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身量高,腿也生得长,同样的毯子能把她从腹部捆到小腿,捆他却不太行,卫瑛专注地打量着他的腿,眼神从他腰腹部到小腿来回扫视。
谢凛手臂随意地搭在床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几下,动作自然地扯过自己那边的毯子,掀起一角搭在腰上,又往下抻了抻。
卫瑛对他的动作浑然不觉,跪坐在他腿边上手比划着,最终决定只捆他的膝盖,这样还能多绕几圈。
“抬腿呀。”她娇声命令道。
谢凛依言双腿轻抬,配合她的动作,看着她拿着毯子在自己膝盖上缠了两圈又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卫瑛满意地拍了拍手,从他身上趾高气扬地迈过去下了床。
下去后她佯装要找东西,踩着鞋“啪嗒啪嗒”在室内来回走了几圈,又空着手爬上床,再次从他身上迈过去——很像是故意而为之。
谢凛看着她这一番假动作,眸中溢出点点笑意,里面装着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纵容。
卫瑛“大仇得报”,心满意足地躺下,不多时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卫瑛难得起早,睁眼翻了个身,看见谢凛在一旁靠着,揉着眉心醒神。
天刚蒙蒙亮,有细微的光照进室内勾勒出他挺廓的肩背,轻薄的寝衣布料之下是劲窄的腰身和昨晚她亲手丈量过的长腿。
卫瑛支起上半身,斜着身子探头去看床帐外的天色。
谢凛听见动静侧目看她:“时辰还早,你接着睡。”
卫瑛刚睡醒卫她整个人还是懵的,她呆呆地应了一声,带着点儿鼻音。
头发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都垂下去落在一侧,露出另一旁圆润的肩头。
卫瑛少有这么乖顺的时刻,她乖起来叫人说不出一句重话,谢凛指指自己腿上缠着的毯子,温声问道:“这个可以解开了吗?”
卫瑛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轻飘飘地剜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谁管你”就倒回塌上,翻过身去继续睡了。
只乖了一瞬。
等卫瑛听见谢凛去浴室洗漱,身后的动静消失,她才睁开装睡的眼睛,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
谢凛方才的样子和白日里很不一样,头发尚未束起,随意散落在肩上,隔着轻薄的寝衣能看见横卧的锁骨,比她这两天在画册上看见的男子还好看,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瞧。
声音也温柔,不像他平时说话那样句句都像在促狭人,感觉卸掉了一身的戾气和攻击性。
卫瑛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被砚秋叫了三次才磨蹭着起来。
到了外间有些意外地发现谢凛还在这边,他刚晨练完,头发高高束成马尾,换了身黑金色圆领窄袖袍,身段挺拔,腰肢劲瘦。
又变成了白日里的样子,好看但也张扬,视线对上的时候,总让人觉得他漂亮的眸子里藏着坏。
上膳的时候,卫瑛坐在一旁看谢凛净手。
他手掌宽,手指细长,动作间手背上会浮起淡淡的青筋,冷白的皮肤叫水打湿之后,骨节和指尖处泛着点粉。
倏然,他抬眼朝这边望过来。
二人视线相触,卫瑛后知后觉自己盯的时间有点久了,她撇撇嘴,洗个手有什么好看的,她自己也有手。
她低头捏着勺子搅动碗里微烫的三鲜羹,随口问道:“我昨晚踢你了吗?”
谢凛拉开椅子在她身侧坐下:“不曾。”
她轻哼一声,“我就说,我睡觉老实着呢!以后不许污蔑我。”
俩人坐得近,借着晨光谢凛能看见她脸颊上透明细小的绒毛,还有那颗她一说话就变得神气的小痣,他点点头应道:“是。”
他难得没有促狭她,早上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卫瑛摇了摇头,她想不明白,就不去想。
她咬了一口芙蓉包,问道:“我们感情好吗?”
谢凛慢条斯理地把筷中夹着的食物放下,“好,”他侧过脸观察着她的表情,饶有兴味地说道:“你做梦都在喊我的名字。”
骂他怎么不算喊他的名字。
“是……是吗。”卫瑛感到一丝不可置信,她竟然还会说梦话,还好她睡觉时没有骂人的习惯。
等等,万一有呢。
下次季大夫来给她换药,她要好好问问有没有能让人吃了就不讲梦话的药。
谢凛今日忙到日头西沉才回来,他下马进了宅内,就见卫瑛又带着侍女在垂花门那边徘徊。
她身穿白色细纱襦裙,浅蓝色的披帛一端塞入裙腰,另一端绕过她纤瘦的肩背随意披散着,像羽毛一样垂在她腰间。
见他回来了,她弯着眸子笑盈盈地迎上来,步伐轻快,叫他想起小时候家中养的一只胡锦鸟。
卫瑛扯住他胳膊,探着身子往他后面大门方向瞧了瞧。
谢凛想起昨天中午门口的情景,好笑道:“今日没有旁人。”
卫瑛放心了,攀住他小臂抬头看他:“我可以出门吗?”
谢凛垂眸看着她嫩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应道:“嗯?”
“我无聊嘛!这几天院子里里外外都快被我逛了个遍。”卫瑛怕他不答应,下意识攥紧他袖子上的布料。
他看了一眼她的额头,“等你伤好了,带着侍卫就可以出门。”
卫瑛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脸颊微微鼓起,手上也用了些力道,把他的衣袖扯出褶皱:“那还要好几天。”
隔着布料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他别开眼,道:“你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
早上刚偷偷倒了小半碗药的卫瑛心虚地点点头。
*
京城,卫府。
李氏给女儿夹了一筷子菜,道:“这几日安分些,不要惹你父亲生气,你二姐姐丢了,你父亲已是急得不行。”
李氏原是卫昌辅妾室,为人本分,膝下育有一女一子。卫昌辅在原配病逝两年后,把李氏扶了正。
“是,”上午卫春生一行人回来时,卫瑶也在场,她知道轻重,一边吃饭一边点点头,“母亲,你说二姐姐还能找回来吗?”
李氏叹了口气:“难。”卫瑛是原配夫人所出,李氏与她并不亲厚,但到底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突然出了岔子,让人心生不忍。
卫瑶尚未及笄,年岁小,说话也直:“我瞧着父亲更担心他的清誉和仕途。”
李氏用筷子敲了一下女儿的碗:“这话切不能在外面乱说,快用膳。”
*
用完膳,卫瑛嫌在自己屋里无聊,跟着谢凛去了他的书房。
侍女来给她上了一碗酥山,卫瑛一边用勺子舀着吃,一边看着墙上悬挂的字画上面的落款:“敛之。”
谢凛在书桌后闻声抬头。
“是你的小字吗?”她嘴里含着甜甜的奶酥,声音也像沁了蜜一样甜,很抓耳。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瓣上,很低的声音从他喉咙间溢出:“是。”
卫瑛朝自己指了指:“那我的呢?”
谢凛移开视线,敛眸从一旁抽出张空白的纸,提笔在上面写字。
晚间他换了身广袖袍,写字时袖摆褪到手肘,露出一截劲瘦结实的小臂。
卫瑛起身来到桌前,目光下意识落在他手上,细长的笔杆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掌控着,在纸面上灵活游走,很赏心悦目。
然后再去看他写的字:“阿玉,好听。”
卫瑛身子凑近,抵着桌面把纸转过来,冰凉的手指擦过他的手背,她拿过他手上的笔,在后面跟着写字。
落了两笔发现写大了,对比显得前面她的名字小了,她不满意,又涂黑了重写。
她刻意运笔把字写得很小,写完满意地拿指尖点点,示意他看。
谢凛顺着她的手指去看,她写的是他的表字。
她的名字在上面,字迹遒劲挺括。
他的名字在下面,字迹秀气舒展。
洁白的纸面上,只有他们二人写的对方的小字,画风迥异,又无比和谐地挨在一起。
卫瑛把笔搁回一旁的笔架上,把脸颊旁垂下来的发丝抿到耳朵后,二人靠得太近,她身上的清甜的气息还有酥山的**味裹挟着谢凛。
谢凛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往后靠着拉开距离:“回去坐好,我把这些处理完,明日带你出门。”
闻言,卫瑛圆溜溜的眸子溢满了笑,立刻乖巧地回到一旁的椅子上,挖了几勺酥山吃进嘴里,甜滋滋的。
许是晚间甜食吃多了,卫瑛半夜被渴醒,摸黑爬起来喝水。
谢凛睡觉时素来警觉,在她第一次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的时候就醒了,他夜间视力很好,所以当她喝完水回来踩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
卫瑛被吓了一跳,想用双手撑在床上稳住身子,由于太慌张手上失了力道,黑暗中“啪”地一声响起,接着耳边响起他一声闷哼。
他这一声叫得极轻,只有床榻间的二人能听见,在夜里显得突兀,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她夜间看不太清,指尖挪动感受手下的触感,隔着薄薄一层布料,坚硬又带点弹性,她后知后觉自己应该是不小心打到他的腰了。
谢凛动了下想给她腾出位置让她快去里面躺下,卫瑛正心虚地松开手,被他这一晃,整个人重心不稳,跌落在他身上。
方才两个人中间还隔着她的手臂,现下是实打实地严丝合缝,只隔着两层布料。
夏季寝衣领口宽松,从这个角度,一切猝不及防地闯入谢凛的视线里,他迅速阖上双眸,刚才的画面却停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想起她在书房里吃的那一碗冰凉甜软的酥山。
酥山微颤,白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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