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咔哒——”
力嘉阳刚取回外卖,在饭桌上展开,次卧的门缓缓打开,冉榕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没什么精气神的走出来,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浑身卸掉力气。
力嘉阳已经尽量小声的不吵醒他,没想到人还是起得这么早。
“我吵到你了?”力嘉阳问。
冉榕看人时,连眼皮都是强撑起来的,轻摇头,眉头向中间拢着。
走近了,力嘉阳看见冉榕露出的皮肤上晕着薄薄的一层汗,白皙中透着红,尤其是双颊红得透极了。
可是大冷天的,家里没有地暖,也没有开空调,不至于热成这样。
力嘉阳想到昨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略有些尴尬。
“冉冉,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力嘉阳正要他的手去触碰他的额头,冉榕却突然躲了一下,眼底闪出一丝无措。在看清对面的人是力嘉阳后,那份防备又渐渐随着呼气吐出。
“没有,只是做噩梦了。”
冉榕坐下,脑中尽是种种梦里的画面,让他羞愧不已。
他清晰的记得,失忆那段时间,他也常常做这样的梦。那时候却以为,如此的原因是和傅停敬的夫夫关系,毕竟梦境大多都来源于现实。
可如今,他早已恢复记忆,知道梦里的那些事都没有真实发生过,竟让他生出无措来。
难不成,他对傅停敬的贪念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力嘉阳怔愣,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很可怕的噩梦吗?”
他的记忆中,冉榕是个胆子大的人。
冉榕的思绪乱糟糟的,迟钝地“嗯”了声。
“什么梦啊,说来听听。”
冉榕眼神微微闪躲,沉默片刻,听得出并不是真话,“忘记了。”
力嘉阳说不出哪里奇怪,但也没有继续再问,“先吃饭吧,吃完饭去洗个澡。”
正在喝水的冉榕听到这话,突然呛了一下,捂嘴咳嗽起来,脸和耳朵都彻底红透了,眼尾氲上水气。
“怎么了这是,感觉你今天早上有点不对劲啊。”力嘉阳边顺着他的背边道。
冉榕缓过来,随口转移话题,问:“我还没问你,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
力嘉阳撇撇嘴,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什么怎么回事,我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撒谎。”
“……”
力嘉阳脸上是被拆穿的心虚,他开始支支吾吾,“哎呀,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以后还跟他联系吗?”冉榕问。
下一秒,力嘉阳放在手边的手机响起。离冉榕也近,他一眼看见备注是“李金都”。
力嘉阳一把拿过手机,盖住屏幕,不敢去看冉榕,略有些尴尬地道:“我、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吃。”
力嘉阳跟防贼似的,进到自己的房间,还把门关上。
冉榕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再去插手,况且他现在也没有精力去插手别人的事。随便吃两口早饭,回房间换好衣服,便离开。
按下楼层,电梯门开的瞬间,与里面的人迎面相遇。
他不知想什么去了,反应慢半拍。在撞上对方之前,肩膀被人扶住。
抬头看,恰好是脑海里正在想的那个人。
他的呼吸一滞,往后躲了一下,挣开对方的双手,“抱歉。”
傅停敬的手臂还悬在空中,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才缓缓垂下。
“刚刚在想什么?”傅停敬按下地下车库的楼层,问。
冉榕背贴上墙壁,始终不去看傅停敬,他的心此刻太乱了。
“没有。”
傅停敬道:“声音有点哑,感冒了?”
“没有。”
冉榕再次躲开傅停敬要伸出的手,侧了侧身,背对着他。
“。”
傅停敬薄唇微微拉成略微不悦的直线,没再出声。
门一开,冉榕迫不及待的踏出电梯,走了两步又停下。
“怎么到这了。”他是想去一层的。
傅停敬经过他的身旁,“ 正好,我送你回家。”
冉榕张了张口,想要拒绝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傅停敬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并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
他只好跟上傅停敬的脚步,坐上后座。
“谢谢你。”冉榕道。
傅停敬蹙起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你何时对我这么见外了?”
冉榕看着车窗外,缓声道:“这是应该的。”
“冉榕。”
傅停敬将他的名字咬得重而清晰,似乎按捺着早已在强忍的不满,逼迫着冉榕看向他。
冉榕眼睫毛微颤了一下,“怎么了?”
傅停敬看着他的双眸,如此清明又无辜,傅停敬如何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他对冉榕总是无可奈何的。
情绪滚到唇边,又变得温和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
冉榕继续看了他一会儿,大抵是在思量,道:“只是有点疲惫,思绪不太清晰。”
这话说得搪塞,傅停敬也没再追究他为何对自己有些冷漠,他轻吐出一口浊气,知道冉榕若是不想说,怎么也逼迫不出来的。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随时开口。”
“我知道的。”
回到家,冉榕觉得眼皮沉重,困意席卷了全身,可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次梦里的画面势不可挡的充盈着他的每一根脑神经,连血液流速都变快,促使心脏不断怦怦直跳着。
燥热,又不可控制。
像是心慌,更是对理性与糟杂**互相纠缠的迷幻,麻痹他的判断,让那叫做情感的东西变成有利可图的肤浅。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受,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力嘉阳的电话将他从杂芜地思绪中抽离出来,他躺着接起电话,嗓音有些虚不着地。
“冉冉,你睡了吗?”力嘉阳问。
“没有,什么事?”
“我本来想当面跟你说的,但没想到出来你人已经不见了。”力嘉阳清了清嗓子,变得正经不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我和李金都的关系。”
冉榕缓缓坐起来,认真听着电话里的声音。
“坦白来讲,我和他只是p友关系。”力嘉阳的嗓音突然变得有点小,他自己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为情,特别是在冉榕面前。
“我大概猜到了。”
冉榕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平静一些。
“一开始是酒后乱事,但期间十分契合,我遵循自己的**,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只是他突然和我表白,我无法给他回应。我习惯于追求身体的快感,身体上的契合让我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冉冉,你认为**和喜欢哪个更重要?”
良久,冉榕道:“喜欢。”
“我以前会认为是喜欢。”冉榕顿了下,又道:“现在不确信。”
“我很摇摆冉冉,我分不清对他仅仅是身体契合的满意还是另外的喜欢,即便是后者,那也不够纯粹了。”
“所以我想,会不会放弃是最好的结果。”
-
“休息够了,准备回公司了?”
办公楼下的小食堂里,正是饭点的时候,人很多,显得拥挤。
林堂春不知道冉榕要来,本已经点好了午餐,只得委屈他陪自己挤在一张小桌子上。
周遭吵闹得很,冉榕没听清他说话,林堂春又提高嗓门道:“怎么你回去休息了一段时间,不仅瘦了,感觉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堂春直觉很准,但冉榕没有承认,“操心画的事。”
林堂春点点头,“每次你闭关修炼都会这样,我都习惯了。对了,别忘记明天就是同学会了。”
冉榕点了下头,问:“最近公司里怎么样?”
从他请假后,冉榕就把公司的大部分权利都交在了林堂春手里。
以前他也不怎么过问,也不知道那时候李昊英管理得到底如何,林堂春倒是说,从他回来以后,公司里的工作氛围明显好了不少,比以前更像一个公司。
冉榕以前非常信任李昊英,尽管后来做出那样的事情,可他在大学时,本人的能力也是备受好评。
只是后来……他渐渐变得不那么上进,人也浮躁起来。
林堂春对他很是不满,可碍于冉榕和李昊英的关系,他并不敢多置喙什么。
“跟你在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嘛,最近确实出现了一些新鲜事儿。”林堂春对他挑了挑眉,笑得得意。
冉榕看向他,“说。”
林堂春身子前倾,问:“你还记得齐祺吗?”
冉榕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印象不深,“不记得。”
“他就是那渣男劈腿对象啊!你居然不记得!”林堂春啧啧道:“我该说你不记仇还是没心没肺?”
“。”冉榕撩起眼皮,撇向他,像是在表达不满。
林堂春立马收敛,继续道:“前两天,他来了一次公司,想回来上班。”
“听说他主动辞职后,又重新找了一份工作,一开始干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开除了。应该是去了不少同行,奇怪的是,都不要他。”
“这种情况,最有可能的就是被人拉入行业黑名单了。”
冉榕神色淡淡,眉眼之间既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更像是处在与自己毫不相关的旁观者的角度,“所以呢?”
“你怎么知道我去查了一下?”
林堂春顺其自然的邀功,“具体原因不知道,但应该是得罪了行业大佬。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除了你,还能得罪谁?”
“你觉得——哟,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林堂春朝门口抬了抬下颚,示意冉榕看,“这么久了,他们俩怎么还厮混在一块儿?”
冉榕缓缓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李昊英个子高,在人群中略显突兀,冉榕一眼就看见了他。
紧接着,李昊英脚步一顿,身后的人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停下。
李昊英脸色不虞,回头正要发火,可在看到那人委屈的表情,和带着撒娇的眼神时,他大概是心软了,只是叹了口气。
回头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冉榕和林堂春的目光太过于不避讳,实在是惹眼,李昊英精准地看了过来。
他的脸色一下变了,几乎是立马抽回手,和身后的齐祺拉开距离,这样的举动更像是在欲盖弥彰。
“喔唷——”
林堂春笑出了声,带着讽刺地感叹。
冉榕淡淡收回目光,眼神陌生,如同随眼看了一眼过路人。
“吃好了就走吧。”他对林堂春道。
两人起身时,李昊英大跨步走过来,挡在冉榕的面前,“冉冉……”
“昊英哥哥,你怎么突然走这么快——”齐祺追上来,嗲声嗲气的,突然停住,睁大眼睛看向冉榕,又去看李昊英发愣的模样,被气到了,“昊英哥哥?”
李昊英充耳不闻,像是当他不存在似的,眼里只有冉榕。
冉榕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先生,麻烦让一下。”
李昊英仍旧挡住他的去路,不依不挠,“冉冉,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前段时间,你的画展我也去了,粉丝很多,你应该没看见我。不过,见你变得越来越优秀,我也很为你骄傲。”
李昊英一股脑说了许多话,冉榕逐渐没有了耐心,“我不想听。”
见他要离开,李昊英慌了神,一把抓住冉榕的肩膀。
“冉冉——”
“李昊英?”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就在隔壁桌,很近,一眼就能看见此时的场景。
李昊英有些茫然地转头,寻向说话的人。
“你不记得我了?大学班长,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
李昊英点了点头,笑得勉强,“好久不见啊班长。”
“是啊,毕业后一直都没见,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了。”男人顶着肚子,笑呵呵地把目光移向冉榕,眼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啊,这么多年,不容易哈,什么时候能吃上你们的喜酒?”
“这位先生,您误会了。”冉榕冷声道,退了一步,“你们先聊,我还有事。”
“冉冉——”
李昊英在后面叫他,冉榕只当没听见,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
翌日。
林堂春开车接上冉榕,一路上,林堂春絮絮叨叨地提醒冉榕那些同学必定有些不怀好意,让他不要跟人置气。
冉榕敷衍地嗯,也没说答不答应。
一推开包厢门,里面的热闹骤然停下,里面的人齐齐看过来。
目光落在冉榕身上,好一会儿,才有人认出他来,起身激动道:“哎哟,冉大画家,终于把您盼来了,刚才还聊起你,猜您今年会不会来呢!”
“这是团支书。”林堂春在冉榕的耳边轻声提醒,“也是聚会的组织者。”
冉榕很轻地弯了下嘴角,“大家好,老师还没来吗?”
团支书道:“还没呢,路上有点堵车,说是要迟点儿。没事,咱们先坐,聊会天啊!”
他说着,边拉开自己身旁的座位,冉榕和林堂春对视一眼。
“冉大画家就是跟我们的气质就是不一样哈,看起来就贵气得很。果然红气养人。”
“这话说得不错,不过以前在学校,冉榕也是跟我们有云泥之别,现在只是另一种距离感。还是咱们小春有本事,几年不见,就混得这么好了。”
“小春真是看不出来,有眼光呐,现在跟我们也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了。怎么样,在冉画家身边工作,见到不少名人了吧?”
林堂春笑着道:“这么久不见,大家还是这么喜欢调侃。我就说这同学会,人一年比一年少了。”
团支书脸色一僵,呵笑一声。
有个瘦瘦的男人看到团支书的脸色,摸了摸鼻子道:“大家是许久没见冉老师,有点过于热情了。冉老师是个念旧情的人,我想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冉榕懒懒掀起眼皮,看向他,“介不介意,又如何呢?”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林堂春又道:“怎么还有这么多空位,还有谁没来?”
团支书看了冉榕一眼,道:“啊这个啊,我以为冉画家要带家属来呢,就多留了一个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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