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npc长得与人类一摸一样……
那他们的血，是不是也会染脏双手呢？
当初，在宿琅白刚刚闯过第二十三关的时候，他凑巧连着两个副本，都和庄霁一起。
出来之后，两人只是分别回到自己的休息区，并没有约好下一次一起进副本。
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导致通关副本后，宿琅白所感受到的不是总算松一口气的轻松，而是大脑中各种情绪的反噬、和深深的空虚感。
那是一个古战场副本，他们一进入副本，就被村民以叛徒的身份抓捕，然而当地的村民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屠杀殆尽了，真真假假，他们压根就分不清真正的恶灵是谁。
十五关以上的副本，基本上就连存活下来都很难，更不要说获得副本奖励、完全通关。宿琅白本以为，自己会遭到队友和阴兵们的背叛，有可能要在副本中耗费好几个特殊道具，没想到，他自始至终都没遇上腹背受敌的情况。
好几次，他几乎都想要相信，是庄霁在背后为他挡住了那些人，可他们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宿琅白觉得自己有些多想了。
玩家的休息区位于“孤城”的各个角落，那地方像是空置了好几十年的鬼城，房屋大多数十分低矮，所有的商店都被砸得破破烂烂，只有一家酒吧和一间餐厅继续营业着，这座“城”里的所有玩家都不得不去那里。
每位玩家休息的“孤城”编号，取决于他们从哪个副本里出来。所以，尽管宿琅白早就在一部分玩家中闻名了，在那座城中却有人没认出他来。
他靠在吧台边吃着硬邦邦的三明治，就有下一个副本的参加者，在他隔壁交换着各种传闻、流言。
“……如果遇上了那人，绝对别惹他发怒，据说不管是队友还是敌方，他使用技能之后，捏死人就像拍死一只蚂蚁一样。”有人眉飞色舞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听者好奇地问道。
“因为我看到过啊，庄……那人在一次精神病院副本中，刚刚撕下自己手上的针头就放出大规模技能，都没给那几个看护士眼神，直接把他们撵成了血块。”那人答道。
“这、这……”听者毛骨悚然起来。
“他可能就没想过，那些看护士到底是不是人类玩家。那种人，能对一个和人类长得一摸一样的npc直接下杀手，你想想看，你行吗？
呵，他可能压根就不在意误杀人类。那种人，闯多了副本，精神早就不正常了。”他自嘲般地笑道。
宿琅白在听那个“庄”字之后，心中一跳，莫名地对那番话生气起来。
他原本不知道庄霁的名字，虽然也没问过，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对于说出真名有些为难。
然而，在离开第二个共同副本的时候，庄霁注视着他的双眼，犹豫了一下，告诉了他名字和自己闯过的关卡——七十三关。
那么多关闯过去，恐怕，最初认识庄霁的那些人，早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宿琅白也并非是新手，他知道随着副本的叠加，每个副本的难度都会迅速增加——但在这之中，也有运气的成分。
闯过十关的玩家会和闯过两关的玩家一起进副本，而那个副本的难度系数，会依据闯过十关的玩家而定。
所以，庄霁自曝家门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宿琅白，下次不该再见面了。
他们不该组队。
宿琅白感到了些许委屈，当场就反驳道：“难度等级高的副本之中，有更强大的通关奖励，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早死？”
他的容貌清冷脱俗，平日里总是难以亲近的样子，此刻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墨色瞳中仿佛隐隐有水光。庄霁一时愣怔，只是让他不要将生死随意挂在嘴边。
此刻，宿琅白将杯中调了薄荷酒的柠檬水一饮而尽，抬眸望向隔壁的两人，低声轻笑道：“你说，那人杀人不眨眼？哪个人？”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才发现这个独自一人默不作声的男子，竟然生得一副比明星还好的容貌。
真是走了怪运，最近总看到一些奇人。
他看宿琅白面生，以为是好奇心旺盛的新人，压低了声音道：“我说的是从前见过的异化技能使用者，庄霁啊。我也是出副本之后，在别的城听说的——能用那种恐怖技能的玩家，至今就他一个，不是他还是谁。”
宿琅白皱眉，恐怖？异化技能？他根本没见过。
他从未觉得那个人可怕。
“可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正常，你不也好好地活着走出副本了么？”宿琅白冷静地道。
那人一时语塞，想解释些什么，却忽然面色发白，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他的同伴，慌慌张张地对宿琅白道：“我、我有点事，忽然急着走，再说吧！”
说着，两人以一种诡异的走路姿势，磕磕绊绊地溜走了。
宿琅白心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迅速地回头，果然看到了餐柜前打包着食物的庄霁。
他的衣服灰扑扑的，一点都不显眼，可方才那人或许是心虚，迅速就认出了他。
眼看着庄霁就要离开餐厅，宿琅白忽然涌出了些许勇气，追出了餐厅，在庄霁拐入一条无人小径的时候，出声叫住了他。
庄霁一直都注意到了宿琅白，但他知道，两人在这次休息结束后，就会进入不同的副本，很有可能不会再碰面了。
他承认宿琅白是个很不错的搭档，如果他不是身处这样一个恐怖游戏之中，很有可能会与宿琅白深交，甚至希望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但是，正如餐馆中那人所言，他早就失去了这种平凡的愿望。
迟早有一天，他会变成一个疯子，分不清现实与游戏的区别，唯有这样的丑态，他绝对不希望被宿琅白看见。
庄霁提着打包好的食物，用略显冷漠的神态回头，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疑问。
他应该已经告诉宿琅白了，自己的闯关数会影响副本的难度，最好的结果就是一个人进入副本，这样的话，无论生死，没有人会被连累。
系统想让他死，那他就坦然承受之，不过，最后死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宿琅白微微一愣，回忆起两人相遇之初，似乎就见过他用这样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当时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他当时没有在意过，现在却忽然很想知道。
“你觉得我会拖你的后腿吗？”宿琅白浅浅地笑道，并不准备退缩，“系统将你和我两次选入同一个副本中，定然是有理由的，不可能仅仅是偶然。”
庄霁笑了：“那么，是什么样的理由？”
“二十五关。我不过是闯过了二十五关而已。不过，我一次也没有觉得，自己下一次就会死在副本之中。恐怕，系统觉得我和你一样棘手吧？因此，才早早就就想将我丢进地狱之中。”宿琅白状似温柔地低声道。
“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你觉得我会害怕你，会躲着你吗，庄霁？”他注视着对方的双眼，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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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血族晚宴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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