水员瞬间瞪大了眼睛。
“您全都拿出来了，也没有化掉？”他忍不住有些惊呼。
燕云破将东西收了，两手负在身后。
“你带人在这林城各处再仔细找找，再有发现，立即通知我过来就是了。”
潜水员眼神一亮，大声应是。
燕云破转身离开时，直接甩了张卡给他。
那是他给潜水员团队的佣金跟报酬。
这世上，不是所有地方的法师都能去的。
有些地方，说白了，到底也是需要这些平凡人。
……
回了家后，燕云破将那冰封着金箔的小冰块拿了出来，他捏在手里把玩，眸光锁着这些冰块看了许久都舍不得放下。
仿佛这些金箔在他的手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阿御……”
他呢喃着，不舍地捏紧了手。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燕云破猛然回神，将小冰块的金箔全都再次收入魔具空间。
他转身，就看到自己那半大的儿子，背着书包，正从外头进来。
“回来了。”
“爸，你在家的。”
燕行云手里提着菜，关门进屋的时候看到燕云破孩愣了一下。
将书包解下放到沙发，燕行云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爸，我今天买了菜，你要在家里吃饭吗？”
燕云破转身在沙发上坐下：“给你的钱，都用完了？”
“没有啊。”燕行云笑了笑，在厨房里拿过围裙系上：“我是想自己做饭吃了，之前在泽西家里，他妈妈给我们做了好多好吃的零嘴，我也想学学。”
泽西啊……
燕云破突然想起，他之前听到儿子对别人的表白。
“你很喜欢那小子吗？”
燕行云怔了一下，突然选择沉默。
燕云破就靠在沙发歪头看着儿子在厨房的背影。
忽地，他发现儿子的耳根居然红得厉害。
这情况……
“他对我挺好的。”
突然，燕行云的话音传来。
燕云破怔了一下。
燕行云一边做菜，一边说。
“泽西在大院里年纪是最小的一个，大家都挺宠他的，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些小孩都挺排外的，是泽西成天拉着我一起玩，才被那些小孩接受的，有时候有些小孩欺负我的时候，泽西还会帮我把人给骂回去……”
燕云破突然皱眉：“你被小孩欺负？”
儿子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只跟着点头。
“也就刚来的时候，他们总说我没有妈妈是野孩子，我……！”
他语气一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可也是这时，燕云破突然站到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头。
“他们还怎么欺负你了。”
“爸……”
他怯怯抬头。
燕云破神情虽冷，但眼神温柔。
“还有什么，都跟我说说。”
“爸，没什么了，我……”
“没关系，不用瞒着我。”燕云破也放柔了声，可想了想他又说：“这两年我或许是对你有些疏忽了，但我并不是不管你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受了委屈受了欺负都可以跟我说，不用瞒着我。”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燕行云的眼眶翁然发涩。
他是两年前跟着燕云破搬到这里来的。
他不知道燕云破为什么会突然搬到这里来，但这两年燕云破对他确实是没有前几年那么关注了。
很多时候他早上醒来，燕云破不在家里，晚上睡觉了也不见燕云破醒来。
这个家里除了打扫做饭的阿姨经常陪着他外，他几乎很少看到燕云破了。
上个月，他还把家里做饭打扫的阿姨给辞退了。
他想让燕云破发现这些，能问问他是什么，但燕云破没有发现。
他小小的人独自在家里，收拾着家里的一切。
他有很多话找不到人说，有很多问题找不到人问。
有时候燕云破难得回来，他想跟燕云破说点什么，得到的也只有一句：你乖乖的，别闹，爸爸再忙。
后来，他就不说了。
可是现在……
他感觉他现在才被爸爸给看到。
管不住自己的燕行云，心里忽地越来紧近，甚至于眼睛里还有水雾开始凝聚。
啪嗒。
有东西低落下来，砸在燕云破的手背，烫得燕云破心尖一颤。
他后退两步蹲下去，将儿子抱进怀里。
“对不起……”燕云破的声音有些哑：“我……让你受委屈了。”
燕行云彻底破防，他两手紧紧抱着燕云破，将脸用力的埋在燕云破的颈子里。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啊……”
燕云破呼吸猛然一紧。
心口突然疼得难受。
“我很乖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家里不用阿姨我都可以自己打扫干净，我还可以自己做饭了，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啊……”
“傻瓜，谁说我不要你了？”燕云破垂着下，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儿子的后脑：“这世上，我能抛下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可能会抛下你，谁跟你说我不要你了？”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你……不想要我了……”
儿子的话几乎是含在喉咙里面，燕云破听着，心里瞬间就跟被针扎了似的。
他喉咙滚动了几下，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怀里抱着儿子这小小的身体，听着他压抑在喉咙里的难受，燕云破无声一叹，还是开口了。
“不是不要你了，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做。”燕云破轻抚着他，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已经很多年了，哪怕机会渺茫，我也不想放弃。再说了，我如果真的不想要你，这些年也不会走哪都带着你了。”
“爸爸……”燕行云下意识地喊他。有些胆怯，也有些不甘：“你……在做什么事，比我都还那么重要？我……”燕行云声音发急，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小心：“我不会很贪心的，只是你能……隔几天回来陪我一次就好，真的……一次就好……”
他这样子，让燕云破心里更是自责。
“以后我都会按时回来，不会再留你自己在家里了，不过你也认真学习，好好休息，这样才能陪我去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去哪？”
“去找你的小爸爸。”
燕行云呼吸猛地一紧，骤然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他的小爸爸，但他只看过照片。
以前小时候，他经常抱着照片又哭又闹，有时候甚至于还会抱着照片睡觉，家里人就不让他看小爸爸的照片了。
后来再大一点，爸爸就带着他四处的走，他也跟着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的人。
一直到两年前，他五岁时，生了一场病，连续几天的高烧都退不下来。
燕云破带着他找了治愈系法师都没有用，后来是在林城这边的山里，遇到了个穿着灰扑扑的老人家跟他说哪里能看病治人有什么奇效，他才带着燕行云跑林城来了。
可其实那个给燕行云看病的老人病并没有做什么。
他只是说燕行云犯了火关，需要特定的水才能救。
燕云破行了，将孩子放下让人照看之后就到老人指定的地方去给燕行云接了碗水，带回来后混着一张黄色的符喝下，燕行云那诡异高热才慢慢退下。
三天后人才醒来，只是有点傻乎乎的。
燕云破为了确保儿子能彻底恢复，才带着他在林城居住下来，也是因此，燕云破才发现，林城这个落后到能掉煤渣山旮旯，居然还藏着很多古时的传统，也是在这里。
他才终于到了第一滴当年见过的金雨。
他现在一生的目标，都是在收集这个金雨。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做到让楚御死而复生，但他依旧还是想试试。
哪怕只有丁点的机会，也不想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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