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闻晓捕捉到异样的词语。
突然被训了,按她的性格应该立即回怼,再用力推开他,大嗓门喊句:“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但此刻她只想回答:“好吧。”
可是这样说话会不会有点丢脸?
他是帮她不少,可也没必要对他言听计从啊!
闻晓的脑袋中混战三百回合,终于决定最强硬的态度,说最怂的话。
她上手推人,扬起下巴,“我没有不听你的话!”
可是她哪能推得开黎时,对方只是垂下一只手,另一只手换了位置,搁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好像闻晓胆敢有什么大动作,他会迅速掐上她的脖子。
闻晓缩缩脖子,“我只是气不过……”
黎时怒气未散,“他们不会被拘留多久,你挑衅他们,就不怕再被报复?”
“那我再报警抓他们!”
“民警们工作繁忙,哪能天天保护你一个人?”
黎时只想狠狠掐她的脸蛋,手指离她的脸,不过厘米的距离,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嘴上教训:“这么大个人,说话做事还是横冲直撞。”
闻晓认怂,点头如捣蒜。
黎时放过她,后退一步,关上车门。
“对了,你哪儿来的视频?”
“找交通部门要的。”
“你要人家就给?”
“根据交通事故提出申请。”
闻晓看看他的车,“你车什么时候出事故了?”
黎时浅笑,当然不是他的车,但是他不想说下去,转移话题问:“你若喜欢这类工作,我聘你做住家厨师好不好?”
闻晓问:“住家?住谁家?你家?”
黎时被三连问得措手不及,喉结不自觉上下滑动,“有很多朋友同事都不下厨,我可以把你推荐给他们。”
闻晓看样子很感兴趣,黎时急忙补充:“我也不下厨,你来我家比较安全。”
哦哦哦,懂了。
她要是听不明白,这二十九年就白活了。
闻晓逗他:“这个提议挺不错。”
“是吧,毕竟我们认识,彼此也放心。”
“可是,很多刑事案件都是熟人作案。”
“刑事案件?”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黎时侧头看了眼闻晓,她正笑眯眯盯着他,“怎么会”几个字在嘴边收回去,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播放“同处一室”后的画面……
闻晓眼睁睁看着黎时变成红温状态。
他猛地咳了声,双眼瞥向另一边,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双手从方向盘放下,在裤子上搓了又搓,几秒钟八百个动作。
刚刚强势霸道的戏码顺势调了个弯。
闻晓变成那个控局的人。
她瘪瘪嘴,没劲,也太不经逗了。
也不知道他和许梦以前怎么谈的恋爱,她以为至少能和他唇枪舌战三五回合,没想到第一句就KO对方。
“开个玩笑嘛,实习工资有限,你省着点用。”闻晓委婉拒绝,放他一马。
黎时差点忘了自己还是实习生的身份,慌忙又说:“其实我……”
“其实你就是看着同学一场的份上,想帮帮我对不对?”闻晓打断他的话,“这不是长久之计呀,终归我得自己能赚钱才行。”
黎时被说服,这个提议本来就是他的私心,并没有为她考虑太多。
“麻烦你送我回去吧。”
“你还要回他家?”
“对啊。”
黎时刚压下的火气,又翻腾上来。
他真是失策,把秦牧弄出院,闻晓不能在医院照顾,但是可以在家里照顾啊!
“要不我把病房让给他吧。”
“那倒不用,秦牧已经办理出院了。”闻晓忽然反应过来问他:“你为什么住院?”
黎时摇头:“没事。”
闻晓问:“真没事?”
黎时抿抿嘴唇,没再说话。
车子启动,向他最不想去的方向行驶。
车内气氛降至冰点,闻晓最害怕沉默的气氛。每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浑身的“冷气”像冰锥唰唰往外飞。
闻晓绞尽脑汁想其他话题时,郑姨的电话过来。
她赶在郑姨开口前先交代,“朋友送我回去了。”
郑姨轻笑,“我看到了,你不用强调一遍。”
闻晓理解成郑姨的八卦,赶紧解释:“真是普通朋友,就是之前买炒饭那个老顾客。”
她知道大姨们传话的速度,就怕传着传着变味了,被许梦听到不太合适。虽然是前任吧,但是看黎时态度,应该还在耿耿于怀。
闻晓絮絮叨叨,慌张的样子在黎时看来就是急于撇清关系,他的后槽牙磨了又磨,每当她回头示意让他帮忙解释,他就故意别过头不理她。
“哎呀,不是他,是秦牧来找你了!”
“啊?姨怎么不早说?”
“你给我插话的机会了吗?”
郑姨把手机递给秦牧,闻晓张口闭口都是“黎时”,她看着秦牧面色不好,再听下去只怕要吵架。
秦牧接过手机,“你怎么又跟他在一起?”
“你管我跟谁在一起?”
“赶快过来,我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哦,她差点忘了这回事。
“那你不能在家里等我吗?”
“家里?我还想问你把那儿当家了吗?”
“我马上到家了,你先回来……”
黎时抽走她的手机,不顾闻晓惊讶的表情,当着她的面挂断电话,点开飞行模式,随手扔到后排座。
闻晓听到手机闷响的掉落声,她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她目瞪口呆,“为什么抢我手机?”
黎时猛地将车拐进巷子,靠边停下。
他靠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问:“有完没完?”
“什么?”
“一定要在我面前秀恩爱?”
“这算哪门子恩爱……”
黎时上手掐住她的后脖颈,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们认识七年了?”
闻晓吓得乖乖点头:“嗯,秦牧说我们七年前在活动现场认识……”
黎时冷笑,“能不提他名字吗?”
闻晓耸肩,“不是你在问吗……”
“我不想知道那些细节。”他的神情阴郁,有场剧烈的狂风暴雨藏在眼底,“刚分手你就和他在一起了,是吗?”
“啊?”闻晓完全听不懂了。
“闻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闻晓心中一惊,慌忙后缩。
黎时加大力气,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下去。
闻晓猛烈的心跳呼之欲出。
这不对啊!她应该大耳刮子甩过去。
为什么整个人却软了下来?
她闻到轻微的碘伏味道。
“你怎么了?”
这是七年前的闻晓在说话。
“没事,就是感冒了。”躺在病床的少年安慰她。
“感冒又不需要住院!”她不接受他的好意欺骗,就要**裸的真相,“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
“没有。”想去牵她的手,他却被点滴线扯住。
“别骗我了,我要去告他故意伤害罪。”
“真的不是他,最近要开董事会,他没时间管我。”他掀开被子,坐到床沿,招呼她坐过来。
“那你为什么住院?”
“我说了你别难受。”
“嗯。”
“因为巧克力里的花生过敏。”
“啊?”
闻晓蹦起来,掀开少年的袖口,果然看到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红疹。搞半天她才是始作俑者,亏她还气势汹汹跑来要替他伸张正义。
她“哇”的一声大哭,“对不起啊……”
少年吓得顾不上点滴,伸手揽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一边拍拍她的背,一边摸出手帕给她擦脸,“哭什么,我可喜欢吃你送的巧克力了,室友们说羡慕我,他们都没有白色情人节的礼物。”
她的浓浓鼻音,听着委屈又可爱,“你不能吃什么要早点告诉我啊,这样太吓人了。”
少年的声音温柔如水,“好好好,我都告诉你好不好?我不能吃花生,不能吃辣椒,也不能喝酒……”
“等等等,我用备忘录记下来。”她在包里翻找手机,背包口袋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将背包翻过来,东西都倒到床上。
少年笑出声,“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她一一说明:“这是零食,怕你饿着;这是游戏机,怕你无聊;这是眼罩和耳塞……”
他抢答:“怕我睡不着?”
她摇摇头,“这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她抹开眼泪嘿嘿笑,“我来你陪你吧!”
少年圈住她,“行啊,那你要睡沙发了。”
“睡就睡!”她突然想到什么,拿起深色的药瓶,“你说碘伏有用,我把碘伏也带来了。”
少年的轻吻落到她脸上,意犹未尽。
真是傻姑娘,医院难道会缺药水吗?
她推开他的唇瓣,“先别亲,我先帮你上药。”
他咧开嘴笑,“上药后就能亲了?”
闻晓给了他一拳头,揭开瓶盖,棉棒刚要触碰到肌肤,她又停下动作,“不对,疹子和伤口不一样,我应该先问问。”
她放下他的手臂,却突然看到点滴被扯掉,手背正在渗血。她扯起嗓子喊:“天啊!我去喊护士过来!”
“别去,别让别人打扰我们。”
他拉住她,终于将吻落下去。
闻晓回过神。
黎时已经松开了她,短促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我做不到。”他做不到潇洒放手,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依旧如此。
车内空间狭小,万籁俱寂,“怦怦”声好似鼓声,比架子鼓的节奏更快,鼓锤敲在鼓面上,让心头激烈震动。
闻晓分不清楚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他的。
她别过脸,慌乱组织语言,“你你你……”
“你”了半天,想不出说什么好。
她手忙脚乱去开车门,他先一步落锁。
闻晓急了,“我们不能这样。”
黎时的脸隐在昏暗光线里,“为何不能?”
他哑了嗓音:“我偏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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